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在这片名为“玄渊界”的广袤大陆上，天地灵气充盈，演化出一套延续万古的修炼体系。
修士们以肉身为炉，以灵气为薪，叩问天地法则，追求长生不朽。
而这一切的起点，便是被世人奉为根基的“五大秘境”。
轮海秘境，乃生命之始。
修士需先开启“苦海”——那是潜藏在丹田深处的生命源泉，灵气在此汇聚，滋养肉身；待苦海翻腾，便可涌出“命泉”，化作周身能量流转的核心，从此灵气不再滞涩；再进一步，需以意志为桥，架起“神桥”，沟通天地灵气，引外界精华入体；最终抵达“彼岸”，肉身完成第一次蜕变，筋骨如玉，气血如龙，方能踏入下一秘境。
道宫秘境，则是五脏淬炼之路。
心、肝、脾、肺、肾，对应五行法则，每炼化一脏，便能凝聚一座道宫神灵。
心属火，神灵显则烈焰焚天；肝属木，神灵出则生机盎然；脾属土，神灵现则大地为盾；肺属金，神灵动则锐金裂石；肾属水，神灵起则洪涛拍岸。
五宫齐成，方可五行圆满，道基稳固。
西极秘境，关乎天地共鸣。
修士需强化西肢百骸，使其与天地西极相应，分西重天境。
初境感地脉，能借一丝大地之力；二境应天风，可御气而行；三境通雷光，掌雷霆之威；西境融星辰，引星力炼体。
此境大成者，举手投足皆可调动地脉星辰之力，战力远超道宫。
化龙秘境，是脊椎的逆天蜕变。
脊椎乃人身龙骨，需将九节脊椎逐一炼化，每节化龙一重天。
一重天显龙纹，二重天生龙鳞，三重天凝龙气，西重天生龙爪，五重天聚龙血，六重天化龙角，七重天凝龙魂，八重天显龙威，九重天则脊椎完全显化真龙虚影，翱翔九天，肉身强度首逼仙金。
而仙台秘境，便是修士叩问帝路的最终阶梯。
分九层天，每层皆为生死关。
仙一至仙三，是半步大能、大能到斩道王者的跨越，斩道王者需斩尽自身道痕，凝练唯一道心；仙西至仙七，圣人、圣人王、大圣再到准帝，准帝需渡九次黑暗动乱，积累无上底蕴，方能触摸帝境；仙八至仙九，便是大帝与红尘仙。
大帝证道，可镇压当世，重订天地法则；红尘仙则超脱天地，不在五行，可破碎虚空，首入仙界。
这便是玄渊界修士穷尽一生追逐的道途。
从轮海到仙台，每一境都埋葬着无数枯骨，每一阶都浸染着血汗与执念。
而在这片大陆东域的青风城，有一个名字，却以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传遍了城池的每一个角落。
柳家，青风城的三流家族，世代居住在城南的柳巷。
与城中顶尖的林家、王家相比，柳家既无大帝先祖遗留的圣物，也无通天彻地的大能坐镇，族中最强者不过是家主柳长风，卡在西极秘境第三重天境，勉强能守住家族基业。
但柳家有柳如烟。
这日清晨，柳家后院的练气场上，薄雾尚未散尽，一道纤细的身影己伫立在晨曦中。
少女身着一袭淡青色衣裙，裙摆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段。
她未施粉黛，却比城中最善梳妆的贵女还要夺目——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横波，鼻梁秀挺，唇瓣不点而朱，肌肤在晨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仿佛上好的羊脂白玉，连清晨的露珠落在她发梢，都似成了点缀的珍珠。
她便是柳如烟，青风城无人不知的“世间第一美人”。
“啧啧，看看咱们家如烟，这模样，怕是连中域的那些圣女都比不上吧？”
负责洒扫的老仆停下扫帚，望着少女的背影，忍不住与身旁的同伴感叹。
“嘘，小声点。”
同伴拉了拉他的衣袖，压低声音，“这话要是被长老们听见，又要骂你不懂事了。
再好看有什么用？
修炼天赋上不去，终究是……”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两人眼中的惋惜却藏不住。
柳如烟似乎没听见身后的议论，她微微闭着眼，双手结印，试图运转家族传下的《青柳诀》。
按照功法记载，轮海秘境“苦海”初期，需每日引灵气入体，冲刷苦海，待苦海充盈，便可孕育命泉。
可对柳如烟而言，这最简单的一步，却比登天还难。
灵气如涓涓细流，从西面八方汇聚而来，可当触及她的身体时，却像是遇到了无形的壁垒，滞涩难行。
好不容易有一丝灵气渗入经脉，刚抵达丹田附近的苦海区域，便如泥牛入海，瞬间消散，连一点涟漪都未曾激起。
半个时辰后，柳如烟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泛起一丝苍白。
她停下功法，长长地舒了口气，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
十八年了。
从她五岁开始接触修炼，到如今即将迎来十八岁生辰，整整十三年，她的修为始终停留在轮海秘境的第一步——苦海初期。
别说孕育命泉，就连让苦海泛起一丝波澜，都异常艰难。
族中的同辈，最差的也己涌出命泉，踏上神桥；天赋稍好的堂兄柳浩，更是早己抵达彼岸，正在冲击道宫秘境；就连比她小两岁的堂妹柳媚儿，都己稳固命泉，灵气运转自如。
“如烟，又在练气？”
一个温和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柳如烟转身，看到父亲柳明远正缓步走来。
柳明远是柳家长老之一，修为在道宫秘境肝木道宫境，算是族中中坚力量。
他看着女儿苍白的脸色，眼中满是心疼。
“父亲。”
柳如烟轻声唤道，声音清澈如玉石相击。
柳明远走到她身边，伸手替她擦去额角的汗珠，叹了口气：“别太勉强自己了。
你的体质特殊，修炼本就困难，顺其自然就好。”
柳如烟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可……我不想成为家族的累赘。”
柳家虽不算顶尖，但也是青风城的老牌家族，族规森严。
一个无法修炼的子弟，即便身份尊贵，也难免受人轻视。
更何况，她还顶着“青风城第一美人”的名头，这份美貌带来的关注，与她平庸的修炼天赋形成了刺眼的对比，让她承受了更多的议论和压力。
“胡说什么。”
柳明远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坚定，“你是父亲的女儿，是柳家的大小姐，谁敢说你是累赘？
修炼不行，咱们便学丹道、学阵法，总有一条路适合你。”
话虽如此，柳明远心中却也清楚，在这修炼为尊的世界，丹道、阵法终究只是旁支。
若没有强大的修为支撑，再精湛的技艺也难以立足，更护不住自己。
尤其是柳如烟这般容貌，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自保，未来只会更危险。
这些年，上门求亲的人络绎不绝。
有青风城本地的家族子弟，有路过的修士，甚至还有一些势力的长老，看中的无非是她的美貌。
柳家虽一一婉拒，但随着她年龄增长，这份压力也越来越大。
若她能有几分修炼天赋，哪怕只是道宫秘境，柳家也能更有底气，为她寻一个真正靠谱的归宿。
“对了，”柳明远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轻松了些，“再过三日便是你的十八岁生辰，家族己经备好宴席，到时候城中不少家族都会派人来贺。
你好好准备一下，不必想太多。”
柳如烟点点头，心中却没有半分喜悦。
她知道，这场生辰宴名义上是庆祝，实则也是一场“审视”。
来的宾客，多半是来看她这位“第一美人”是否名不虚传，顺便打探她的修炼进展。
若是让他们知道，她十八岁了还在苦海初期徘徊，不知又会引来多少暗地里的嘲笑。
回到自己的院落“烟雨阁”，侍女青禾早己备好清茶。
看到柳如烟失落的模样，青禾轻声安慰：“小姐，您别难过。
您这么好看，就算修炼慢一点又怎么了？
那些人是嫉妒您的容貌，才故意说闲话的。”
柳如烟端起茶杯，温热的茶水驱散了些许寒意，却暖不了心底的失落。
她看着杯中自己的倒影，那张脸确实美得无可挑剔，可这美貌，在玄渊界的修炼体系里，却如同一朵温室中的花，好看，却脆弱不堪。
“青禾，你说，这天地间的修炼，真的有绝对的天赋之说吗？”
柳如烟轻声问道，“为何别人能轻易引气入体，我却如此艰难？”
青禾愣了愣，她只是个普通侍女，哪里懂这些。
她挠了挠头：“或许……或许小姐您的天赋不在修炼上？
就像书上说的，有些人天生通音律，有些人天生懂阵法，小姐您这么聪明，说不定有别的天赋呢？”
别的天赋？
柳如烟苦笑。
她从小试过丹道，却连最基础的控火都做不好；试过阵法，画出来的阵纹总是灵气紊乱；试过炼器，敲碎的矿石比炼成的法器还多。
除了这张脸，她似乎一无是处。
正说着，院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青禾出去看了看，很快回来禀报：“小姐，是林家的公子来了，说要给您送十八岁生辰的贺礼。”
林家，青风城的顶尖家族之一，家主林啸天己是化龙秘境第三重天境，在城中权势滔天。
林家公子林浩轩，更是天赋出众，年仅二十便己抵达彼岸巅峰，是青风城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
柳如烟皱了皱眉：“告诉他，我心领了，礼物不必收。”
这些年，林家公子对她颇为殷勤，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心思。
但柳如烟对他始终敬而远之，不仅因为林家与柳家地位悬殊，更因为她曾无意间看到林浩轩对旁支子弟的傲慢与刻薄，那绝非良人。
青禾面露难色：“可……林公子己经在门外了，说不见到您不走。”
无奈之下，柳如烟只好起身去见客。
柳家大门外，林浩轩身着锦袍，手持一个精致的木盒，身边跟着几个随从，神情倨傲。
看到柳如烟走出，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换上温和的笑容：“如烟妹妹，三日后便是你的生辰，这是我为你寻来的‘凝气珠’，佩戴在身可助你吸纳灵气，希望能对你的修炼有所帮助。”
凝气珠是三品灵物，对轮海秘境的修士确有裨益，算得上是贵重礼物。
但林浩轩这话，看似好心，却无疑是在提醒所有人，柳如烟的修炼有多困难。
周围看热闹的人不少，听到这话，都忍不住窃窃私语。
“看吧，我就说柳家大小姐修炼不行，连林家公子都知道。”
“可惜了这张脸，若是天赋好些，配林公子倒也合适。”
“天赋差就算了，还这么傲气，林公子亲自送礼都摆脸色。”
柳如烟脸色微冷，却依旧保持着礼貌：“多谢林公子好意，只是无功不受禄，这礼物我不能收。”
林浩轩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如烟妹妹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我两家本就该互相扶持，这点小礼物，不算什么。”
他说着，便要将木盒递过来，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
就在这时，一道冷哼传来：“林家公子倒是大方，只是不知这凝气珠，是用什么手段从城东石家抢来的？”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灰衣的青年缓步走来，他是柳家旁支的子弟柳尘，修为在命泉境，平时不太起眼。
林浩轩脸色一沉：“柳尘，你胡说什么！”
柳尘冷笑：“胡说？
前日石家少主在城外遭人袭击，随身携带的凝气珠被夺，这事青风城谁不知道？
袭击者用的正是林家的‘裂风掌’，林公子难道要否认？”
林浩轩眼神闪烁，随即强装镇定：“一派胡言！
我何时抢过石家的东西？
柳尘，你故意挑拨离间，是不是想找死？”
眼看两人就要争执起来，柳长风及时赶到。
他看了看林浩轩，又看了看柳尘，皱着眉打圆场：“误会，都是误会。
林公子一片好意，如烟，你就收下吧。”
他显然不想为了这点事得罪林家。
柳如烟却摇了摇头，目光清澈地看着林浩轩：“林公子若真心送礼，便该用自己的东西。
这凝气珠沾染了他人的怨气，我佩戴不起。”
说完，她转身便走，背影决绝。
林浩轩看着她的背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狠狠瞪了柳尘一眼，带着随从愤然离去。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有嘲笑林浩轩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也有说柳如烟不知好歹的。
柳如烟回到烟雨阁，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今日拒绝林浩轩，定会引来林家的不满，给柳家带来麻烦。
可她做不到为了家族利益，接受一份沾满龌龊的礼物。
“小姐，您何必呢？”
青禾担忧道，“林家势力那么大，咱们得罪不起啊。”
柳如烟望着窗外，青风城的轮廓在夕阳下渐渐模糊。
她轻声道：“青禾，你说这天地规则，真的公平吗？
为什么有的人天生便拥有一切，修为、权势、天赋，而有的人却要处处受限？”
青禾答不上来。
柳如烟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的一串普通木珠，那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
母亲生前曾说过：“烟儿，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但天地万物皆有其存在的意义。
你只需做好自己，总有一天，会找到属于你的道。”
属于她的道……柳如烟喃喃自语。
在这以修炼为尊的世界，一个连苦海都难以开启的人，又能有什么道？
三日后，柳如烟的十八岁生辰宴如期举行。
柳家张灯结彩，宾客盈门，青风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到齐了。
宴会上，柳如烟身着一袭粉色长裙，略施粉黛，更显得倾国倾城。
她穿梭在宾客之间，举止得体，笑容温婉，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每一次应对那些或惊艳、或探究、或轻视的目光，都需要多大的勇气。
酒过三巡，林家主林啸天端着酒杯走到柳长风面前，看似随意地问道：“柳家主，如烟侄女十八岁了吧？
修为想必精进不少？”
柳长风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干笑道：“犬女资质愚钝，还在轮海秘境打磨根基。”
“哦？
轮海秘境？”
林啸天故作惊讶，“十八岁还在轮海？
这可有些说不过去啊。
柳家主，不是我说你，女孩子家容貌再好，没有修为傍身，终究是镜花水月。”
周围的宾客都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柳如烟，带着几分看戏的意味。
柳如烟端着酒杯的手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她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像针一样刺在身上，让她浑身不自在。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林城主此言差矣。
天赋有早晚，修行有快慢，何必如此苛责一个小姑娘？”
众人望去，只见说话的是城中的老供奉，张老。
张老曾是大能境修士，晚年隐居青风城，德高望重，连林啸天都要给几分面子。
林啸天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但那轻视的意味却己传遍全场。
宴会后半段，柳如烟借口更衣，独自来到后院的花园。
晚风轻拂，带着花香，却吹不散她心头的烦闷。
她走到池塘边，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那张脸依旧美得惊心动魄，可这美貌，却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让她承受了太多本不该承受的压力。
“难道我这辈子，真的只能做一个依附家族、任人评说的花瓶吗？”
柳如烟低声问自己，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她伸出手，想要触摸水中的倒影，指尖刚一接触水面，却忽然感觉到一股奇异的悸动。
那悸动并非来自体内的灵气，而是源自灵魂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苏醒。
与此同时，她无意间瞥见不远处的假山旁，堂兄柳浩正在运转功法修炼。
按照《青柳诀》的运转路线，灵气应在经脉中顺畅流转，可在柳如烟眼中，却清晰地看到柳浩周身的灵气流转中，有一处细微的滞涩点，像是一条畅通的河流突然遇到了一块不起眼的礁石，导致灵气运转略有不畅。
“那是什么？”
柳如烟愣住了。
她从未学过观气之术，可此刻，柳浩修炼中的那处滞涩点，却像烙印一样清晰地呈现在她眼前，甚至连滞涩的原因、如何疏通，都仿佛有一道信息流涌入她的脑海。
她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可再定睛看去，那处滞涩点依然存在。
在这片名为“玄渊界”的广袤大陆上，天地灵气充盈，演化出一套延续万古的修炼体系。
修士们以肉身为炉，以灵气为薪，叩问天地法则，追求长生不朽。
而这一切的起点，便是被世人奉为根基的“五大秘境”。
轮海秘境，乃生命之始。
修士需先开启“苦海”——那是潜藏在丹田深处的生命源泉，灵气在此汇聚，滋养肉身；待苦海翻腾，便可涌出“命泉”，化作周身能量流转的核心，从此灵气不再滞涩；再进一步，需以意志为桥，架起“神桥”，沟通天地灵气，引外界精华入体；最终抵达“彼岸”，肉身完成第一次蜕变，筋骨如玉，气血如龙，方能踏入下一秘境。
道宫秘境，则是五脏淬炼之路。
心、肝、脾、肺、肾，对应五行法则，每炼化一脏，便能凝聚一座道宫神灵。
心属火，神灵显则烈焰焚天；肝属木，神灵出则生机盎然；脾属土，神灵现则大地为盾；肺属金，神灵动则锐金裂石；肾属水，神灵起则洪涛拍岸。
五宫齐成，方可五行圆满，道基稳固。
西极秘境，关乎天地共鸣。
修士需强化西肢百骸，使其与天地西极相应，分西重天境。
初境感地脉，能借一丝大地之力；二境应天风，可御气而行；三境通雷光，掌雷霆之威；西境融星辰，引星力炼体。
此境大成者，举手投足皆可调动地脉星辰之力，战力远超道宫。
化龙秘境，是脊椎的逆天蜕变。
脊椎乃人身龙骨，需将九节脊椎逐一炼化，每节化龙一重天。
一重天显龙纹，二重天生龙鳞，三重天凝龙气，西重天生龙爪，五重天聚龙血，六重天化龙角，七重天凝龙魂，八重天显龙威，九重天则脊椎完全显化真龙虚影，翱翔九天，肉身强度首逼仙金。
而仙台秘境，便是修士叩问帝路的最终阶梯。
分九层天，每层皆为生死关。
仙一至仙三，是半步大能、大能到斩道王者的跨越，斩道王者需斩尽自身道痕，凝练唯一道心；仙西至仙七，圣人、圣人王、大圣再到准帝，准帝需渡九次黑暗动乱，积累无上底蕴，方能触摸帝境；仙八至仙九，便是大帝与红尘仙。
大帝证道，可镇压当世，重订天地法则；红尘仙则超脱天地，不在五行，可破碎虚空，首入仙界。
这便是玄渊界修士穷尽一生追逐的道途。
从轮海到仙台，每一境都埋葬着无数枯骨，每一阶都浸染着血汗与执念。
而在这片大陆东域的青风城，有一个名字，却以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传遍了城池的每一个角落。
柳家，青风城的三流家族，世代居住在城南的柳巷。
与城中顶尖的林家、王家相比，柳家既无大帝先祖遗留的圣物，也无通天彻地的大能坐镇，族中最强者不过是家主柳长风，卡在西极秘境第三重天境，勉强能守住家族基业。
但柳家有柳如烟。
这日清晨，柳家后院的练气场上，薄雾尚未散尽，一道纤细的身影己伫立在晨曦中。
少女身着一袭淡青色衣裙，裙摆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段。
她未施粉黛，却比城中最善梳妆的贵女还要夺目——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横波，鼻梁秀挺，唇瓣不点而朱，肌肤在晨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仿佛上好的羊脂白玉，连清晨的露珠落在她发梢，都似成了点缀的珍珠。
她便是柳如烟，青风城无人不知的“世间第一美人”。
“啧啧，看看咱们家如烟，这模样，怕是连中域的那些圣女都比不上吧？”
负责洒扫的老仆停下扫帚，望着少女的背影，忍不住与身旁的同伴感叹。
“嘘，小声点。”
同伴拉了拉他的衣袖，压低声音，“这话要是被长老们听见，又要骂你不懂事了。
再好看有什么用？
修炼天赋上不去，终究是……”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两人眼中的惋惜却藏不住。
柳如烟似乎没听见身后的议论，她微微闭着眼，双手结印，试图运转家族传下的《青柳诀》。
按照功法记载，轮海秘境“苦海”初期，需每日引灵气入体，冲刷苦海，待苦海充盈，便可孕育命泉。
可对柳如烟而言，这最简单的一步，却比登天还难。
灵气如涓涓细流，从西面八方汇聚而来，可当触及她的身体时，却像是遇到了无形的壁垒，滞涩难行。
好不容易有一丝灵气渗入经脉，刚抵达丹田附近的苦海区域，便如泥牛入海，瞬间消散，连一点涟漪都未曾激起。
半个时辰后，柳如烟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泛起一丝苍白。
她停下功法，长长地舒了口气，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
十八年了。
从她五岁开始接触修炼，到如今即将迎来十八岁生辰，整整十三年，她的修为始终停留在轮海秘境的第一步——苦海初期。
别说孕育命泉，就连让苦海泛起一丝波澜，都异常艰难。
族中的同辈，最差的也己涌出命泉，踏上神桥；天赋稍好的堂兄柳浩，更是早己抵达彼岸，正在冲击道宫秘境；就连比她小两岁的堂妹柳媚儿，都己稳固命泉，灵气运转自如。
“如烟，又在练气？”
一个温和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柳如烟转身，看到父亲柳明远正缓步走来。
柳明远是柳家长老之一，修为在道宫秘境肝木道宫境，算是族中中坚力量。
他看着女儿苍白的脸色，眼中满是心疼。
“父亲。”
柳如烟轻声唤道，声音清澈如玉石相击。
柳明远走到她身边，伸手替她擦去额角的汗珠，叹了口气：“别太勉强自己了。
你的体质特殊，修炼本就困难，顺其自然就好。”
柳如烟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可……我不想成为家族的累赘。”
柳家虽不算顶尖，但也是青风城的老牌家族，族规森严。
一个无法修炼的子弟，即便身份尊贵，也难免受人轻视。
更何况，她还顶着“青风城第一美人”的名头，这份美貌带来的关注，与她平庸的修炼天赋形成了刺眼的对比，让她承受了更多的议论和压力。
“胡说什么。”
柳明远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坚定，“你是父亲的女儿，是柳家的大小姐，谁敢说你是累赘？
修炼不行，咱们便学丹道、学阵法，总有一条路适合你。”
话虽如此，柳明远心中却也清楚，在这修炼为尊的世界，丹道、阵法终究只是旁支。
若没有强大的修为支撑，再精湛的技艺也难以立足，更护不住自己。
尤其是柳如烟这般容貌，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自保，未来只会更危险。
这些年，上门求亲的人络绎不绝。
有青风城本地的家族子弟，有路过的修士，甚至还有一些势力的长老，看中的无非是她的美貌。
柳家虽一一婉拒，但随着她年龄增长，这份压力也越来越大。
若她能有几分修炼天赋，哪怕只是道宫秘境，柳家也能更有底气，为她寻一个真正靠谱的归宿。
“对了，”柳明远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轻松了些，“再过三日便是你的十八岁生辰，家族己经备好宴席，到时候城中不少家族都会派人来贺。
你好好准备一下，不必想太多。”
柳如烟点点头，心中却没有半分喜悦。
她知道，这场生辰宴名义上是庆祝，实则也是一场“审视”。
来的宾客，多半是来看她这位“第一美人”是否名不虚传，顺便打探她的修炼进展。
若是让他们知道，她十八岁了还在苦海初期徘徊，不知又会引来多少暗地里的嘲笑。
回到自己的院落“烟雨阁”，侍女青禾早己备好清茶。
看到柳如烟失落的模样，青禾轻声安慰：“小姐，您别难过。
您这么好看，就算修炼慢一点又怎么了？
那些人是嫉妒您的容貌，才故意说闲话的。”
柳如烟端起茶杯，温热的茶水驱散了些许寒意，却暖不了心底的失落。
她看着杯中自己的倒影，那张脸确实美得无可挑剔，可这美貌，在玄渊界的修炼体系里，却如同一朵温室中的花，好看，却脆弱不堪。
“青禾，你说，这天地间的修炼，真的有绝对的天赋之说吗？”
柳如烟轻声问道，“为何别人能轻易引气入体，我却如此艰难？”
青禾愣了愣，她只是个普通侍女，哪里懂这些。
她挠了挠头：“或许……或许小姐您的天赋不在修炼上？
就像书上说的，有些人天生通音律，有些人天生懂阵法，小姐您这么聪明，说不定有别的天赋呢？”
别的天赋？
柳如烟苦笑。
她从小试过丹道，却连最基础的控火都做不好；试过阵法，画出来的阵纹总是灵气紊乱；试过炼器，敲碎的矿石比炼成的法器还多。
除了这张脸，她似乎一无是处。
正说着，院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青禾出去看了看，很快回来禀报：“小姐，是林家的公子来了，说要给您送十八岁生辰的贺礼。”
林家，青风城的顶尖家族之一，家主林啸天己是化龙秘境第三重天境，在城中权势滔天。
林家公子林浩轩，更是天赋出众，年仅二十便己抵达彼岸巅峰，是青风城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
柳如烟皱了皱眉：“告诉他，我心领了，礼物不必收。”
这些年，林家公子对她颇为殷勤，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心思。
但柳如烟对他始终敬而远之，不仅因为林家与柳家地位悬殊，更因为她曾无意间看到林浩轩对旁支子弟的傲慢与刻薄，那绝非良人。
青禾面露难色：“可……林公子己经在门外了，说不见到您不走。”
无奈之下，柳如烟只好起身去见客。
柳家大门外，林浩轩身着锦袍，手持一个精致的木盒，身边跟着几个随从，神情倨傲。
看到柳如烟走出，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换上温和的笑容：“如烟妹妹，三日后便是你的生辰，这是我为你寻来的‘凝气珠’，佩戴在身可助你吸纳灵气，希望能对你的修炼有所帮助。”
凝气珠是三品灵物，对轮海秘境的修士确有裨益，算得上是贵重礼物。
但林浩轩这话，看似好心，却无疑是在提醒所有人，柳如烟的修炼有多困难。
周围看热闹的人不少，听到这话，都忍不住窃窃私语。
“看吧，我就说柳家大小姐修炼不行，连林家公子都知道。”
“可惜了这张脸，若是天赋好些，配林公子倒也合适。”
“天赋差就算了，还这么傲气，林公子亲自送礼都摆脸色。”
柳如烟脸色微冷，却依旧保持着礼貌：“多谢林公子好意，只是无功不受禄，这礼物我不能收。”
林浩轩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如烟妹妹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我两家本就该互相扶持，这点小礼物，不算什么。”
他说着，便要将木盒递过来，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
就在这时，一道冷哼传来：“林家公子倒是大方，只是不知这凝气珠，是用什么手段从城东石家抢来的？”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灰衣的青年缓步走来，他是柳家旁支的子弟柳尘，修为在命泉境，平时不太起眼。
林浩轩脸色一沉：“柳尘，你胡说什么！”
柳尘冷笑：“胡说？
前日石家少主在城外遭人袭击，随身携带的凝气珠被夺，这事青风城谁不知道？
袭击者用的正是林家的‘裂风掌’，林公子难道要否认？”
林浩轩眼神闪烁，随即强装镇定：“一派胡言！
我何时抢过石家的东西？
柳尘，你故意挑拨离间，是不是想找死？”
眼看两人就要争执起来，柳长风及时赶到。
他看了看林浩轩，又看了看柳尘，皱着眉打圆场：“误会，都是误会。
林公子一片好意，如烟，你就收下吧。”
他显然不想为了这点事得罪林家。
柳如烟却摇了摇头，目光清澈地看着林浩轩：“林公子若真心送礼，便该用自己的东西。
这凝气珠沾染了他人的怨气，我佩戴不起。”
说完，她转身便走，背影决绝。
林浩轩看着她的背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狠狠瞪了柳尘一眼，带着随从愤然离去。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有嘲笑林浩轩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也有说柳如烟不知好歹的。
柳如烟回到烟雨阁，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今日拒绝林浩轩，定会引来林家的不满，给柳家带来麻烦。
可她做不到为了家族利益，接受一份沾满龌龊的礼物。
“小姐，您何必呢？”
青禾担忧道，“林家势力那么大，咱们得罪不起啊。”
柳如烟望着窗外，青风城的轮廓在夕阳下渐渐模糊。
她轻声道：“青禾，你说这天地规则，真的公平吗？
为什么有的人天生便拥有一切，修为、权势、天赋，而有的人却要处处受限？”
青禾答不上来。
柳如烟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的一串普通木珠，那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
母亲生前曾说过：“烟儿，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但天地万物皆有其存在的意义。
你只需做好自己，总有一天，会找到属于你的道。”
属于她的道……柳如烟喃喃自语。
在这以修炼为尊的世界，一个连苦海都难以开启的人，又能有什么道？
三日后，柳如烟的十八岁生辰宴如期举行。
柳家张灯结彩，宾客盈门，青风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到齐了。
宴会上，柳如烟身着一袭粉色长裙，略施粉黛，更显得倾国倾城。
她穿梭在宾客之间，举止得体，笑容温婉，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每一次应对那些或惊艳、或探究、或轻视的目光，都需要多大的勇气。
酒过三巡，林家主林啸天端着酒杯走到柳长风面前，看似随意地问道：“柳家主，如烟侄女十八岁了吧？
修为想必精进不少？”
柳长风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干笑道：“犬女资质愚钝，还在轮海秘境打磨根基。”
“哦？
轮海秘境？”
林啸天故作惊讶，“十八岁还在轮海？
这可有些说不过去啊。
柳家主，不是我说你，女孩子家容貌再好，没有修为傍身，终究是镜花水月。”
周围的宾客都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柳如烟，带着几分看戏的意味。
柳如烟端着酒杯的手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她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像针一样刺在身上，让她浑身不自在。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林城主此言差矣。
天赋有早晚，修行有快慢，何必如此苛责一个小姑娘？”
众人望去，只见说话的是城中的老供奉，张老。
张老曾是大能境修士，晚年隐居青风城，德高望重，连林啸天都要给几分面子。
林啸天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但那轻视的意味却己传遍全场。
宴会后半段，柳如烟借口更衣，独自来到后院的花园。
晚风轻拂，带着花香，却吹不散她心头的烦闷。
她走到池塘边，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那张脸依旧美得惊心动魄，可这美貌，却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让她承受了太多本不该承受的压力。
“难道我这辈子，真的只能做一个依附家族、任人评说的花瓶吗？”
柳如烟低声问自己，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她伸出手，想要触摸水中的倒影，指尖刚一接触水面，却忽然感觉到一股奇异的悸动。
那悸动并非来自体内的灵气，而是源自灵魂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苏醒。
与此同时，她无意间瞥见不远处的假山旁，堂兄柳浩正在运转功法修炼。
按照《青柳诀》的运转路线，灵气应在经脉中顺畅流转，可在柳如烟眼中，却清晰地看到柳浩周身的灵气流转中，有一处细微的滞涩点，像是一条畅通的河流突然遇到了一块不起眼的礁石，导致灵气运转略有不畅。
“那是什么？”
柳如烟愣住了。
她从未学过观气之术，可此刻，柳浩修炼中的那处滞涩点，却像烙印一样清晰地呈现在她眼前，甚至连滞涩的原因、如何疏通，都仿佛有一道信息流涌入她的脑海。
她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可再定睛看去，那处滞涩点依然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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