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陈峰!你赶紧来市医院!你妈被狗咬了!”电话那头,邻居张婶的哭喊声像一记重锤,
狠狠砸在陈峰的脑袋上。他正在工地上核对钢筋数量,
滚烫的空气和嘈杂的机器轰鸣瞬间被隔绝在外。他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
手里的记录板“啪”地一声掉在滚烫的地面上。“张婶,你说什么?我妈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被一条大狼狗扑倒了!腿上全是血,看着吓死人啊!你快来啊!
”陈峰什么也听不进去了,他疯了一样冲出工地,拦下一辆出租车,声音都在发抖。“师傅,
去市医院!快!多快开多快!”十五分钟的路程,陈峰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
他冲进急诊大厅,刺鼻的消毒水味让他一阵眩晕。张婶正焦急地等在抢救室门口,一看到他,
眼泪就下来了。“小峰你可来了!你妈在里面,医生说伤得很重,可能伤到筋骨了!
”陈峰的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他扒在抢救室的门缝上,只看到一片忙乱的白色身影,
和他母亲痛苦压抑的呻吟。他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着拨打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背景音里传来海浪拍打和人群嬉笑的声音。“喂,陈峰,什么事啊?
我这边正忙着呢。”未婚妻林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月月,我妈……我妈被狗咬了,
正在医院抢救!”陈峰的声音带着哭腔。“啊?被狗咬了?”林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惊讶,
但并没有多少担忧,“严重吗?打了狂犬疫苗没?这种事可大意不得。”“医生说很严重,
可能要手术!我现在在医院,钱不够,你能不能……”陈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月打断了。
“哎呀,我现在走不开啊,正陪一个很重要的客户呢。钱的事你先顶一下,找朋友借借,
我晚点忙完了就过去看阿姨。”“客户?什么客户比我妈还重要!”陈峰几乎是吼出来的。
“陈峰你怎么说话呢!这是我们公司的大客户,关系到我下半年的业绩!你能不能成熟一点?
阿姨那边有医生呢,你先别慌。”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男人轻佻的笑声:“月月,
跟谁打电话呢,这么激动?”林月立刻压低了声音,温柔地回应:“没什么,一个朋友。
”然后她飞快地对陈峰说:“行了行了,我真的在忙,晚点联系你!”电话被干脆地挂断了。
陈峰握着手机,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母亲在里面生死未卜,
他的未婚妻却在陪什么狗屁客户谈笑风生。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开了。
一个护士急匆匆地走出来。“谁是病人家属?病人失血过多,急需手术,马上去办住院手续,
交五万块押金!”五万!陈峰感觉天旋地转。他一个月工资才五千,
所有的积蓄加起来也不到两万,这还是准备和林月结婚用的。他正要开口问能不能先手术,
护士又补了一句:“哦对了,送你母亲来的那位先生在外面走廊,说是狗主人,
你们可以先沟通一下赔偿事宜。”狗主人!一股怒火从陈峰心底直冲天灵盖。他猛地转身,
大步走向走廊尽头。一个穿着花衬衫、沙滩裤,戴着大金链子的年轻男人正靠在墙上,
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他脚边蹲着一条体型硕大的黑色杜宾犬,嘴角似乎还带着血丝,
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声。男人抬起头,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打量着陈峰,嘴角一撇。
“你就是那老太婆的儿子?”2陈峰的拳头瞬间攥紧了,骨节发出咯咯的声响。
他死死盯着那个男人,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我妈在里面抢救,你说谁是老太婆?
”年轻男人嗤笑一声,收起手机,慢悠悠地站直身体。他比陈峰高了半个头,
浑身散发着一股养尊处优的傲慢。“行了,别整这些没用的。人是我家‘黑豹’咬的,我认。
说吧,要多少钱?”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沓厚厚的钞票,抽出几张,轻蔑地扔在陈峰脚下。
“这五千块钱,拿去给你妈打个针,这事就算了了。别不识抬举。
”那几张红色的钞票像火炭一样灼烧着陈峰的眼睛。
他母亲在手术室里忍受着撕心裂肺的痛苦,这个罪魁祸首却用区区五千块钱来打发他,
仿佛在施舍路边的乞丐。“了了?”陈峰低沉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点燃,“我妈的腿被你的狗咬得深可见骨,医生说可能要截肢!
你跟我说五千块钱就算了了?”“截肢?”男人挑了挑眉,非但没有一丝愧疚,
反而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那只能怪她自己运气不好。谁让她没事去招惹我的‘黑豹’?
我这狗可是有血统证书的,比那老太婆金贵多了。”“你!”陈峰目眦欲裂,
一个箭步冲上前,揪住了男人的衣领。“你他妈再说一遍!
”男人身后的一个黑衣保镖立刻上前,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抓住了陈峰的手腕,用力一拧。
剧痛传来,陈峰被迫松开了手。“小子,别动手。”保镖面无表情地警告。
男人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衣领,脸上挂着一丝病态的兴奋。“怎么?想打我?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叫赵凯。在这座城市,你打听打听,得罪我赵凯是什么下场。
”他凑到陈峰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不仅不赔钱,
我还能让你和你妈在这家医院待不下去,你信不信?”陈峰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
他看着赵凯那张嚣张至极的脸,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你会后悔的。
”陈峰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赵凯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后悔?
我赵凯的字典里就没有这两个字!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五千块,爱要不要!再多一分,
你都别想拿到!”说完,他带着保镖,牵着那条恶犬,大摇大摆地转身离去。
那条杜宾犬在经过陈峰身边时,还示威性地龇着牙,发出低吼。走廊里只剩下陈峰一个人,
还有地上那几张刺眼的钞票。屈辱,愤怒,无力,像三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回到抢救室门口,护士又在催了:“家属,押金再不交,手术就要往后排了!
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后果自负!”陈峰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攥住。他深吸一口气,
再次拨通了林月的电话。这一次,响了很久,就在他以为又要被挂断时,电话通了。
“陈峰你还有完没完!我都说了我在忙!”林月的声音充满了极度的不耐烦。
海浪声比之前更清晰了,还夹杂着快艇的引擎声。“月月,你听我说,我妈手术要五万块,
我钱不够。狗主人是个混蛋,一分钱不肯赔,还威胁我们。你能不能先借我点钱,
我……”“五万?这么多?”林月的声音拔高了,“我哪有那么多钱!
我的钱都投在理财里了,取不出来!”“那怎么办?医生说再不交钱,
手术就……”“你别总把压力给我行不行!”林月的情绪突然爆发了,“我天天上班,
陪客户,拉关系,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我们以后能有好日子过吗?你呢?
你除了会给我添麻烦,还会干什么!”陈峰被她吼得愣住了。他想问,我们不是快结婚了吗?
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吗?我母亲的命,难道还比不上你的理财和业绩吗?
可他什么都问不出口。就在这时,电话里传来赵凯的声音,带着醉意和调笑:“月月,
宝贝儿,跟谁聊这么久啊?快来,这瓶八二年的拉菲就等你了。”赵凯!
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在陈峰脑中炸开。他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那个陪着林月在海边嬉戏,
被她称为“重要客户”的男人,竟然就是赵凯!那个纵狗伤人,嚣张跋扈,
用五千块钱侮辱他的赵凯!“林月……”陈峰的声音干涩得可怕,“你……和谁在一起?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林月慌乱的声音:“你听错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就是一个同名同姓的客户而已!好了不说了,我这边信号不好!
”“嘟……嘟……嘟……”忙音传来,像一记记耳光,狠狠抽在陈峰的脸上。他僵在原地,
感觉自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3冰冷的绝望感,如同潮水般将陈峰彻底淹没。
他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林月慌乱的辩解和赵凯轻佻的笑声,它们交织在一起,变成一把尖刀,
反复切割着他的心脏。就在他快要被这股窒息感压垮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张婶的儿子,他最好的兄弟李浩发来的微信。“峰子,看到你朋友圈发的定位在市医院,
出什么事了?”紧接着,一张照片被发了过来。
照片的背景是一望无垠的大海和一艘奢华的白色游艇。
一群衣着光鲜的年轻男女正在甲板上举杯欢笑。而在人群的最中央,
林月穿着一身性感的比基尼,整个人几乎都贴在赵凯的身上,笑得花枝乱颤。
赵凯搂着她的腰,正低头亲昵地对她说着什么。照片的配文是:“月月傍上了赵公子,
这下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啦!”这张照片,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陈峰。原来,
所谓的“重要客户”,所谓的“同名同姓”,全都是谎言。在他母亲被恶狗咬得血肉模糊,
躺在抢救室里生死未卜的时候;在他为了五万块手术费焦头烂额,
四处求人的时候;在他被狗主人用钱羞辱,尊严扫地的时候……他的未婚妻,
正依偎在那个罪魁祸首的怀里,在游艇上,在海风中,
享受着用他母亲的鲜血换来的奢华与放纵。陈峰感觉不到愤怒了,
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他盯着那张照片,看了足足一分钟,
然后默默地将它保存了下来。他走到缴费窗口,
将自己卡里仅有的一万八千块钱全部交了上去,然后低声下气地跟收费员说好话,
求她宽限几个小时。接着,他给几个平时关系还不错的工友打了电话,低三下四地开口借钱。
半个小时后,东拼西凑,总算凑够了五万块手术费。办完所有手续,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
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他没有再给林月打电话,也没有发一条信息。他就那么静静地坐着,
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晚上十点,林月终于打来了电话。
陈峰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平静地按下了接听键。“喂,陈峰,你还在医院吗?
阿姨怎么样了?”林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例行公事的敷衍。
“手术刚做完,还没脱离危险。”陈峰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哦,那就好,那就好。
”林月松了口气的样子,“我就说嘛,现在的医疗技术这么发达,不会有事的。
你别太担心了。”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那个……下午的事,你别误会。
赵总他……他确实是我们公司一个很重要的合作对象,我这也是为了工作,
为了我们俩的将来啊。你知道的,我一个女孩子在职场打拼有多不容易。
”她开始诉说自己的委屈和不易,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迫于无奈。
陈峰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直到她说完,他才轻轻地问了一句:“你玩得开心吗?
”林月愣住了:“什么?”“游艇,海浪,八二年的拉菲。”陈峰的语速很慢,
每个字都像淬了冰,“陪着那个叫赵凯的男人,开心吗?”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死寂。
过了好几秒,林月才用一种尖锐的声音反驳道:“陈峰你什么意思!你跟踪我?
还是找人调查我?”“我需要调查吗?”陈峰冷笑一声,
“你的好闺蜜已经把你们的照片发到朋友圈了,标题是‘祝贺你飞上枝头变凤凰’。
”林月彻底慌了。“不是的!你听我解释!那都是大家开玩笑的!
我和赵总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普通朋友?”陈峰反问,“普通朋友会搂着你的腰,
让你贴在他身上?普通朋友,会让你在我妈被他的狗咬伤住院的时候,陪他在海上嬉戏?
”“我……我不知道阿姨伤得那么重!赵总说他已经赔钱了啊!”“赔钱?”陈峰笑了,
笑声里充满了悲凉和嘲讽,“是啊,他赔了。扔了五千块在地上,让我像条狗一样去捡。
”林月再次沉默了。“陈峰,这件事……确实是赵总做得不对,我代他向你道歉。
但是你也要理解我,我们家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我爸妈还指望我……我不能得罪他。
”“所以,为了你的前途,为了不得罪他,我妈的死活,我的尊严,就都可以被牺牲,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月急切地辩解。“那你是什么意思?”陈峰步步紧逼,“林月,
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现在,立刻,马上到医院来。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未婚夫,
还当我妈是你的未来婆婆,你就过来。”这是一个选择。一个在她和赵凯之间,
在她所谓的“前途”和他们多年的感情之间的,最后选择。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陈峰能听到她压抑而急促的呼吸声。终于,林月的声音再次响起,
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陈峰,你别逼我了。我们……可能真的不合适。”“不合适。
”这三个字像三根冰冷的针,扎进了陈峰的心里。他握着电话,
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抚摸着无名指上那枚廉价的银色戒指。那是他攒了三个月工资买的,
求婚时,林月虽然嘴上嫌弃款式老旧,却也红着眼眶戴上了。现在,这份感情,
就只值“不合适”三个字。陈峰忽然笑了,笑声很轻,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悲凉。“林月,
你说的对,我们确实不合适。”他的平静让林月有些意外,甚至有些不安。
她预想过陈峰会愤怒,会咆哮,会苦苦哀求,但唯独没有想过他会如此冷静。“陈峰,
你别这样……我们毕竟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也不想走到这一步。只是现实太残酷了,
我真的累了。我不想再过这种为了几万块钱就要到处求人的日子了。”“所以,
赵凯能给你想要的生活,对吗?”陈峰淡淡地问。林月没有直接回答,
但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他有钱,有势,能给我想要的一切。陈峰,这不是我的错,
是这个世界的错。我只是选择了一条更容易走的路。”“更容易走的路?”陈峰重复着,
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冷,“踩着我母亲的血,踩着我们多年的感情,踩着我的尊严,
这条路走起来,一定很轻松吧?”“你非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
”林月的耐心似乎也到了极限,声音重新变得尖利,“陈峰,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受够了!
我受够了跟你挤在那个三十平米的出租屋里!我受够了买件衣服都要看吊牌的价格!
我受够了你那点可怜的工资和不切实际的梦想!”“赵公子是喜欢我,他答应了,
只要我跟他,他会给我买房,买车,还会投资我开自己的工作室!
这是你一辈子都给不了我的!”图穷匕见。所有的伪装都被撕下,
露出最赤裸裸的欲望和现实。陈峰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再也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哀莫大于心死。他缓缓站起身,走到走廊的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城市夜景。“林月。
”他最后叫了一遍她的名字。“干什么?”“你会为今天的选择,付出代价的。”说完,
他没有再给林月任何说话的机会,干脆地挂断了电话,然后将她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小小的,已经有些磨损的订婚戒指,那是他准备在婚礼上给林月换上的,
用他第一笔奖金买的。他走到垃圾桶旁,松开手,戒指掉进去,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
淹没在医院嘈杂的环境音里。就像他们逝去的爱情,无声无息。做完这一切,
陈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从口袋里拿出了另一部手机。那是一部款式老旧的翻盖手机,
和他现在用的智能机格格不入。这部手机只有一个号码,他已经三年没有拨打过了。
他按下了那个唯一的快捷拨号键。电话几乎是瞬间就被接通了,
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和恭敬。“少爷,
您终于肯打电话回来了。”陈峰闭上眼睛,掩去所有的脆弱和伤痛,再次睁开时,
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刘叔,是我。”“是我不孝,这么多年没跟您联系。”“少爷言重了!
老奴不敢当!”电话那头的声音愈发恭敬,“您现在在哪里?需要我做什么?
”陈峰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在滨城第一人民医院。我母亲……被人伤了。
对方叫赵凯,家里似乎有点势力。”“赵凯?”电话那头的刘叔沉吟片刻,
“是做建材生意的那个赵家吗?仗着和天丰集团有合作,这几年确实有些张狂。”天丰集团。
听到这个名字,陈峰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那是他父亲一手创办的商业帝国,
也是他三年前毅然决然逃离的地方。“刘叔,帮我查查这个赵家,所有的底细,我都要。
”“是,少爷!”“另外,”陈峰顿了顿,声音变得无比坚定,“通知集团所有部门,
从现在开始,我,陈峰,正式回归。我要接手天丰集团的一切事务。”电话那头,
刘叔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是!少爷!我们……等您很久了!”5挂断电话后,
陈峰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顺着墙壁滑坐在地。走廊的灯光惨白,
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充满了孤寂。他将脸埋在双臂之间,肩膀微微耸动。
不是因为林月的背叛,也不是因为赵凯的羞辱。而是因为他知道,从拨通那个电话开始,
他平静的生活,彻底结束了。三年前,他亲眼目睹父亲在商战中变得不择手段,冷酷无情,
甚至间接导致了母亲的抑郁。他厌倦了那种充满了阴谋、算计和金钱腐臭味的生活,
毅然与家族决裂,隐姓埋名来到这座陌生的滨海城市,只想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建筑工人,
靠自己的双手,和心爱的女孩,过最平凡的日子。他以为他可以逃离。
但现实却用最残酷的方式告诉他,没有力量的平凡,在权势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当他连母亲的手术费都拿不出来的时候,当他的尊严被赵凯踩在脚下肆意践踏的时候,
当他心爱的女人为了金钱和地位投入仇人怀抱的时候,他才幡然醒悟。他所谓的平凡,
不过是懦弱的自我感动。他所谓的坚守,在现实面前,就是一个笑话。“叮。
”手机的提示音将他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是刘叔发来的一封邮件。陈峰点开,
里面是关于赵氏建材的所有资料,详细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公司结构,财务状况,
灰色交易,偷税漏税的证据,甚至包括赵凯父亲赵德海包养情妇,转移资产的所有记录,
都清清楚楚地罗列在上面。而在所有资料的最顶端,一行加粗的红字,格外醒目。
“赵氏建材最大业务来源:天丰集团城南地产项目,合同总金额3.7亿,下周三到期续签。
项目负责人:陈峰待定。”陈峰看着自己的名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命运,
有时候就是这么讽刺。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重新走向手术室。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