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雪落下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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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飘雪了,多年后我才明白,人总是为了几个值得的瞬间活着。

可等飘落在掌心之间它又藏起了躯体,就像年少时看不清方向的我。

眼镜又变得厚重了些,压在鼻梁上,迎着大雾,沾满了白气,风擦了擦镜片,又总不请自来的钻进校服想保保暖,转瞬间它又飘向了远方,不久新的朋友总会到来,都嘟囔着什么,像是招呼,又像是告别。

这时我的脑子里还背着英语单词,嘴里含着面包,毛线手套己经有些挤了,小心一点翻过这冬天是没问题的。

教室里有些闷闷的但也不暖,这时头总埋在书墙里,借着挡挡寒气,旁边的墙壁是不敢靠近的,看着就透心凉。

发呆时总幻想墙体生出个空调,把手伸在风口下吹吹,可想象总是虚拟的,回过神来,水龙头的冰水意外的让人觉得暖手,或许今天真的是热水滚滚流出。

保温杯成了我革命战友,它站在桌角像精神支柱一样。

我的同桌也把自己裹得更紧了些,李蕊她也是个女孩,还有个比自己小7岁的妹妹,她跟我说妹妹虽然年纪尚小可是总迸发出无限的能量,她俩在一起她总是输的。

我俩是很好的朋友,她总跟我说考上高中要学文,成为有名的作家。

我俩成绩不相上下,跟她做同桌总是有一股拼劲儿,也许是在跟她比,又或许在跟曾经的自己比,无论是什么,都在不断跳出舒适圈,这何妨不是双赢的局面。

少年的热忱总是如此,现在想想还是无比的怀念,尽管是我自己,也找不回那个14岁我们。

数年后,我偶然在街头遇见了牵孩子的她,脸上生出了几分皱纹,也挡不住那般大方美丽,命运的街头她先认出了我,像曾经那样大声的喊出了我的名字。

我一时间有些许的错愕,在她结婚后,我们不知多久未相见了。

20岁未婚先孕,从家里逃出来躲在我家,义无反顾的嫁给了前夫,拉着我一起去民政局结了婚,她说艺术家可不能被世俗的眼光埋没了自己的内心。

可现在她的婚戒早就扔向了远方,他们没有婚礼,可以说那一年他们结婚的消息除了我,身边的人都是通过朋友圈知道的。

她的孩子是个帅气小男子汉,告诉我要一辈子保护给他带来幸福的母亲,我看着他,眼睛和李蕊如出一辙,鼻子又像极了他的父亲,也许只有我知道他俩曾经的相爱。

时间转瞬即逝,她的孩子像当初的我们一样,要上中学了。

小孩说见过我,妈妈的手机屏保一首是我和她的合照,可也总跟小孩说生活过的不如意,不想打扰我的生活,给我添麻烦,可是你哪里是我的麻烦,20岁可是坚定的拨通了我的电话。

我提出想去他们的住所看看,以后可以多来往,李蕊犹豫了,她的手不停的轻搓衣角。

片刻间还是拉起了我的手,穿过了繁华市井,钻进了小巷里的一间,里面虽小但是很温馨,干净整洁是她的作风。

她还是和自己的家人没有联系,尽管生活拮据,可她认为自己选的路没有回头的机会,跟曾经那个坚毅的少女始终如一。

她沏了茶,坐下来话匣子顷刻间打开了,像曾经那样向我敞开心扉,还是那样报喜不报忧,我当然知道眼里的疲倦就足以向我诉说她的苦楚,心疼之余在想如何帮上忙,自由的灵魂此刻也被困在了鸟笼中,原地打转。

她告诉了我新的号码,原来这些年我的祝福从未送达,我自嘲的笑了笑,不过她平安幸福何曾不算抵达祝愿的彼岸。

她问我怪不怪当年突然玩消失,我说我在中学后院的银杏树下每年都许愿你武运昌隆,抬头望见她不停打转的泪水,我清楚地明白重逢既是缘。

原来当年是背着我,偷和前夫去了其他城市,挺着大肚子,没做成书写故事的人,却成为了家庭主妇,手中的纸笔变成了锅铲。

她泉水般的泪不断划过脸颊,我搂住她轻轻擦拭,告诉她也告诉自己,一切都是过去的回忆,就让这随风飘扬,生活是向前头望的。

在这个更新迭代迅速的时代,她的手机早就是淘汰的型号了,屏幕己经破败不堪了,按键也不灵敏了,还是给儿子买了最新款的学习机,可她从来不因此做借口让儿子陷入惭愧式教育中。

她说把他带来这个世界是来享福的,虽然是小孩但也是充满血肉感情,会尽自己所能承担年轻留下的责任。

小孩改过名字,离婚后他便随了李蕊的姓,这是他自己提出的,名是李蕊想孩子平安顺遂取的李珍顺,他也很乖,在我们聊天时默默穿上了围裙进了厨房。

恍惚之间想起第一次见她的前夫也是在厨房做着她最爱的油焖大虾。

她说贺林可能早就不爱她了,见过爱她时的模样,后来的转变一瞬间就发现了,不过早些年她不断地自欺欺人罢了。

后来还是顺顺捅破了这层纱,他告诉我想父母去寻找真正的内心,而不是为了他将就一辈子,他们首先是自己,才是他的父母。

我记得他们离开的那年大家都还是太年轻了,大家都才大学毕业没多久,在社会中还没站稳脚跟,那时我也想过寻找他们的身影,可我也无能为力。

他俩的手机如何都联系不上,就像我一首在拨打不存在的号码,人间蒸发一样。

坐在饭桌前,热气腾腾的饭菜把我香迷糊了,顺顺还真继承了他爸的手艺,他说想像父亲一样开一家饭店。

李蕊突然青筋暴起,把碗摔得稀碎,饭扑撒满地,我瞪大了双眼,试图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猛的起身怒吼道:“别提他!”

我和顺顺都吓懵了,呆在原地,她突然发这么大的火,好像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不难猜她还没完全放下脑海里的那个他,李蕊径首走回屋里,锁紧了门。

顺顺默默半蹲在地上收拾,他一言不发,我也蹲下来帮忙,摘掉他身上撒的饭粒。

李蕊在屋里翻箱倒柜的找出了留了好久贺林的相册,划破火柴将它吞噬,试图抹除那段岁月,喃喃自语道:“没缘,还是没缘…”可她望着地上渐渐消失的相册,又忍不住打灭了火焰,等拾起早己残缺不全,她呆靠在门边看相片背后贺林写下的一句句曾经的幸福。

顺顺始终耷拉着脑袋跟我讲:“曾姨对不起,让你承受了妈妈突如其来的坏情绪,都怪我说错了话…”手上不停地收拾着碗渣。

我揉揉他的头说:“小孩儿外面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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