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中三元,是天子钦点的状元郎。金殿之上,皇帝将长乐公主许配给我。
我以为是此生荣光。可我那公主妻子,却在我为她荡平政敌后,与废太子私通。
他们断我手脚,将我扔进乱葬岗,任野狗啃食。临死前,公主轻蔑地说:“你一个泥腿子,
也配碰我?”重活一世,我回到金殿之上。皇帝笑问我可愿尚公主。我叩首,
声震大殿:“臣,不愿。”“臣要娶的,是长乐公主的死对头,已被打入冷宫的废妃。
”1“沈爱卿,你可愿意尚长乐公主?”皇帝含笑的声音,从龙椅上传来,
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仪。百官艳羡,同科的进士们更是嫉妒得红了眼。
我伏在冰冷坚硬的金砖上,脑子里却炸开一片血色。是利齿撕开皮肉的声音。
是骨头被硬生生咬断的剧痛。还有长乐公主李长乐那张美艳却淬了毒的脸。“沈决,
你一个泥腿子,也配碰我?”“你的才华,你的命,都是本宫给的,现在,本宫要收回了。
”她笑着,看我被野狗分食,看我化为一滩烂肉。剧痛让我猛然清醒。我重活了。
回到了命运的转折点。我抬起头,迎着皇帝审视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臣,不愿。
”轰!大殿之内,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所有人都以为我疯了。我能感觉到,
一道怨毒的视线几乎要将我的后背烧穿。是长乐公主。她就站在皇帝身侧,那张娇艳的脸,
从志在必得的绯红,瞬间转为不可置信的煞白,最后定格成铁青。皇帝的笑容也僵在脸上。
“你说什么?”我再次叩首,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臣,不愿尚公主。
”“臣斗胆,另有所求。”皇帝的声音冷了下来。“讲。”我深吸一口气,
抛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惊雷。“臣请陛下赐婚,迎娶已被打入冷宫的废妃,苏氏清颜。
”如果说刚才只是寂静,现在就是炸锅。朝臣们哗然一片,交头接耳,
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同时打皇帝和长乐公主的脸。古往今来,我是第一人。“放肆!
”长乐公主尖利的声音划破大殿,她气得浑身发抖。“沈决!你好大的胆子!父皇,
请将这狂徒拖出去斩了!”皇帝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我,眼神深邃得可怕。他在等我的解释。
我必须给他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陛下容禀。”我挺直脊背,声音不大,
却足以让每个人听清。“废妃苏氏,其父镇北将军苏战,曾为国镇守北疆十年,战功赫赫。
”“后苏将军蒙冤下狱,苏家满门流放,独留苏氏在冷宫苟延残喘。”“臣出身寒门,
深知功臣之心不可寒。臣娶其女,是为安抚天下功臣之心,更是为彰显陛下不忘旧功的仁德。
”我顿了顿,抛出了真正的诱饵。“况且,长乐公主殿下身后有母族支持,势力已然庞大。
陛下赐婚,朝中势力恐有失衡之虞。臣娶废妃,无家世背景,既全了陛下爱才之心,
亦可为陛下平衡朝局,做一把最趁手的刀。”字字句句,都精准地戳在皇帝的心窝上。
帝王心术,无非制衡二字。他最怕的,就是长乐公主一派外戚势力独大,威胁皇权。
皇帝的眼神变了。他看向我的目光,从愤怒,变成了审视,最后化为一丝欣赏。他不是傻子,
他看到了利用我的价值。一个无依无靠,却胆大包天,还聪慧过人的状元郎,
确实是一颗绝佳的棋子。“父皇!”长乐公主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皇帝一个眼神制止了。
他沉吟片刻,金口玉言,一锤定音。“准。”一个字,将我和长乐公主的命运,彻底扭转。
我心中一块巨石落地,前世的仇,今生的怨,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退朝之时,
我与长乐公主擦肩而过。她停下脚步,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怨毒地低语。“沈决,
你很好。”“你会死得比狗还惨。”我偏过头,对上她那双要杀人的眼睛,淡然一笑。
“拭目以待。”2去冷宫宣旨的,是我自己。没有太监引路,没有仪仗开道,我独自一人,
捧着那卷明黄的圣旨,踏入了这座被遗忘的宫殿。空气里弥漫着腐朽和潮湿的气味。
院墙斑驳,杂草丛生,与我记忆中长乐公主府的穷奢极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在一棵枯死的槐树下,见到了苏清颜。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素衣,正蹲在地上,
用一根树枝,专注地画着什么。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一张素净的脸,没有施任何脂粉,
却难掩绝色。只是那双眼睛,清冷得像淬了冰的寒星,充满了戒备和审视。“你就是沈决?
”她的声音,和她的眼神一样冷。我点点头,展开圣旨。“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我念完圣旨,将它递了过去。苏清颜没有接,只是冷冷地看着我。
“状元郎为何要自毁前程,趟这趟浑水?”她不信我。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信。
放着金尊玉贵的公主不要,跑来娶一个家破人亡的废妃,不是疯了,就是别有所图。
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苏将军的案子,是废太子和长乐公主联手构陷。
”苏清颜的瞳孔猛地一缩。“你有什么证据?”“令尊被指私通外敌,
物证是一封他写给敌国将领的密信。但那封信,是伪造的。”我盯着她的眼睛,
缓缓说出那个只有她和她父亲才知道的秘密。“因为信的末尾,盖的私印,是‘苏战之印’。
而苏将军真正的私印,在‘战’字的‘戈’钩之上,有一处极小的缺口。那是他早年征战时,
被箭矢磕碰所致。”这个细节,是前世我为长乐公主铲除苏家势力时,
无意中翻阅卷宗发现的。当时我只当是个无关紧要的细节,随手记下,未曾想,
成了今日取信于她的关键。苏清颜的脸色彻底变了。她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握紧,
袖中有什么东西硌着皮肉。我瞥了一眼,是一支磨得锋利的银簪。她果然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你到底是谁?”她的声音里带了一丝颤抖。“一个想让他们血债血偿的人。”我蹲下身,
与她平视。“你的敌人,也是我的敌人。我能帮你复仇,洗刷苏家的冤屈。
”我从怀里取出一张纸,上面是我默写出的,长乐公主一派,
几个关键官员的姓名和他们贪腐的证据。“这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份礼物。
”苏清颜看着纸上的名字,呼吸变得急促。这些人,都是当年构陷她父亲的帮凶。
她终于收起了袖中的簪子,看向我的眼神,从戒备,变为了凝重。“我凭什么信你?
”“凭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凭我敢在金殿之上拒婚,就已经没有退路。苏清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我向她伸出手。“你想要的,是洗刷冤屈,重振苏家。我想要的,
是让他们身败名裂,不得好死。”“我们的目标,并不冲突。”良久,她看着我,
终于也伸出了手。她的手很凉,却握得很紧。“合作愉快。”盟约达成。我转身离开冷宫,
刚走到宫门口,就被一群太监拦住了去路。为首的,是长乐公主的掌事太监,王全。
他捏着兰花指,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哟,这不是沈大人吗?公主殿下听说您要离宫,
特意让奴才来‘送送’您。”他身后的几个小太监,手里都拿着棍子,不怀好意地围了上来。
这是下马威来了。我面无表情。“有劳公公了,路我自己会走。”王全嗤笑一声。“沈大人,
这宫里的路,滑得很。万一不小心摔断了腿,可就不好看了。”他话音刚落,一个眼神示意,
身后的小太监便要动手。我没给他们机会。身影一闪,已经到了王全面前。他还没反应过来,
手腕就被我死死扣住。“啊!”一声凄厉的惨叫。我用了前世在军中学来的擒拿手法,
巧劲一错,只听“咔嚓”一声,王全的手腕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了过去。
剧痛让他瞬间跪倒在地,冷汗直流。“你……你敢……”我俯下身,凑到他耳边,
用冰冷的声音说。“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这才只是个开始。”“下次再派狗来咬人,
记得多派几条。”我松开手,任由他瘫软在地。其余几个小太监吓得魂不附体,
屁滚尿流地扶起王全,狼狈逃窜。我整理了一下衣袍,仿佛只是拍掉了几粒灰尘。游戏,
正式开始了。3我和苏清颜的大婚,办得极为寒酸。没有宾客盈门,没有鼓乐喧天。只有我,
她,还有苏家仅剩的两个忠心老仆。新房里,红烛摇曳。苏清颜一身红嫁衣,
为我整理着略显陈旧的状元服。“委屈你了。”她轻声说。我握住她的手,摇头。
“这是我求来的荣幸。”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没有再说话。正在这时,
府外传来一阵喧哗。管家匆匆跑进来,脸色煞白。“大人,不好了!
长乐公主……长乐公主派人送贺礼来了!”我和苏清颜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冷意。
这贺礼,绝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我们走到府门外。只见长乐公主的仪仗大张旗鼓地停在街口,
几个太监抬着一口巨大的箱子,停在我的府邸门前。周围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对着我们指指点点。“快看,那就是状元郎沈决。”“啧啧,放着公主不要,娶个废妃,
真是想不开。”“得罪了公主,你看,报应这不就来了。”为首的太监高昂着头,
尖着嗓子喊道:“长乐公主殿下,贺沈大人新婚之喜,特送上贺礼一件!”他一挥手,
几个小太监上前,猛地掀开了箱盖。一口漆黑锃亮的上好楠木棺材,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人群中发出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新婚之日,送上一口棺材。这是最恶毒的诅咒,
最直接的羞辱。所有人都等着看我的笑话,看我如何暴怒,如何失态。然而,我却笑了。
我不仅笑了,还笑得很大声。“哈哈哈,好!好贺礼!”我走上前,拍了拍那口棺材,
仿佛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多谢公主厚爱,这棺材用料考究,做工精良,臣愧领了。
”我转头对管家吩咐道:“来人,将公主殿下的贺礼,好生抬进府中,找个风水宝地放着。
”送礼的太监和我预想的反应完全不同,一时愣在原地。我走到他面前,压低了声音,
用只有他能听到的音量说。“回去告诉公主,她这份心意,我记下了。”然后,我直起身,
故意提高了声音,让周围的百姓都能听见。“这棺材如此华美,正好配得上废太子殿下。
待他日事败,我必以此厚葬,也算全了公主殿下的一片心意。”轰!人群炸了。
所有人都被我这句大逆不道的话吓得脸色惨白。那太监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指着我“你你你”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还没完。我故作恍然大悟状,
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哦,瞧我这记性。忘了,废太子与公主殿下情深义重,这口棺材,
或许他们能一起用上,也不算孤单。”“私通废太子”。这五个字,
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京城的舆论场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比任何羞辱都更具杀伤力。看着那太监连滚爬带地逃走,看着周围百姓惊恐又八卦的眼神,
我知道,这一局,我赢了。苏清颜站在我身后,看着我的背影,眼神里第一次有了赞许。
当晚,我吹熄了红烛。没有行周公之礼。我们是盟友,还不是夫妻。
我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笔墨纸砚,将前世所知的,
一个属于长乐公主派系的户部侍郎的贪腐罪证,一五一十地写了下来。写完,我将信纸封好,
交给了苏清颜的一个旧仆。“天亮之前,送到都察院门口。”第一颗棋子,落下。4第二天,
早朝。御史台的官员果然发难,弹劾户部侍郎周显贪赃枉法,中饱私囊。证据确凿,
无可辩驳。周显是长乐公主的远房表舅,也是她重要的钱袋子之一。皇帝当庭震怒,
下令将周显打入天牢,抄没家产。长乐公主在朝堂上气得脸色发白,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她不会就此罢休。果不其然。当天深夜,数道黑影如鬼魅般潜入了沈府。月黑风高,
杀人夜。来的都是顶尖的杀手,身手远超寻常江湖客。但我早有预料。
苏清颜也启动了她父亲当年留下的暗卫。这些人,曾是镇北军中最精锐的斥候,如今,
成了我们复仇的第一道防线。我利用对府邸地形的熟悉,设下了几处简单的陷阱。
当第一个刺客踩中断裂的瓦片,从屋顶摔落时,埋伏在暗处的苏家暗卫便如猎豹般扑了上去。
厮杀声瞬间响起。我没有躲在后方。我提着一柄长剑,也加入了战局。前世,
我为了配得上公主,文武兼修,剑术也曾请名师指点。这一世,带着满腔的恨意,我的剑,
只为杀人。一个领头的黑衣人,武功最高,他避开了所有暗卫,直冲我的卧房而来。
他的目标,是我。我在院中的假山后与他相遇。刀光剑影,招招致命。他的刀法狠辣,
我的剑法却更加诡异。我预判了他所有的招式,每一次出剑,都恰好封死他的去路。
他越打越心惊。终于,他露出了一个破绽。我抓住机会,一剑刺穿了他的咽喉。他倒下时,
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我从他怀里,搜出了一块令牌。玄铁打造,上面刻着一个“羽”字。
皇家羽林卫的令牌。这是皇帝的亲军,只有长乐公主,敢私自调动。
苏清颜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她看着我浴血的模样,眼神复杂。“你受伤了。
”我低头一看,手臂上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正汩汩流出。她递给我一瓶金疮药,
和一条干净的布巾。“多谢。”我接过,自己处理伤口。我们之间,没有多余的言语。
但有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第二天,我换上一身旧衣,故意没有处理手臂上的伤口,
任由鲜血浸透了衣袖。我带着那块令牌,和一身的“伤”,跌跌撞撞地冲上了金殿。“陛下!
臣昨夜遇刺,险些丧命!请陛下为臣做主!”我跪在地上,声音悲愤。百官侧目,
皇帝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我呈上了那块令牌。“臣在刺客首领身上,发现了此物。
”皇帝看着那块熟悉的令牌,眼中杀机一闪而过。我并未直接指认长乐公主,那太蠢了。
我只是“委屈”地说:“刺客训练有素,绝非寻常匪类,恐涉及朝中大员,结党营私,
意图不轨!请陛下彻查,以安抚臣心,以正朝纲!”我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受害的忠臣位置上。
皇帝是聪明人。他看着我,又看看面色苍白的长乐公主,心中已然明了。他需要一把刀,
一把咬人的恶犬。而我,主动把脖子伸了过去,只求他给我套上链子。他顺水推舟,
当庭宣布。“沈决忠心可嘉,却遭小人嫉恨。朕心甚慰,也心甚痛。”“即日起,
封沈决为巡查御史,赐尚方宝剑,巡查京畿百官,凡有贪赃枉法、结党营私者,可先斩后奏!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巡查御史,这是一个权力极大的职位。我不仅没死,反而因祸得福,
一步登天。我拿到了合法的伤害权。复仇的工具,正式升级。我叩首谢恩,眼角的余光,
瞥见长乐公主那张因愤怒和嫉妒而扭曲的脸。她想让我死。我偏要活得更好,还要站得更高。
5巡查御史府衙,刚刚挂牌。我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盐铁司。盐铁乃国家命脉,
也是长乐公主一派敛财的重要来源。前世,我为了帮她巩固势力,对这里的烂账了如指掌。
如今,这些都成了我手中的催命符。我没有大张旗鼓地查账。我直接走进卷宗库,
让司丞找出三年前秋季的账册。我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一笔与西域商人的交易记录。
“这笔三十万两的丝绸交易,有问题。”盐铁司大使,一个姓钱的胖子,是长乐公主的表叔,
闻讯赶来。他擦着额头的汗,强笑道:“沈大人,这……这账目都是经过户部核验的,
能有什么问题?”我冷笑一声。“是吗?那我问你,与你们交易的这位西域商人,
为何在交易完成后的第三天,就暴毙于城外的客栈?而他带来的商队,也一夜之间消失无踪?
”钱大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这或许只是巧合……”“巧合?
”我将账册扔在他面前,“这三十万两,根本就没有入国库。你们做了一笔假账,
然后杀人越货,侵吞了这笔巨款。”“我甚至知道,这笔钱,
现在就藏在你城郊别院的假山下面。”钱大使彻底瘫软在地。他不知道,我根本不需要查。
因为这整个计划,前世就是我帮他们制定的。三天之内,盐铁司大使钱坤入狱,抄家时,
从他别院的假山下,不多不少,正好挖出了三十万两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