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交易之始江驰的电话打来时，我正在签一份价值九位数的合同。“五十万，急用。
”他的声音隔着听筒传来，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沙哑，但语气里没有半分请求，
只有理所当然的索取。我面不改色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将派克钢笔放在一边，
对电话那头说：“半小时内到账。”挂断电话，
对面的合作伙伴王总笑着打趣：“林总对男朋友可真大方。”我笑了笑，没解释。男朋友？
不，江驰不是。他是我用钱养着的一幅画，一尊雕塑，一个年轻鲜活的身体。我图他年纪小，
图他腹肌漂亮，图他深夜能给我慰藉。他图我的钱，去救他那个病得快要死掉的白月光。
我们是一场心知肚明的交易，公平、纯粹，不掺杂任何感情。三年前，我刚创立公司，
被一个谈了七年的男友卷走了所有核心技术和资金，差点万劫不复。从那天起，
我就扼杀了自己对爱情的所有幻想。男人会背叛，但钱不会。再次站起来后，
我成了业内有名的“拼命三娘”，林舟这个名字，在科技圈代表着冷静、果决，和不近人情。
我的生活被工作填满，精确到每一分钟。直到一年前，在一个画廊里，我看见了江驰。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站在自己的画作前，眼神阴郁又桀骜，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狼。
他的画充满了生命力，那种蓬勃的、冲破一切的欲望，正是我压抑许久的东西。鬼使神差地，
我买下了他所有的画。后来我知道，他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他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
叫苏晚晚，患有罕见的血液病，需要长期输血和昂贵的药物维持生命。于是，
我向他提出了我的“资助”提议。他几乎没有犹豫，只是通红着眼睛问我：“需要我做什么？
”我看着他那张比明星还精致的脸，和他那双能点燃一切的眼睛，轻描淡写地说：“搬过来，
陪我。”他答应了。就这样，我们开始了一场明码标价的游戏。我给他一张没有上限的副卡，
负责他和他白月光的一切开销。他则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我们之间，
甚至比最纯粹的商业伙伴还要纯粹。他从不问我的工作，我也从不问他的感情。
他甚至吝啬于叫我的名字，大多时候用“喂”或者沉默代替。这种关系让我感到安全。
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已经是深夜十一点。
司机将车平稳地停在别墅门口，我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下了车。打开门，
玄关处一盏暖黄色的壁灯亮着。我愣了一下。这栋别墅一向是我一个人的领地。
江驰住在这里，但更像一个影子，我们碰面的时间都很少。他有自己的画室和独立的房间，
总是早出晚归，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交集，我从不让保姆留宿，
家里也习惯保持一片清冷黑暗。这盏灯，是谁留的？我换了鞋，走进客厅，
看到江驰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他身上还穿着白天的T恤，长腿委屈地蜷着，
怀里抱着一个抱枕，眉头微微蹙起，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茶几上放着一杯水，
旁边还有一盒胃药。我的胃病是老毛病了，疼起来要命。今天下午在会上就有些隐隐作痛，
我忍着没表现出来。他是怎么知道的？我的心，毫无预兆地漏跳了一拍。
一种陌生的、不该有的情绪，像藤蔓一样缠了上来。我走过去，本想叫醒他。
可看着他安静的睡颜，那份平日里的阴郁和疏离都消失了，只剩下属于二十二岁的少年气。
我忽然有些不忍。我拿起沙发旁的薄毯，轻轻地盖在他身上。就在我直起身的时候，
他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弹出一条消息提醒。我本该移开视线的。
这是最基本的礼貌，也是我们之间不成文的规矩。可我的目光，却像被钉住一样，
落在了那个亮着的屏幕上。备注是“晚晚”。消息内容很简单：“阿驰，睡了吗？”紧接着，
屏幕自动上滑，露出了他发出去的，还未得到回复的一条长信息。时间是半小时前。
“钱快够了，再等等我。我今天看到一束光，很像你那天画里的样子，我就想，
只有你才是我画中唯一的光。晚晚，等我攒够了钱，我们就离开这里，
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那束光？我下意识地抬头，
看向我为他留下的那盏玄关壁灯。暖黄色的光晕，柔和地洒在地上。原来，他留灯，
不是为我。原来，我心头那瞬间的悸动，不过是我自作多情的一场笑话。
我以为他是在等我回家。实际上，他只是在等他的白月光回消息。而我，我算什么？
我不是光，甚至不是照亮那束光的背景板。我只是他为了奔向他的光，不得不忍受的黑暗。
我只是一个……ATM。胃部的绞痛再次袭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尖锐。
我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我慢慢地直起身，
收回了刚刚盖在他身上的毯子，动作轻柔地，仿佛对待一件与我无关的物品。然后，我转身，
一步一步地走上楼梯。每一步，都像踩在碎冰上。回到我的房间，关上门，
隔绝了楼下那虚假的光。我没有开灯，只是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城市的璀璨灯火。
那些光，没有一盏是为我而亮的。我一直以为，我是这场游戏里最清醒的玩家，
永远不会动心，永远不会受伤。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
深渊也在凝视你。你以为你只是在玩火，却不知道，自己早已引火烧身。原来，
不动声色的清醒，才是最残忍的酷刑。2 温柔假象第二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六点半起床。
洗漱，换上职业套装，化上精致的妆容。镜子里的女人，眼神锐利，面容冷静，
看不出丝毫昨夜的情绪波澜。林舟，你是个商人。商人最忌讳的，
就是在错误的投资上追加感情。我对自己说。下楼时，江驰已经醒了，正坐在餐桌旁。
晨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有些落寞。
听到我的脚步声，他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昨晚……”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你回来了。”“嗯。”我淡淡地应了一声，径直走向咖啡机。“那个胃药……”“谢谢。
”我打断他，语气客气得像对待一个陌生人，“不过以后不用了，我不习惯家里有人等我。
”我的话像一堵墙，瞬间将我们隔开。他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沉默。我端着咖啡，准备离开，他却突然叫住了我。“林舟。
”这是他第一次，完整地叫我的名字。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苏晚晚的主治医生说，
有一种新的治疗方案，成功率很高，但是……费用也很高。”他说得很艰难，
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了然。原来昨晚那句“钱快够了”，指的是这个。
我内心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需要多少？”“前期治疗，大概需要两百万。
”他说完，垂下了眼眸，不敢看我。两百万。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不是一个大数目。
但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足以压垮他所有自尊的数字。我看着他，看着这个为了心爱的女孩，
不惜出卖自己的少年。有一瞬间，我甚至有些嫉妒苏晚晚。能被人这样毫无保留地爱着，
哪怕生命短暂，或许也是一种幸福。“可以。”我平静地回答，“钱我会让助理安排。
但江驰，你要记住，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的身体猛地一僵，缓缓抬起头，
血丝从眼底蔓延开来。“你想要什么？”他问，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我走到他面前，
伸出手，用冰凉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紧绷的下颌线。他的皮肤很烫，像一簇燃烧的火。
“我想要你，对我好一点。”我凑近他，在他耳边轻声说，“扮演一个合格的情人，会吗？
”他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我能感觉到他的屈辱，他的愤怒，
和他那被死死压在心底的、名为“尊严”的东西。但最后，他还是闭上眼，点了点头。“好。
”从那天起，江驰变了。他不再像个透明的影子，而是开始真正地“住”在这栋房子里。
他会早起，在我出门前准备好早餐和咖啡。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至少是热的。
他会记得我的行程，在我加班晚归时，准备好热好的饭菜。他甚至会去了解我的喜好，
在我常坐的沙发旁，放上我喜欢的白茶花。他开始叫我“舟舟”，语气生涩，
像在念一句拗口的台词。他做着一切情人该做的事，笨拙又认真。
我的同事和朋友们都察觉到了我的变化。“林总最近气色很好啊，是不是谈恋爱了？
”“舟舟，你那个小男朋友对你不错嘛，你整个人都柔和多了。”我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他的温柔，他的体贴，都是用那两百万换来的。他对我越好，
就证明他越爱苏晚晚。我像一个吸食毒品的瘾君子，明知道每一口都是致命的毒药，
却无法抗拒那瞬间的欢愉。我一边清醒地告诫自己，林舟，别陷进去。一边又不可救药地，
在他的表演里沉沦。有一次，我生理期，小腹坠痛得厉害。我在书房处理邮件，
疼得额头直冒冷汗。江驰端着一杯红糖水走进来。他看到我苍白的脸色，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他放下水杯，一言不发地走过来，将我从椅子上打横抱起。我惊呼一声，
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他的怀抱很温暖，带着一股干净的皂香。他把我抱到卧室的床上，
拉过被子给我盖好。“躺着别动。”他命令道，语气生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然后他走出去，没一会儿又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个热水袋。他掀开被子，
将微烫的热水袋隔着我的睡衣，放在我的小腹上。“谢谢。”我低声说。他没理我，
而是坐在床边，伸出手，隔着被子，用他温热的掌心，一下一下地，轻轻按揉着我的小腹。
他的动作很笨拙，力道也忽轻忽重。但我却觉得，那股暖流，仿佛从他的掌心，
一直传到了我的心里。我看着他专注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鼻梁高挺，
嘴唇很薄。这样的一个少年，本该在阳光下画画，谈一场干净纯粹的恋爱。而不是在这里，
为了钱，讨好一个比他大七岁的女人。“江驰。”我轻声叫他。“嗯？”“你恨我吗？
”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过了很久，他才低声说：“不恨。”“为什么？”“你只是买家，
我才是卖家。是我自己，选择了这条路。”他的声音很轻，像在说给自己听，“是我，
对不起她。”这个“她”是谁，我们心知肚明。我的心，瞬间凉了下去。原来，
他对我所有的好，都是在为苏晚晚赎罪。他用我的钱去救她的命，然后用对我的温柔，
来减轻自己出卖身体的罪恶感。我算什么？我是他爱情路上的必要之恶，
是他通往纯洁路上的赎罪券。我闭上眼睛，掩去眼底的酸涩。“江驰。”“嗯。”“以后，
不用做这些了。”他的手停在我的小腹上，没有动。“我累了。”我说，“你出去吧。
”他沉默了片刻，站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房间。门被轻轻关上，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小腹上的热水袋还在散发着温度，可我的心，却像掉进了冰窖。我知道那些温柔都是假的，
像戒不掉的毒品。我一边清醒，一边沉沦。可我没想到，这毒药的药效，会这么快发作。
而我，已经病入膏肓。3 心动试探那次之后，
我和江驰之间又恢复了那种冰冷的、纯粹的交易关系。他不再为我准备早餐，不再等我回家。
他重新变回了那个住在我房子里的影子，沉默而疏离。只是，他看我的眼神，
多了一丝探究和不解。或许在他看来，我是一个反复无常、难以取悦的客户。这样也好。
界限分明，才能保证安全。公司新一轮的融资进入了关键阶段，我忙得脚不沾地，
几乎把家当成了旅馆。连轴转了半个多月，终于在一个周五的晚上，
拿下了那笔至关重要的投资。庆功宴上，我被灌了不少酒。回到家时，已经快凌晨一点。
我甩掉高跟鞋，把自己扔进沙发里，头痛欲裂。黑暗中，一个人影从楼上走了下来。是江驰。
他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喝酒了？”他问。“嗯。”我闭着眼睛，懒得动弹。
他没再说话，转身进了厨房。很快，我听到烧水的声音。没一会儿，
他端着一杯温热的蜂蜜水走过来，递到我嘴边。“喝了，会舒服点。”我睁开眼，看着他。
客厅没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勾勒出他清瘦的轮廓。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我没有接，只是看着他。“怎么？”他皱眉，“还要我喂你？”我忽然笑了。
酒精让我的情绪有些失控。我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用力将他拉向我。他猝不及防，
整个人都压在了我身上。他手里的杯子掉在柔软的地毯上，水洒了一地。“林舟，你疯了！
”他挣扎着想起来，语气里带着一丝惊慌。我却收紧了手臂，不让他动。我凑近他，
鼻尖几乎碰到他的鼻尖，酒气混合着我的呼吸，喷洒在他脸上。“江驰，”我看着他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问，“你有没有，哪怕只有一瞬间，喜欢过我？”哪怕是假的。哪怕是演的。
哪怕只是为了钱。你就不能，骗骗我吗？他僵住了。月光下，
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眼里的震惊、错愕，以及一丝……慌乱。他没有回答。这个沉默，
就是最好的回答。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我松开手，向后靠在沙发上，
自嘲地笑了笑。“开个玩笑而已，看把你吓的。”我故作轻松地说，“去吧，回你房间睡。
”他却没有动。他就那样撑在我上方，定定地看着我，眼神晦暗不明。过了很久，
他忽然低下头，吻住了我。这个吻，和我们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不再是例行公事般的接触，
而是带着一种粗暴的、惩罚性的力道。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疯狂地啃噬着我的嘴唇。
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我没有反抗，只是闭着眼睛，承受着他所有的愤怒和不甘。
我知道，我那句话，刺痛了他仅存的自尊。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林舟，
别忘了我们的关系。你只是我的金主，不是我的爱人。你没有资格，问我这种问题。良久，
他才放开我，额头抵着我的额头，粗重地喘息着。“林舟，”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别再试探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只有这个，不行。”只有感情，不行。
我睁开眼，平静地看着他：“我知道。”是啊，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他的心，属于苏晚晚。
我能买到的，只有他的身体和时间。是我越界了。“抱歉。”我低声说。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道歉，愣了一下。然后，他从我身上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服。
“早点休息。”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头也不回地上了楼。我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
直到窗外的天色，泛起了鱼肚白。原来，心动之后的每一次试探，都是在自取其辱。
4 生日冷宴周末，我难得没有去公司。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睡了一整天。醒来时，
已经是傍晚。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斑。
手机上有很多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大多是工作上的。我划开屏幕，
一眼就看到了助理发来的一条消息。“林总，下周三是您的生日，
生日宴的场地和流程已经安排好了，您看一下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生日。
我这才想起来，下周三，我就三十岁了。三十岁，一个不上不下的年纪。事业小有所成，
感情一片空白。往年的生日，我都是在工作中度过的。或者和合作伙伴们在酒桌上，
谈笑风生地签下一份又一份合同。今年，我忽然想为自己过一次。哪怕，
只有一个虚假的“男朋友”陪着。我给助理回了消息：“生日宴取消，那天我另有安排。
”然后，我走下楼。江驰正在画室里画画。他画画的时候很专注，
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我靠在门边，看了一会儿。
他画的是一片海。深蓝色的，波涛汹涌，充满了压抑和挣扎。而在海的尽头，天边，
有一抹微弱的光。我知道，那束光，代表的是苏晚晚。“下周三有空吗？”我开口问。
他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手里的画笔一抖，在画布上留下了一道突兀的痕迹。他皱起眉，
回头看我，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悦。“什么事？”“下周三是我生日。”我说，“我想，
在家里吃顿饭。”他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就我们两个人。
”我补充道。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拒绝。“好。”他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得到他的承诺，我心里竟然有了一丝隐秘的期待。我开始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
为这个生日做准备。我推掉了所有的应酬和会议，让助理把那天空出来。我提前去超市，
买了很多新鲜的食材。那些都是我以前爱吃，但创业之后就再也没时间做的菜。
我还去酒窖里，挑了一瓶我珍藏多年的红酒。那是我公司成立第一年，
用赚到的第一笔钱买的，一直舍不得喝。我想，三十岁的生日，值得开一瓶好酒。生日那天，
我提前回了家。保姆已经被我放了假，空旷的别墅里，只有我一个人。我系上围裙，
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餐。切菜，备料，炖汤……这些曾经熟悉无比的动作，
如今做起来却有些生疏。但我的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愉悦。我甚至哼起了歌。
我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为自己，为某个人，准备一顿饭了。我炖了莲藕排骨汤，
做了他爱吃的糖醋里脊，还有几样精致的小菜。七点整，所有的菜都上了桌。
我点上香薰蜡烛，倒上红酒，然后坐在餐桌旁，等我的“男朋友”回家。七点半，他没回来。
我给他发消息：“回来了吗？菜快凉了。”没有回复。八点，他还是没回来。我给他打电话，
关机。我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桌上的菜，已经彻底凉了。蜡烛的火苗在轻轻跳动，
映着我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我拿起酒杯，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
灼烧着我的胃。林舟啊林舟，你到底在期待什么？他只是一个你用钱买来的商品。
你有什么资格，要求他为你付出时间和真心？他能答应陪你，已经是你这场交易里，
额外的附赠品了。你不该贪心的。我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直到那瓶珍藏多年的红酒见了底。
我醉了。我趴在冰冷的餐桌上，看着一桌子冷掉的菜，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我不是为江驰哭。我是为我自己哭。为那个曾经为了爱情奋不顾身，
最后却被伤得体无完肤的自己。为那个用坚硬的外壳包裹自己，假装刀枪不入，
却在某个瞬间，依然渴望温暖的自己。为这个在三十岁生日的晚上，独自一人，
守着一桌冷饭的，可悲的自己。不知过了多久，我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
我迷迷糊糊地摸过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彩信。我点开，是一张照片。照片的背景，
是一家医院的病房。江驰坐在病床边，紧紧地握着一个女孩的手。那个女孩，
应该就是苏晚晚。她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但眉眼弯弯，笑得很甜。江驰低着头，
看着她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和珍视。那种眼神，仿佛在看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照片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是苏晚晚的朋友圈截图。她的配文是：“生病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谢谢阿驰，陪我度过了最难熬的一夜。你就是我的药。”发布时间，是今天凌晨。原来，
我的生日，是他白月光的“渡劫日”。我彻夜等待的晚餐，不过是他守护另一个女孩之后，
无关紧要的插曲。我所有的期待和欣喜，在他那里，都轻如鸿毛，不值一提。
手机从我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地毯上。我看着那张刺眼的照片，忽然就笑了。笑着笑着，
眼泪又流了出来。我终于明白，我和苏晚晚之间，隔着的不是金钱，不是距离。
而是江驰那颗，我永远也得不到的心。他可以为了苏晚晚，彻夜不归，柔情备至。
也可以为了苏晚晚，心安理得地，对我所有的付出，视而不见。这场游戏，我输得一败涂地。
5 断情决意第二天，江驰回来了。他出现在餐厅门口时，我正坐在餐桌旁，
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桌上，还摆着昨晚那些原封未动的菜。他看到那桌菜，脸色瞬间变了。
他走过来，眼神里带着一丝愧疚和不安。“对不起，我昨晚……”“苏晚晚怎么样了？
”我打断他，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他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
“她……突发急症，情况很危险。”他艰难地解释，“我在医院陪了她一夜。”“哦。
”我点点头，继续喝着我的粥，“所以，你就关了机，让我等了你一夜？
”“我……我手机没电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是吗？”我放下勺子，抬起头，
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还以为，你是怕我打扰你和你白月光的二人世界呢？”他的脸色，
瞬间变得惨白。“你……”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我从手机里调出那张照片，放在他面前。“你的小青梅，看起来很幸福。”我轻描淡写地说，
“你也是。那种眼神，我可从来没在你脸上见过。”他看着照片，身体猛地一震，
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林舟，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急切地想解释，
“我和她……”“你们怎么样，和我没关系。”我再次打断他，“江驰，我提醒你，
你只是我花钱雇来的。我付了钱，你就该提供相应的服务。这是最基本的职业道德。
”我的话，像一把刀，狠狠地扎进了他心里。他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充满了屈辱和愤怒。
“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出来卖的，是吗？”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问。“不然呢？
”我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是什么？我的爱人吗？别搞笑了，江驰。你配吗？”“你配吗？
”这三个字，像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了他脸上。也扇在了我心上。我知道，我说得太重了。
可我控制不住。昨晚所有的委屈、失望和不甘，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最伤人的利刃，刺向他，
也刺向我自己。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身体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我们就这样对峙着，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过了很久，他忽然笑了。
那是一种绝望的、自嘲的笑。“是啊，我不配。”他看着我，眼睛里最后一点光，也熄灭了，
“我只是个卖身的，有什么资格谈感情。”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揪住。疼得我快要无法呼吸。林舟，
你赢了。你成功地，用最恶毒的语言，把他推开了。你维护了你那可怜的自尊。可是为什么，
你一点都感觉不到胜利的喜悦，反而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从那天起，
江驰就从别墅里搬了出去。他没有带走任何我给他买的东西，
只拿走了他自己的画具和几件旧衣服。我们之间，彻底断了联系。我的生活，
又回到了以前的轨道。工作，开会，应酬……忙碌可以麻痹一切。我以为，只要我看不到他，
不去想他，就能慢慢地，把他从我的生命里剔除。可是我错了。他的影子，无处不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