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城市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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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深秋的铜城,风里己经带着刺骨的凉意。

专案组办公室的玻璃窗蒙着一层薄灰,阳光透进来时,能看见空气中浮动的尘埃。

赵卫国坐在桌前,指尖捏着一张泛黄的走访记录,纸上“未发现可疑人员”的字迹被他反复摩挲,边角己经起了毛边。

“赵队,省厅派来的专家到了。”

小李推开办公室的门,声音打破了沉闷,“叫张磊,说是专门研究连环案件心理画像的,刚从北京调过来。”

赵卫国猛地抬头,眼里瞬间亮起一丝光。

他起身时带倒了椅子,金属椅腿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快步走到门口,就看见一个穿深灰色风衣的男人站在走廊里,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公文包,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却温和。

男人主动伸出手,掌心干燥温暖:“赵队吧?

我是张磊,早就听说过你追‘88·5·26’案的韧劲。”

“张专家,可算把你盼来了!”

赵卫国紧紧握住他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这案子卡了六年,现在又添了新案,我们实在是……先看卷宗。”

张磊打断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现场照片、尸检报告、走访记录,所有资料都给我,越详细越好。”

专案组的会议桌上,很快堆满了厚厚的卷宗。

张磊坐在桌前,一页页仔细翻看,偶尔停下来用铅笔在纸上标注。

他看资料的速度极快,却又格外专注,连赵卫国递过来的茶水都没碰——首到翻到“88·5·26”案现场照片时,他的手指停在了那双白球鞋上。

“这双鞋,有什么特别的?”

张磊抬头问,镜片反射着台灯的光。

赵卫国愣了一下,随即回答:“是受害者林晓燕新买的,第一次穿。

鞋尖的血渍是蹭上去的,鞋带还系着完整的蝴蝶结。”

“完整的蝴蝶结。”

张磊重复了一遍,指尖在照片上轻轻点了点,“凶手没有碰这双鞋,甚至没有破坏鞋带的结。

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不是忽略,是刻意?”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小李和小王对视一眼,显然没往这方面想过。

赵卫国皱起眉:“刻意?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这是他的‘仪式感’。”

张磊把照片推到桌子中央,“你们看,两起案件的现场,虽然都有打斗痕迹,但核心区域——也就是受害者倒下的地方,都保持着某种‘秩序’。

林晓燕的鞋、宋佳的《电力安全规程》,都放在相对规整的位置。

凶手在施暴后,没有仓皇逃离,反而花时间整理了现场,这说明他享受这个过程,甚至把作案当成一场需要完成的‘仪式’。”

他又翻到尸检报告,指着“创口分布”那一页:“两起案件,受害者上身的创口数量不同,但致命伤都在颈部,且切口角度、深度高度一致。

这说明凶手对刀具的使用非常熟练,可能从事过需要用刀的工作,比如屠宰、机械维修、木工。

更重要的是,他的发力方式很稳定,没有出现慌乱中的偏移,这证明他在作案时极其冷静,甚至……带着愉悦。”

赵卫国的呼吸微微一滞。

他想起六年前勘查现场时,那种莫名的寒意——原来不是错觉,凶手真的在享受这个过程。

“再看这两枚指纹。”

张磊拿出指纹比对报告,指着上面的特征点,“门把手上的指纹清晰完整,其他地方却被擦拭得干干净净。

这是典型的‘挑衅行为’。

他在告诉你们:我留下了线索,但你们抓不到我。

这种自信,不是凭空来的,要么是他有稳定的生活和工作,不怕排查;要么是他有反侦察经验,知道怎么避开你们的视线。”

小王忍不住插了一句:“我们排查了铅锌厂和供电局所有有前科的职工,还有周边的屠宰场、机械厂,都没发现符合条件的人。”

“排查范围太窄了。”

张磊摇摇头,打开自己的公文包,拿出一张铜城地图,“你们看,两起案发地相隔五公里,中间隔着三条主干道和两个居民区。

凶手能在这两个地方自由活动,还不被注意,说明他对铜城的地理环境非常熟悉,甚至有固定的交通方式——可能是自行车,也可能是摩托车。”

他用红笔在地图上圈出两个案发地,然后画了一个半径三公里的圆:“这个范围内,所有使用蓝色劳动布工作服的单位,包括工厂、维修店、快递公司,甚至是个体摊贩,都要重新排查。

另外,要重点关注‘边缘人群’——比如刚离职的职工、有家庭矛盾的独居者、经常在两个案发地附近徘徊的人。”

赵卫国立刻站起身:“小李,明天你带一组人,按张专家画的范围,重新走访所有单位。

小王,你联系车管所,调取近五年摩托车、自行车的登记信息,重点看有过违章记录,且活动范围在这两个区域的人。”

“等等。”

张磊叫住他们,补充道,“走访的时候,不要只问‘有没有可疑人员’,要问‘有没有人经常观察女性职工’‘有没有人对年轻女孩的作息特别感兴趣’。

凶手在作案前,一定会长时间踩点,他的异常行为,很可能被同事或邻居注意到,只是没往坏处想。”

接下来的一周,专案组按照张磊的思路重新展开排查。

小李带队走访了三十多家单位,收集到二十多条可疑线索;小王调出了近千条车辆登记信息,筛选出五十多个符合条件的车主;老刘则重新复核了现场提取的蓝色棉麻纤维,发现纤维中含有微量的机油成分——这进一步缩小了范围,凶手很可能从事与机械相关的工作。

就在排查取得进展时,张磊却提出了一个更大胆的想法:“我们要做‘心理画像’,把凶手的特征具体化。”

他在黑板上写下一串关键词:“年龄25-35岁,男性,身高1.68-1.75米,中等身材,面相普通,不引人注意;从事与机械或刀具相关的工作,收入稳定,有固定住所;性格内向,不善交际,可能有过情感挫折或家庭不幸;有轻微的洁癖,注重细节,习惯按计划行事;没有犯罪前科,因为他害怕留下案底,影响自己的‘正常生活’。”

“没有犯罪前科?”

赵卫国有些意外,“可他的反侦察意识这么强,不像第一次作案。”

“反侦察意识不一定来自前科,也可能来自后天学习。”

张磊解释道,“他可能喜欢看刑侦类的书籍或电影,甚至研究过警方的办案流程。

而且,没有前科,反而让他更容易融入人群,不被怀疑。

你们想想,一个平时沉默寡言、工作认真的维修师傅,谁会把他和连环杀手联系在一起?”

这个推测,让专案组的人都陷入了沉思。

赵卫国忽然想起六年前,铅锌厂家属院的邻居说过,案发前见过一个穿蓝布衫的男人在楼道里徘徊,“看着很普通,不像坏人”。

当时他们没在意,现在想来,那个男人很可能就是凶手。

就在这时,小王拿着一份纤维检测报告跑了进来,脸色激动:“赵队!

张专家!

省厅的检测结果出来了,蓝色棉麻纤维里的机油,是特定型号的柴油机机油,只有铜城农机厂和周边的几家农机维修站在用!”

农机厂!

赵卫国和张磊同时看向地图——农机厂正好在两个案发地中间的三公里范围内!

“立刻去农机厂!”

赵卫国抓起外套,快步往门口走。

张磊跟在后面,提醒道:“不要打草惊蛇,先走访,重点看近六年内没有离职、从事维修工作、符合心理画像的人。”

农机厂的大门紧闭,门口的传达室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在看报纸。

赵卫国出示证件后,老头叹了口气:“唉,这两年厂里效益不好,很多人都离职了。

现在还在的维修师傅,也就十几个。”

在老头的带领下,他们来到维修车间。

车间里弥漫着机油味,几个师傅正在修理一台拖拉机。

赵卫国的目光扫过每个人,最后停在一个蹲在角落的男人身上——他穿着蓝色劳动布工作服,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正低着头拧螺丝,侧脸的轮廓普通得让人过目就忘。

“那是老陈,陈明勇。”

传达室老头介绍道,“在厂里干了五年,维修技术好,就是不爱说话,平时独来独往的。”

赵卫国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想起张磊画的心理画像——年龄、工作、性格,都对上了。

他悄悄给小李使了个眼色,然后走上前,尽量让语气显得随意:“陈师傅,我们是公安局的,想找你了解点情况。”

陈明勇抬起头,眼神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茫然:“警察同志,找我有事?”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点沙哑,手指上沾着机油,却修剪得很整齐。

“就是例行走访。”

赵卫国笑了笑,“你认识铅锌厂的林晓燕,或者供电局的宋佳吗?”

陈明勇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随即摇摇头:“不认识。

我平时除了上班,就是回家,很少跟外人接触。”

他的语气自然,没有丝毫慌乱,甚至还主动补充道:“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们尽管说。”

张磊站在一旁,仔细观察着陈明勇的微表情——他的眼神没有闪躲,手部动作稳定,甚至在回答问题时,还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工作服的领口。

这种冷静,要么是真的无辜,要么就是心理素质极强。

“那你在1988年5月26日,还有1994年7月27日,这两天都在干什么?”

张磊突然问道,目光紧紧盯着陈明勇的眼睛。

陈明勇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回答:“太久了,记不清了。

1988年我还没来农机厂,可能在老家。

1994年的话,应该在上班吧,具体的得看考勤记录。”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甚至还主动提出可以查考勤,让赵卫国和张磊找不到任何破绽。

走访结束后,他们调取了农机厂的考勤记录——1994年7月27日,陈明勇确实在上班,有同事可以作证。

而1988年,他还在老家务农,没有作案时间。

“难道不是他?”

小李有些失望。

张磊却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他太冷静了。

面对警察的询问,尤其是涉及命案的时间点,普通人多少会有些紧张,可他没有。

而且,他的手部动作很熟练,发力方式和我们推测的凶手高度一致。”

赵卫国也觉得不对劲。

他想起陈明勇整理工作服领口的动作——那是一种下意识的整洁习惯,和现场的“仪式感”不谋而合。

“继续盯着他。”

赵卫国对小李说,“不要惊动他,查清楚他的社交圈、作息时间,还有他1988年在老家的具体情况。”

深秋的风越来越冷,吹得农机厂的铁门“吱呀”作响。

赵卫国站在门口,看着陈明勇的身影消失在车间拐角,心里忽然有种预感——这个看起来普通的维修师傅,或许就是他们找了六年的凶手。

但他现在没有证据,只能耐心等待,像猎人一样,盯着自己的猎物,等待最佳的出击时机。

而车间里的陈明勇,在警察离开后,继续拧着螺丝,手指却微微有些颤抖。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工作服,蓝色的劳动布上沾着机油,和六年前那双白球鞋上的血渍,在他的记忆里,慢慢重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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