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丈夫是全球顶级的米其林大厨。他有个最懂美食的宿敌评论家。
两人一个做黑暗料理一个品鉴,在美食界相爱相杀。直到我吃了他给宿敌准备的河豚刺身,
中了毒。醒来后他一边给我物理降温一边皱眉:“你别怪月月,她就是嘴巴刁,
想逼我一把而已。”“她知道只有我能处理这毒素,是在考验我呢。”说完,
他就接了个电话,被白月月请去参加私人品鉴会。他走得太急,以至于递交给医院的,
是我的器官捐献同意书。久违的系统音响起:“因男主行为被判定合法死亡即可回家,
捐献协议可即时生效,宿主可以选择是否同意。”我看着护士递来的确认书,
平静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1.护士小姐的表情带着一丝不忍和同情。
她将那份薄薄的文件和一支笔递到我面前,声音压得很低。“林女士,
这是江先生刚刚签好送来的文件,按规定需要您本人再确认一次……您……真的想好了吗?
”我抬起眼,视线越过她,落在加护病房的玻璃窗外。走廊尽头,
江臣高大挺拔的背影正消失在电梯口。他走得那样匆忙,
仿佛身后不是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的妻子,而是有什么无关紧要的麻烦。是啊,白月叫他了。
那个他口中“最懂他”的女人,那个我们之间永远的第三者,一个电话,
就轻易将他从我身边夺走。哪怕我刚刚才从鬼门关被拽回来。“想好了。”我收回目光,
声音因为中毒后的虚弱而有些沙哑,但异常坚定。我接过笔,冰冷的金属触感从指尖传来。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人体器官捐献自愿书》。捐献人:林未。
关系人/授权人签名:江臣。他的签名龙飞凤舞,一如他的人,永远那么自信张扬,
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道。仿佛他签下的不是我生命的终结书,而是又一张无关紧要的菜单。
我笑了。和江臣结婚五年,我以为我早已习惯了他对白月的特殊。
习惯了我们的纪念日他会因为白月一句“想吃你做的菜”而缺席。习惯了他为我研发的新品,
要先给白月品尝,得到她的认可才能上架。
习惯了所有媒体都称他们是美食界的“伯牙子期”,而我,只是江大厨背后那个模糊的影子。
我以为我的心已经麻木了。直到这一次,
我吃了那盘他为白月精心准备的、含有微量河豚毒素的刺身。
他自信只有他能处理好那致命的美味,也自信白月会喜欢这种在刀尖上跳舞的刺激。
可白月没吃,她只是笑着将盘子推到我面前:“嫂子,你替我尝尝?我有点怕。
”我看着江臣期待的眼神,鬼使神差地吃了。然后,我倒下了。抢救,洗胃,物理降温。
我在一片混乱中醒来,江臣守在床边,眉头紧锁。我以为他是在担心我。
结果他开口第一句却是:“你别怪月月,她就是嘴巴刁,想逼我一把而已。”那一刻,
我感觉比河豚毒素更冷的东西,从心脏蔓延到了四肢百骸。现在,这份器官捐献同意书,
就是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系统冰冷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因男主行为被判定合法死亡即可回家,捐献协议可即时生效,宿主可以选择是否同意。
”回家。多么诱人的词。来到这个世界,扮演“林未”这个角色已经五年了。我曾以为,
只要我用尽全力去爱江臣,就能改变他命中注定会为白月癫狂的结局,就能完成任务。
现在看来,我错得离谱。有些人,是捂不热的。我不再犹豫,在签名栏上,一笔一画,
写下了“林未”两个字。护士倒抽一口冷气。我将文件递还给她,
扯出一个虚弱却平静的微笑:“麻烦了。”签下名字的那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江臣,白月。这场三个人的闹剧,我不奉陪了。我选择,回家。2.我和江臣的相遇,
是在一个烟火气十足的夜市。那时他还是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守着一个摇摇欲坠的小摊,
卖他独创的蟹黄面。味道是一绝,但因为他那臭脾气和不善言辞,生意惨淡。
我当时是个刚毕业的美食编辑,为了赶稿焦头烂额,误打误撞坐到了他的摊位前。
一碗蟹黄面下肚,我惊为天人。我告诉他:“你的手艺,不该只待在这里。
”他抬起那双总是带着桀骜不驯的眼睛,冷冷地看着我:“然后呢?”“我帮你。
”我动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脉和资源,为他写推荐,拉投资,帮他盘下第一家小小的店面。
我辞掉了稳定的工作,成了他店里唯一的前厅经理,负责除了厨房之外的一切。
他负责征服食客的胃,我负责为他扫平所有障碍。餐厅在他的天赋和我的经营下,
很快声名鹊起。从街边小馆到市中心的高级餐厅,再到摘下第一颗米其林星星。江臣的名字,
成了美食圈一个响亮的招牌。求婚那天,他包下了整个餐厅,亲手为我做了一桌菜。
他单膝跪地,举着戒指,眼眶微红:“林未,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嫁给我,
让我照顾你一辈子。”那时我相信,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相信,
我们能抵御世间所有的风雨。我忘了,故事里,总会有一个“白月光”。白月的出现,
是在我们婚后第一年。她顶着“新锐美食评论家”的头衔,
对江臣的餐厅写下了一篇措辞极其尖锐的差评。那篇评论直指江臣的菜“有技艺,无灵魂”。
江臣气得当场砸了盘子。那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失态。我安抚他,
告诉他不必理会这种博眼球的言论。他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第一次没有听我的。
他开始疯狂研究新菜,点名要让那个叫“白月”的评论家再次光临。第二次,白月来了。
她依然不满意,留下一句“匠气太重,令人失望”,扬长而去。江...臣彻底被激怒了。
他开始把白月当成他必须要征服的高山。他研究她的喜好,分析她的每一篇食评,
甚至开始模仿她文章里提到的那些“有灵魂”的菜。我们的生活,从那时起,
开始被“白月”这个名字彻底侵占。他会为了白月一句“最近想吃点不一样的”,
推掉我们早就定好的旅行。他会在深夜接到白月的电话,立刻披衣出门,
只为给她做一碗宵夜。我不是没有闹过。第一次,他抱着我道歉:“未未,对不起,
她对我太重要了。她是我的灵感,我的试金石。你理解我,好不好?
”我看着他疲惫又真诚的脸,心软了。第二次,他开始不耐烦:“林未,你能不能成熟一点?
我跟她只是在探讨美食,你为什么要把事情想得那么龌龊?”第三次,他直接摔门而出。
我终于明白,在江臣心里,白月是高悬天际的艺术,而我,只是落于地面的生活。
艺术可以让他癫狂,生活只会让他厌烦。朋友劝我:“这种男人,留着过年吗?赶紧离!
”我看着我们共同打造起来的餐厅,看着墙上我们相拥而笑的照片,舍不得。我总觉得,
他只是一时糊涂。只要白月这个“挑战”结束了,他就会回来的。直到那盘河豚刺身,
彻底打碎了我所有的幻想。3.我在医院“昏迷”了三天。这三天里,江臣只来过一次,
行色匆匆。他站在床边,看着我苍白的脸,眼神里有愧疚,
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麻烦缠身的烦躁。“未未,我知道你委屈。”他伸手想碰我的脸,
又缩了回去。“月月已经知道错了,她这几天也很自责。等你好起来,我让她当面跟你道歉。
”我闭着眼睛,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道歉?如果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做什么?
如果不是我命大,如果不是系统提醒我这毒素的剂量不足以致命,我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而他,还在为那个女人开脱。他待了不到十分钟,手机又响了。我听见他压低声音,
语气却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怎么了?……别怕,我马上过来……新菜?好,
我带过去给你尝尝。”挂了电话,他俯身在我额上印下一个冰冷的吻。“未未,
公司有点急事,我必须去处理。你好好休息,医生说你很快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了。
”脚步声远去,病房里恢复了死寂。我缓缓睁开眼,看着天花板,心中一片荒芜。公司?
他甚至不屑于编一个更像样的谎言。他以为我昏迷着,什么都不知道。他不知道,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将我对他最后的情分,一寸寸凌迟。第二天,
我被转入了普通病房。我的主治医生李姐,是我大学时的学姐,
也是我这次“死亡计划”唯一的同谋。她帮我安排好了一切,
包括伪造我的病危通知和死亡证明。“真想好了?这一走,
可就再也不能用『林未』这个身份了。”李姐坐在我床边,削着苹果。“想好了。
”我看着窗外,阳光正好。“江臣那种男人,不值得。”李姐叹了口气:“也是。
那份器官捐献同意书,我都看不过去。这已经不是疏忽了,这是谋杀。
”她将削好的苹果递给我:“接下来,你就安心『养病』。时机一到,
我就会宣布你『脑死亡』。”我点点头,咬了一口苹果,清甜的汁水在口中蔓延。
这是新生的味道。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配合李姐的计划。我的“病情”急转直下,
各项生命体征越来越弱。李姐一次又一次地给江臣打电话,语气一次比一次凝重。“江先生,
您妻子的状况非常不乐观,随时可能……”电话那头,江臣的声音总是很嘈杂。
我能听到音乐声,谈笑声,还有白月那娇滴滴的声音。“我知道了,你们尽力抢救。
我这边……实在走不开。”每一次,他都用同样的理由搪塞。
我甚至能想象出他和白月在一起的场景。也许是在某个高级餐厅,
也许是在他们私人的品鉴会上。他为她献上最新的菜品,她用最挑剔也最崇拜的目光看着他。
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我,是我生命垂危的妻子,只是一个不合时宜的电话,
打扰了他们的雅兴。我的心,已经不会痛了。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快意。江臣,
你很快就会知道,你所谓的“走不开”,会让你付出多大的代价。4.“死亡”的那天,
天气很好。李姐按照计划,给江臣拨去了最后一通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
我听到了那边传来的祝酒声。“江臣,恭喜你!这道『涅槃』,
完美地诠释了绝处逢生的意境!我相信,今年的全球主厨大奖,非你莫属!”是白月的声音,
清脆,响亮,充满了得意。“涅槃”?这个名字,还是我替他想的。
那是我们去一座古寺旅行时,看到墙上的壁画,我随口说的。我说:“你看这凤凰,
浴火重生,多美。以后你做出最得意的一道菜,就叫『涅槃』吧。
”他当时笑着把我拥入怀中:“好,都听你的。”如今,这道为我而名的菜,
成了他讨好另一个女人的工具。真是讽刺。李姐开了免提,她清冷的声音穿透了那边的喧嚣。
“江先生,林未女士的情况很不好,我们已经下了病危通知。请您立刻到医院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是江臣带着明显不悦的声音:“李医生,我不是说了吗,
让你们尽力。我这边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晚宴,来的都是美食界的泰斗,我怎么走得开?
”“江先生,这不是普通的病危,她随时可能……”“我知道了!”江臣粗暴地打断了她,
“不就是一个小小的食物中毒吗?怎么会这么严重?你们医院到底行不行?
”他甚至开始质疑医院的专业能力。却从未想过,是我,放弃了生的希望。李姐深吸一口气,
声音冷得像冰。“江先生,您妻子林未女士,刚刚心跳停止,我们正在抢救。请您立刻过来。
另外,根据您签署的同意书,器官获取团队已经就位。”这句话,像一颗炸弹,
在电话那头炸开。所有的喧嚣,瞬间静止。我能想象到江臣僵在原地的表情。恐慌,
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被当众揭穿的难堪。李姐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对着她,比了一个“赞”的手势。“干得漂亮。”李姐摘下眼镜,
揉了揉眉心:“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渣的男人。快走吧,后门的车已经备好了。从此以后,
世界上再没有林未了。”我点点头,换上早已准备好的衣服,戴上帽子和口罩,
在护士的掩护下,从员工通道离开了这家我住了半个多月的医院。回头望去,
医院大楼在夜色中矗立。我想,江臣现在应该正在疯狂赶来的路上吧。他会看到什么呢?
一条拉着白布的移动病床,一张冰冷的死亡证明,
还有一份由他亲手签署的、送我去死的同意书。他会后悔吗?会的。但我不要他的后悔。
我要他,用余生来忏悔。5.我在邻市的一座小城安顿了下来。
这里有我用积蓄提前购置的一套小公寓,安静,舒适。我给自己起了一个新名字,林晚。
取“大器晚成”之意。过去五年,我为江臣洗手作羹汤,
荒废了自己作为美食编辑的才华和味蕾。现在,我要把它们都找回来。我做的第一件事,
是注册了一个名为“凤栖”的美食博客。“凤栖”,凤凰栖息之地。林未死了,但凤凰,
将在烈火中重生。我没有急着去评论那些知名的大餐厅,而是从最不起眼的小店开始。
我用细腻的笔触,专业的角度,去挖掘那些被埋没的美味和它们背后的故事。我的文字,
不像白月那样尖锐刻薄,也不像其他美食博主那样堆砌辞藻。我只写最真实的感受,
最纯粹的味道。很快,“凤栖”在小范围内火了起来。很多人说,看我的文章,
不仅能感受到美食的魅力,更能感受到一种对食物的敬畏和对生活的热爱。这期间,
我也一直在关注江臣和白月的消息。“林未”的死,在美食圈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江臣的餐厅停业了一个月。媒体报道他悲痛欲绝,闭门不出。白月则以“挚友”的身份,
发表了一篇情真意切的悼文,回忆她和“林未”的“姐妹情深”,
顺便暗示了林未的死只是一场不幸的意外,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真是可笑。一个月后,
江臣的餐厅重新开业。他推出了那道名为“涅槃”的新菜,并宣布将这道菜的所有收入,
捐赠给器官捐献基金会,以“纪念亡妻”。一时间,他成了媒体口中深情不寿的典范。
餐厅的生意,比以前更火爆了。无数人涌去,只为品尝那道“为爱而生”的菜,
顺便瞻仰一下这位“痴情”的江大厨。我在电脑前,看着那些肉麻的报道,只觉得恶心。
他用我的死,为自己镀上了一层金光。他和白月,踩着我的尸骨,名利双收。我关掉网页,
打开我的博客,开始敲下新的文章。
标题是:《评江臣新作“涅槃”——一场用深情伪装的商业骗局》。江臣,白月。
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6.文章发布的那一刻,就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
我没有像白月那样故弄玄虚,而是从最专业的角度,解构了“涅槃”这道菜。
我指出了它的食材搭配虽然新奇,但违背了食物相生相克的原理,
长期食用会对脾胃造成损伤。我分析了它的烹饪手法,看似炫技,
实则破坏了食材本身最珍贵的风味。最致命的,是我点出了这道菜的核心创意,
完全抄袭了三年前一位法国小众厨师的作品。
我贴出了那位法国厨师的菜单和菜品图片作为对比,证据确凿,无可辩驳。文章的最后,
我写道:“真正的涅槃,是浴火重生,是破而后立。而不是偷窃他人的创意,
再用一个深情的故事来包装,欺骗那些善良的食客。这道菜,不是『涅槃』,而是『鬼火』,
看似绚烂,实则只会将人引入歧途。对亡妻最好的纪念,不是作秀,而是真诚。
”我没有署名“凤栖”,而是用了一个全新的ID——“审判者”。这篇文章,
瞬间被引爆了。一开始,江臣的粉丝和水军疯狂涌入我的评论区,对我进行谩骂和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