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岩梅乐斯

红岩梅乐斯

作者: 妻十七

言情小说连载

书荒的小伙伴们看过来!这里有一本妻十七的《红岩梅乐斯》等着你们呢!本书的精彩内容:一九六二年的清溪饥饿像一层无形的笼罩着每一个角十岁的林砚秋蹲在河看着浑浊的江水卷着枯枝败叶向东流他的肚子咕咕作像是有只青蛙被困在了里“秋娃回家喽!”母亲的声音从远处传虚弱得像一阵微林砚秋站起眼前黑了一他扶住旁边的老槐等那阵眩晕过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时不时来袭的晕就像习惯了永远填不饱的肚家里的饭桌上摆着两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粥和一小碟咸母...

2025-10-01 16:57:32

一九六二年的清溪渡,饥饿像一层无形的雾,笼罩着每一个角落。十岁的林砚秋蹲在河边,

看着浑浊的江水卷着枯枝败叶向东流去。他的肚子咕咕作响,像是有只青蛙被困在了里面。

“秋娃子,回家喽!”母亲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虚弱得像一阵微风。林砚秋站起身,

眼前黑了一瞬。他扶住旁边的老槐树,等那阵眩晕过去。

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时不时来袭的晕眩,就像习惯了永远填不饱的肚子。

家里的饭桌上摆着两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粥和一小碟咸菜。

母亲把自己碗里的米粒往林砚秋碗里拨。“妈,我够了,你吃。”林砚秋挡住母亲的手。

母亲笑了笑,眼角的皱纹像被刀刻过一样深:“你正长身体呢,多吃点。明天我去医院,

听说现在血价涨了。”林砚秋低下头,不敢看母亲苍白的面容。

他知道“去医院”是什么意思——卖血。父亲的影子在墙上挂着,那张已经空了一年的位置,

永远提醒着他们饥饿的代价。夜里,林砚秋被腹中的绞痛惊醒。他摸索着爬下床,

腿软得几乎站不住。茅房里,

他借着月光看见自己便出的东西带着血丝和灰白色——那是观音土的痕迹。为了填饱肚子,

他和小伙伴们去后山挖过这种能吃却不能消化的土。“又便血了?”母亲不知何时站在门外,

声音里满是担忧。“没事,我身体好,明天就好了。”林砚秋强撑着说,

不想让母亲再多一分忧虑。果然如他所言,几天后,他的身体恢复了。

十六岁的少年像石缝里的小草,再艰难也能倔强地生长。第二天清晨,

林砚秋背上母亲仔细补过的书包走向学校。经过街角时,他看见苏晚红站在那儿,

两条乌黑的辫子垂在肩上,眼睛像浸在水里的黑葡萄。“砚秋,

昨天物理课的笔记能借我看看吗?我有些没听懂。”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清晨的空气。

林砚秋点点头,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她的,两人都迅速缩回,

仿佛被什么烫到一样。课堂上,物理老师演示完电路连接,让学生们自己操作。

苏晚红和林砚秋分在一组。“我先来吧。”苏晚红拿起电线,手指微微发抖。她连接电池时,

电线突然冒出火花,整个电路瞬间短路。老师闻声而来:“谁干的?

”林砚秋上前一步:“老师,是我操作不当。”苏晚红惊讶地看着他,嘴唇微微张开,

却没说话。下课后,她在走廊追上林砚秋:“谢谢你,但为什么要替我承担?

”林砚秋挠挠头:“我看你紧张,手抖得厉害。”“我爸爸说,我们家成分不好,

我不能犯任何错误。”她低声说,眼睛里有一层薄薄的水光。那一刻,

林砚秋突然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胀开了,满满的,让他忘记了饥饿。周末,

林砚秋半夜翻进学校图书馆。他听说那里有本《红岩》,同学们传得神乎其神,

都说看了这本书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革命者。他的手电筒光在书架上扫来扫去,

终于找到了目标。正当他沉浸在书中情节时,一束强光突然照在他脸上。“好啊,林砚秋!

半夜偷书!”是校长的声音。林砚秋的心沉到谷底。他会被开除吗?母亲该多伤心?

出乎意料的是,校长拿起他手中的《红岩》,语气突然缓和:“想看书是好事,但不能偷啊。

这样吧,你把这本书抄三遍,既学习了内容,也算受了惩罚。

”林砚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吗?谢谢校长!我一定抄好!”那一夜,

他抱着书回到家中,在煤油灯下读到天亮。虽然要抄三遍,但他心里充满了喜悦,

仿佛拥有的不是惩罚,而是一份珍贵的礼物。几天后,苏晚红听说这件事,

看林砚秋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钦佩:“你真勇敢。我能和你一起抄写吗?我也想看这本书。

”于是,每天放学后,两人就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头挨着头,一起抄写《红岩》。

有时他们的手臂会不小心碰到一起,两人就迅速分开,脸上飞起红云。

一个月的抄书时光过去了,最后一笔落下时,苏晚红突然说:“后山有个山洞,很隐蔽,

我有时去那里看书。你要去看看吗?”第二天,他们一前一后来到山洞。洞里很干燥,

有阳光从石缝漏进来,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点。“这里真好,像另一个世界。”林砚秋说。

苏晚红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给,我偷偷藏的炒豆子。”两人分吃着那点炒豆,

仿佛那是世间最美味的食物。吃完后,林砚秋看见苏晚红嘴角沾着一粒盐粒,

下意识伸手去拂。他的手停在她的脸颊旁,她的眼睛望着他,亮得惊人。不知不觉间,

他们的脸越靠越近,终于在阳光下,完成了生涩而珍贵的初吻。“疼。”苏晚红突然小声说,

向后缩了缩。林砚秋慌忙退开:“对不起,我——”“不是,”她笑了,

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嘴唇,“是你嘴上好多裂痕,扎到我了。

”林砚秋不好意思地舔舔嘴唇:“冬天干燥,总是裂。”“我心疼。”苏晚红轻声说,

然后飞快地跑出山洞,留下林砚秋一个人站在那里,手指摸着干裂的嘴唇,

心里却像被春雨滋润过的土地,软得一塌糊涂。那天晚上,

陈晓梅在日记本上写下: “哥哥嘴上好多裂痕,总是弄疼我,我好心疼。

妈妈说嘴上裂是因为缺营养,明天我要把粥里的豆子省下来给他吃。

”少年的爱情在饥饿的年代里悄悄生长,像石缝中的野花,脆弱却顽强。林砚秋不知道,

这段感情将会成为他一生的牵挂与痛楚,也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将会经历怎样的起伏。此刻,

他只知道,每次看到陈晓梅笑起来时嘴角的弧度,他就觉得,活着真好。

抄完《红岩》后的日子,林砚秋和苏晚红常常相约去那个山洞。

洞里被他们悄悄布置了一番:一块平整的大石头当桌子,两个小石墩做椅子,

石壁上还贴了苏晚红从旧报纸上剪下来的画。“看,我带了什么?”一天放学后,

苏晚红神秘地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林砚秋打开一看,

是几块拇指大小的红糖:“哪来的?”“我妈藏的,我偷偷拿了一点。”她眼睛亮晶晶的,

“你舔舔,甜的。”林砚秋小心翼翼地掰下一小块放入口中,甜味在舌尖化开,

是他许久未尝过的滋味。他把剩下的推回给苏晚红:“你吃。”“我们一起吃。”她坚持道,

拿起一小块递到他嘴边。手指与嘴唇相触的瞬间,两人都红了脸。红糖在口中融化,

甜得发腻,却远不及心中的甜蜜。吃完糖,苏晚红从书包里拿出物理书:“明天要考试了,

我还有些不懂。”林砚秋接过书,两人的头靠得很近,他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皂角清香。

讲解到一半,他注意到她走神了。“怎么了?”“砚秋,你说我们能一直这样吗?

”她突然问,眼神里有着超乎年龄的忧虑,“我爸说,像我们这种成分不好的家庭,

将来不知道会怎样...”“别怕,”林砚秋脱口而出,“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

”话说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苏晚红看着他,突然凑上前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然后飞快地收拾书包跑出山洞,留下林砚秋一个人摸着发烫的脸颊发呆。第二天物理考试,

林砚秋早早答完题,转头看见苏晚红紧锁的眉头。交卷后,

她眼眶发红:“最后一道题我完全没思路。”“没关系,一次考试而已。”林砚秋安慰道。

成绩出来后,林砚秋得了满分,苏晚红却不及格。她一整节课都低着头,

下课铃一响就冲出了教室。林砚秋在操场角落找到了她。“我给你补课吧,”他说,

“每天放学后,就在山洞里。”于是他们开始了秘密的补课计划。

林砚秋发现苏晚红不是不聪明,只是容易紧张,一紧张就脑子空白。他教她深呼吸,

教她先做会的题,慢慢地,她的物理成绩提上来了。一个周五的傍晚,

补完课后突然下起了暴雨。两人被困在山洞里,听着外面雷声隆隆。“回不去了。

”苏晚红担忧地说。“等雨小点再走,”林砚秋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冷不冷?

”她摇摇头,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雷声再次炸响,她下意识地靠近他。

林砚秋犹豫了一下,伸手揽住她的肩膀。两人依偎在一起,听着雨声,谁也没有说话。

山洞外电闪雷鸣,山洞内却异常宁静。林砚秋感觉怀中的苏晚红渐渐放松下来,

呼吸变得均匀。他低头一看,她竟然睡着了。那一刻,林砚秋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这个女孩永远幸福。雨停时天已经黑了。

他们踏着泥泞的小路往回走,林砚秋坚持送苏晚红到家附近。“下周一见。”她小声说,

突然快速亲了一下他的嘴角,转身跑进了巷子。林砚秋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周一回到学校,林砚秋发现班级里来了个转学生。老师介绍说他叫赵山河,

是从雾坪县农村转来的,暂时寄住在叔叔家。赵山河黑黑瘦瘦的,穿着明显不合身的旧衣服,

站在讲台前有些局促。下课铃一响,几个调皮的同学就围了上去。“农村来的?

你们那儿还点油灯吗?” “听说你们吃糠咽菜,真的假的?” 问题一个接一个,

带着明显的嘲弄。赵山河抿紧嘴唇,一言不发。

一个叫刘胖子的男生突然伸手去扯他的衣服:“这衣服是你爸的吧?这么大!

”林砚秋看见赵山河拳头攥紧了,上前一步挡在他面前:“干什么呢?欺负新同学?

”刘胖子比林砚秋高半头,不屑地推了他一把:“关你什么事?穷鬼护穷鬼?

”林砚秋一个踉跄,站稳后突然笑了:“我是穷,但我知道礼貌两个字怎么写。你呢?

”围观的同学发出窃笑。刘胖子脸涨得通红,挥拳就要打来,却被赵山河一把抓住手腕。

“别动手。”赵山河的声音很平静,手劲却大得让刘胖子龇牙咧嘴。“干什么呢!

”老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人群瞬间散开。课后,赵山河找到林砚秋:“刚才谢谢你。

”“没什么,”林砚秋摆摆手,“那些人就爱欺生。”“我叫赵山河。”他伸出手。

“林砚秋。”两只手握在一起,从此开启了一段持续一生的友谊。赵山河很快融入了班级,

尤其是和林砚秋成了形影不离的朋友。他们一起上学放学,

一起分享从家里带的食物——虽然大多数时候不过是红薯或窝头。一个午后,

三人坐在山坡上休息。陈晓梅拿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她偷偷带来的炒黄豆。三人分着吃,

赵山河吃得特别香。“你们雾坪有什么好吃的?”苏晚红问。

赵山河眼睛亮了:“我们那儿的竹子多,春天有笋,可鲜了。还有蘑菇,下雨后满山都是。

夏天能摸鱼,冬天能打野兔...”他滔滔不绝地描述着家乡的一切,最后语气低了下来,

“就是太穷了,我爹妈拼尽全力才送我出来读书。”林砚秋拍拍他的肩膀:“将来有机会,

我们去雾坪看你。”“一言为定!”赵山河笑了,“到时候我带你们摘果子、摸鱼!

”苏晚红突然说:“那我们要一直做好朋友,永远不分开。”三只年轻的手叠在一起,

在夕阳下许下稚嫩而真诚的誓言。时光飞逝,转眼到了1971年。

高中毕业的林砚秋面临着一个重大选择:留在城里找份工作,或者响应号召下乡插队。

“我报名去雾坪。”林砚秋对赵山河说。“什么?为什么?”赵山河惊讶地问,

“那里很苦的!”“正因为苦,才需要人去建设。”林砚秋语气坚定,没说的是,

这样他就能离赵山河描述的山水近一些,离他们曾经的誓言近一些。告别的那天,

苏晚红哭成了泪人。在无人的角落,

她塞给林砚秋一个手缝的小布袋:“里面是我攒的粮票和一点钱,你拿着。

”“我不能要...”林砚秋推辞。“你必须拿着!”她坚持,

“还有这个...”她递给他一个信封,“等到了再打开。”车站人声鼎沸,

知青们与家人依依惜别。林砚秋的母亲红着眼眶,往他包里塞了几个煮鸡蛋:“照顾好自己,

别省着...”赵山河也来送行:“没想到你真要去我们那儿了。

我叔叔家就在你要去的公社附近,我会告诉他照应你。”汽笛长鸣,列车缓缓启动。

林砚秋从车窗探出身,拼命挥手,直到母亲和苏晚红的身影缩成小点,最终消失不见。

列车颠簸了一整天,傍晚时分终于到达雾坪。林砚秋和其他知青被带到公社大院,

简单分配后,各自跟着生产队长前往落户的村庄。林砚秋被分到了红星大队,

队长是个面色黝黑的中年人,说话带着浓重的口音,

林砚秋勉强能听懂大意:“...条件艰苦,但要发扬革命精神,

克服困难...”到达住处时天已经黑了。那是一间低矮的土坯房,

里面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一个破旧的小桌子。同屋的还有另一个知青,叫李文良,

大家都叫他良子,是从成都来的。收拾妥当后,林砚秋突然想起苏晚红给的信。

就着煤油灯昏暗的光线,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信纸上,

苏晚红娟秀的字迹跃入眼帘:“哥哥: 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见。望你保重身体,

勿要以我为念。 我会日日祈祷,盼你平安归来。 心中千言万难尽,

唯有一事相告:我父已为我定亲,对方是县G委会副主任之子。我誓死不从,

然父命难违... 若你我有缘,终将重逢。若缘分至此,也愿你前程似锦。 永远念你的,

晚红”林砚秋的手开始发抖,信纸飘落在地。他猛地站起身,想要立刻赶回青溪渡,

却被同屋的良子拦住了。“这么晚要去哪?外面漆黑一片,你不熟悉路,太危险了!

”林砚秋颓然坐回床边,双手捂住了脸。良子捡起信纸看了看,叹了口气:“先睡吧,

明天再想办法。”那一夜,林砚秋辗转难眠。凌晨时分,他才迷迷糊糊睡去,

梦里全是苏晚红泪流满面的样子。第二天天刚亮,生产队的哨声就响了。

林砚秋拖着疲惫的身体出工,被分配去山坡上开荒。劳动极其繁重,一整天下来,

他手上磨出了好几个水泡。收工回村的路上,

一个熟悉的身影等在那棵大榕树下——是赵山河!“听说你分到红星大队,我一早就赶来了!

”赵山河笑着捶了一下林砚秋的肩膀,“怎么样,还适应吗?”见到老朋友,

林砚秋的心情稍微好转。赵山河带来了一些生活用品和食物,

还有重要消息:“我打听到晚红的情况了。她父亲逼得紧,但她坚决不从,

现在被关在家里不让出门。”林砚秋的心揪紧了:“我得回去帮她!”“冷静点,

”赵山河按住他的肩膀,“你现在回去不但帮不上忙,还可能惹麻烦。

我倒有个主意...”他压低声音说了一通,林砚秋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第二天,

林砚秋请假去了县城邮电局,按照赵山河的建议,给苏晚红的父亲发了封电报,

落款是“县G委会知青办”,内容是要求苏晚红作为知青代表参加即将召开的交流会,

请务必准其参会。“这能行吗?”发电报时,林砚秋的手心全是汗。“我打听过了,

她父亲好面子,不敢得罪上级部门。”赵山河自信地说,“只要晚红能出来,就有办法。

”等待回音的日子格外漫长。林砚秋白天拼命劳动,晚上则对着苏晚红的信发呆。

同屋的良子看在眼里,不时安慰他:“会有好消息的。”一周后,

赵山河兴冲冲地跑来:“成功了!晚红明天就到!交流会是真的,

我托关系给她弄了个代表名额!”林砚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第二天,他特意请了假,

早早等在公社大院门口。午后,一辆拖拉机扬起尘土驶来。车停稳后,

一个熟悉的身影跳了下来——是苏晚红!她瘦了些,但眼睛依然明亮如星。四目相对,

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最终,林砚秋只轻声问:“你还好吗?”苏晚红的眼泪夺眶而出,

却笑着点头:“现在好了。”交流会上,两人没有多少独处的机会,

但每一个眼神交汇都充满了无声的承诺。会议结束后,林砚秋送苏晚红到路口。

“我父亲虽然不高兴,但既然县里看重我,他暂时不会逼我了。”苏晚红说,

“谢谢你想的办法。”“是赵山河帮的忙。”林砚秋诚实地说。“代我谢谢他。

”苏晚红突然踮起脚尖,快速亲了一下林砚秋的脸颊,“等我,哥哥。我会等你回来。

”回村的路上,林砚秋的脚步格外轻快。虽然前路依然艰难,

但有了爱情的支撑和朋友的帮助,他感觉什么困难都能克服。然而他没想到,不久之后,

一场突如其来的事故,将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也让他对生命和责任有了更深的理解。

那个改变一切的日子,在一个看似平常的劳作日中,悄然来临。

红星大队的后山有一片陡峭的坡地,队里决定在那里开垦梯田。这是一项危险的工作,

山坡陡峭,岩石松动,但为了多产粮食,没有人抱怨。1971年秋末的一天清晨,

林砚秋和良子随着生产队上山。赵山河也从邻村赶来帮忙——他叔叔在这个大队,

他经常借故来找林砚秋。“今天要放炮炸石,大家注意安全!”生产队长大声嘱咐道。

良子凑到林砚秋身边,兴奋地说:“我还是第一次亲眼见放炮呢!”林砚秋心里却有些不安。

前几天降雨,山体看起来更加松软了。他注意到有几处裂缝比之前更宽,

悄悄对赵山河说:“我觉得今天不该放炮。”赵山河皱眉观察了一番:“确实不太安全。

但队长说这是上面的指示,要赶在入冬前开完这片地。”工间休息时,

林砚秋鼓起勇气找到队长:“队长,我看山体有裂缝,今天放炮会不会太危险?

”队长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农民,黝黑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他叹了口气:“小林啊,

我知道危险。但公社下了死命令,月底前必须完成开荒任务。完不成,

全队的口粮都要受影响。”就在这时,公社副书记突然来到工地视察。

这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干部,听说以前在县里做过文书。“进度怎么样啊?

”副书记推了推眼镜,环视工地。队长赶紧汇报:“报告书记,今天准备放三炮,

炸开那片岩壁就能开出两亩梯田。”副书记满意地点头:“好!

就是要发扬这种敢打敢拼的精神!下午我带记者来拍照,你们准备好放炮的场面。

”副书记走后,队长的脸色更加凝重了。林砚秋注意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中午吃饭时,

良子兴奋地规划着:“等梯田开好了,明年就能种玉米了!我奶奶说,新鲜的玉米可甜了!

”赵山河却忧心忡忡:“我叔叔说,这个副书记最爱搞面子工程,上次为了迎接检查,

硬是让社员连夜抢收,结果一半稻谷因为没晒干就入库,发霉了。

”林砚秋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下午两点多,副书记果然带着一个挎相机的记者来了。

队长指挥大家在安全距离外集合,爆破手开始安置炸药。“等等!”林砚秋突然喊道,

“那边岩体有裂缝,炸药安置点得改改!”副书记皱起眉头:“你是谁?懂爆破吗?

”“我父亲以前是矿工,教过我一些...”林砚秋解释。

副书记不耐烦地挥手:“专业的爆破手不比你知道?时间不早了,赶快准备!

”爆破手犹豫地看了队长一眼,队长低下头,什么都没说。“准备点火!”副书记亲自下令。

就在这时,林砚秋注意到山顶有几块石头开始松动。他大喊一声:“危险!要塌方了!

”然而,点火令已经下达。轰隆一声巨响,山体剧烈震动起来。“跑啊!”不知谁喊了一声,

人群顿时乱作一团。更大的轰隆声从山顶传来,无数石块滚滚而下。

林砚秋被一块飞石击中后背,扑倒在地。混乱中,他看见良子正在帮助一个摔倒的老农,

而一块巨大的落石正朝着他们滚去!“良子!躲开!”林砚秋嘶声大喊。良子回头一看,

猛地将老农推向安全地带,自己却慢了半拍。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突然冲过来,

将良子狠狠推开——是赵山河!巨石轰然落下,砸在了赵山河刚才站立的位置。然而紧接着,

另一块较小的石头击中了良子的头部。他像断线的木偶一样软倒在地。“良子!

”林砚秋连滚带爬地冲过去。现场一片混乱。副书记早就躲到了安全地带,

记者手忙脚乱地收拾设备。队长组织社员救人,但落石还在继续,没人敢贸然上前。

林砚秋和赵山河不顾一切地冲到良子身边。鲜血从良子的额头汩汩流出,

他的呼吸微弱而急促。“良子!坚持住!”林砚秋撕下衣襟,试图止血。

良子的眼睛微微睁开,嘴唇颤抖着:“林哥...我...我不行了...”“别胡说!

我们这就送你去卫生院!”林砚秋想要背起他,却发现良子浑身软绵绵的。

“告诉我妈...”良子艰难地喘息着,

她...我不是孬种...我没给李家丢脸...”林砚秋的眼泪夺眶而出:“你不会死的!

我们还要一起回家!”良子的眼神开始涣散,

声音几乎听不清:“我妈...一个人...在成都...厂里...”他的话没有说完。

那双年轻的眼睛永远地失去了光彩。落石终于停止了。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整个山坡。

副书记早已不知去向,记者也溜走了。只有社员们默默地围过来,

低头看着这个年仅十八岁的生命。队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泪纵横:“怪我啊!都怪我!

”那天晚上,林砚秋整夜未眠。良子临死前的托付在他耳边回响。他想起良子曾经说过,

他父亲早逝,母亲在成都一家纺织厂做工,省吃俭用供他读书。

良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让母亲过上好日子。第二天,林砚秋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去成都,

亲自告诉良子的母亲这个噩耗。队长批准了他的请假,

还塞给他一些粮票和钱:“队里的一点心意,给良子他妈。

”赵山河坚持要同行:“两个人好有个照应。”去成都的路漫长而艰难。

他们先走了二十里山路到公社,再搭拖拉机到县城,最后挤上开往成都的长途汽车。一路上,

两人几乎无言,心情沉重得像灌了铅。终于,他们按照良子曾经说过的地址,

找到了成都东郊的一片工人宿舍区。那是一座简陋的筒子楼,楼道里堆满杂物,

空气中弥漫着煤烟和饭菜混合的味道。他们敲响了三楼一扇漆皮剥落的房门。门开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站在门口。她身材瘦小,围着洗得发白的围裙,手上还沾着面粉。

看到两个陌生人,她愣了一下:“你们找谁?”“请问是李文良的母亲吗?”林砚秋轻声问。

妇女的脸上顿时绽开笑容:“是的!我是良子的妈妈。你们是良子的朋友吧?快请进!

他最近好吗?信里总说很好,但我担心他报喜不报忧...”她絮絮叨叨地说着,

忙活着给客人倒水。狭小的房间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墙上挂着良子的照片和奖状,

桌上摆着半包面粉和馅料——显然她正在包饺子。林砚秋和赵山河对视一眼,心如刀绞。

“阿姨,我们...”林砚秋开口,却不知如何继续。良子母亲转过身,

终于注意到两人异常的神情。她的笑容僵在脸上:“良子...出什么事了?

”林砚秋深吸一口气,突然改变了主意。他不能告诉这位母亲真相,

不能摧毁她眼中最后的光亮。“良子很好,”他听到自己说,

“他被选派去执行一项秘密任务,可能要很久不能回家。他托我们来看看您,

告诉您他一切都好。”房间里一片寂静。良子母亲盯着林砚秋,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

良久,她轻声问:“什么任务?危险吗?”“不危险,是技术方面的任务。”赵山河接话,

“但因为保密要求,不能通信。您别担心。”老妇人缓缓坐下,

手指无意识地揉搓着围裙:“要多久?”“可能...要好几年。”林砚秋说,“但是阿姨,

以后我就是您干儿子。良子不在的日子里,我来照顾您。

”他从口袋里掏出队里给的钱和粮票,又加上自己所有的积蓄,放在桌上:“这些您先拿着,

我每月都会寄钱来。”良子母亲看着那叠皱巴巴的纸币,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但她很快擦干眼泪,强扯出一个笑容:“好,好...孩子有出息,

是国家需要他...我明白。”她起身继续包饺子:“你们留下来吃饭吧。

良子最爱吃我包的韭菜饺子了...”那顿饭吃得格外沉默。饺子很香,

但林砚秋和赵山河难以下咽。临走时,良子母亲塞给他们一人一包她亲手腌的咸菜。

“告诉良子,妈很好,让他安心工作。”她站在门口,目送他们下楼。走到楼下,

林砚秋回头望去,看见那个瘦小的身影还站在窗口。夕阳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边,那么坚强,

又那么脆弱。回程的路上,两人依然沉默。直到汽车驶出成都,

赵山河才开口:“你为什么不说实话?”林砚秋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田野,

轻声说:“我答应过良子,不能让他妈妈觉得他是孬种。活着的人总要有点盼头。”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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