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顾之雨的那天，他正在思考今天数学题公式的推演，他算不上聪明也说不上本，
一直以来处于不上不下的角色，人群中不起眼，在班级里也没有什么发言权，
张破不怎么在意人际关系，他只是想考一个大学，想为家里减轻一点负担，再往高处说，
能赚点钱仅此而已。张破这样想着边走边思考着今日的计划内容，
丝毫没注意远处跑偏航道的篮球正向他砸来。“同学！快躲开！
”抛球的人喊道张破还没缓过神，就被篮球狠狠的砸到自己的的头部，
只听见啪嗒一声鼻梁上带着的眼镜也随之落地，
一股刺痛感随之而来感触着张破的每一根神经。他试图睁眼却模糊不清……“张破，
你没事吧？”清甜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是视线的清晰，张破抬眼望去，
那女生拿着他的眼镜放在他眼眸。“谢……谢谢”张破喉咙滚动着，支支吾吾说出话来。
“没事，你没事吧？”女生又问到“没……没有”他回答道，
还没说完就看到那个女生早已跑开了。那天，是他和顾之雨的第一次相遇，很多年以后，
当张破再次回想时他发现，他没有把话说完时，
顾之雨就转身离开是不是早就为之后的事情埋下伏笔？张破不得而知，
他只是清晰的感觉到那天的心跳声以及升高的体温，要他忘记了被刺疼感。后来，
他从同班的口中得知她叫顾之雨，功课满分的顾之雨，年级排名第一的顾之雨，
受欢迎的顾之雨，优秀的顾之雨…… 张破只能这么想着，
他不敢有什么关于青春恋爱的校园幻想，因为对于他来说那是渺茫的，顾之雨在A班，
而他仅仅在C班，
夹杂着B班如同无法跨越的鸿沟……那次悸动很快就被紧张的学习进展给冲淡，
志远高中魔鬼般的作息早就把张破折磨的无法思考关于校园青春懵懂的恋爱话题，
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考上大学。他还是一如往常的来到图书馆写数学习题，
张破觉得可能只有在数学面前他才能自信从容一点，
但这自信从容的后面是他相信努力的力量，习题集他已经做了无数遍就算是演算，
也演算了无数遍，所有的公式为什么而来张破从刚刚开始的吃力到熟练，
一切都离不开后面的汗水。“张破，你能帮我看看这道题怎么做吗？
”一道声音在张破耳边响起，他木然回头一看是顾之雨，
此时她正拿着一本习题册轻轻的放到他面前，张破看了一眼，
那正是前几天他苦思冥想的题目，在那天他不断的演示才得出来的结果。
“啊……我看看”张破缓缓开口道“我就知道你会，哈哈。
”悦耳的笑声传入张破的耳中他不禁抬眼看了一眼顾之雨，在阳光的照射下，
她的面庞变的柔和，微风轻轻吹拂着顾之雨的发丝，少女般的细小的香味传入张破的鼻中。
他开始埋下头来在算出这个习题的结果，其实这道题的结果十分简单，
但是过程带有一点点巧妙性，如果用常规方法来解答可能会掉入无限循环的陷阱，
但是只要稍微变换一下思路，便可以轻松解答。他一边说着自己的思路，
余光有意无意看着顾之雨，他真的很好奇顾之雨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为什么她能这么凑巧的来到他身边问题目，这一切是巧合吗？“噢，我明白了，
谢谢”“没事，你再多看看就会了。”“话说，你经常在这里学习吗？”顾之雨开口道。
“有时候”张破点了点头表示默认，不多时手中就多出来了一瓶饮料。
“给你的”顾之雨小脸扬扬一点，塞在张破手中。“你教我的简单易懂，
比那些家教老师好多了！”“我对数学一直没感觉，
那些几何图案和抽象公式一个个都是张牙舞爪的恶魔。
”顾之雨边说着边做着恶魔张牙舞爪的动作，张破看着忍俊不禁起来，
他之前被困扰难题苦涩般的心情一瞬间被冲淡了，握着手里微冷的饮料，
喉结滚动着“要不我……”“要不你帮我数学我帮你其他科目吧？”还没等张破说出口，
顾之雨就抢先一步说了出来。张破如释重负，我在担忧什么？张破现在不是特别知道，
有一种紧张的感觉，是怕被拒绝吗？还是怕被嘲笑？都有吧，在自尊心的作用下，
张破分辨不出那是什么东西。听那些人说顾之雨家很有钱，什么叫有钱？
在张破现今的概念里，可以交学费的时候不需要考虑金额；可以爱买几件校服就买几件，
明天不需要感受饥饿……这可能对顾之雨轻轻松松可是对于张破来说却是捉襟见肘般的窘迫，
她应该只是想要我帮她补习一下数学就这么简单吧，至于发展成其他什么关系，
总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张破自顾自的想着，以至于顾之雨来到他的跟前，他都没有丝毫察觉。
“考虑的怎么样？”张破从恍惚中惊醒，他看着顾之雨的眼眸，
清晰明亮像平静的湖面一样干净，他想从这眼睛里面寻找出一丝丝杂质，可惜没有。
张破有一个特点，就是可以从他人的眼睛里面读出来什么，厌恶和嫌弃，批评和指责，
他看人很准，所以当他每一次观察他人的时候先看他们的眼睛。“好！
”张破笑着答应了下来，他没有料到自己这一次这么果断，
至少他没有从顾之雨的眼睛里看出别的什么东西。顾之雨听到他这么说也随之一笑。“不过，
我有一个问题，我跟你不怎么熟悉，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张破拖着手不安的问着。
“这还不简单，每次看到你排名了”“可是我排名并不高啊？”张破还是不解。
“因为这个……”顾之雨拿起手中的练习册，“你每次的数学都很棒呀？
”顾之雨再次甜甜的笑着。“所以你看看，只要你把其他的成绩提上去就很优秀呀？
”张破哭笑不得，原来是靠数学啊，他心里暗暗想着。与顾之雨说完后期怎么补习，
张破就在在回家的路上了，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条疲惫不堪的绳索，
拖曳在回家的柏油路上。初秋的风带着凉意钻进他洗得发白的校服领口，
却吹不散他心头那股滚烫又粘稠的悸动。“顾之雨……” 张破低声念着这个名字，
舌尖仿佛还残留着图书馆里那瓶冰凉饮料带来的丝丝甜意，但更多的，
是一种不真实的眩晕感。A班的顾之雨，像一颗遥远的恒星，
突然把光芒投射到了他这颗不起眼的、黯淡的C班小行星上。她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真的是因为数学排名吗？那句“你很棒呀”是真的肯定，还是……只是一句客套？
无数个问号在他脑海里翻腾，像沸腾的水泡，让他既兴奋又惶恐不安。
他想起她说“帮我数学”时那双清澈的眼睛，像平静的湖面。
他拼命想从中找到一丝杂质——一丝怜悯？一丝戏谑？一丝施舍？但他失败了。
那湖面太纯净了，纯净得让他为自己的揣测感到一丝羞耻。也许……真的只是巧合吗？
也许她真的只是觉得他讲题讲得好？张破试图说服自己，
但内心深处那个习惯了被忽视、习惯了衡量得失的声音却在微弱地警告：代价呢？
张破不清楚什么代价或者说现在的他何来代价之谈？补习的日子如同被按下了快进键。
他们约定每周三次放学后在图书馆的老位置碰面。那些时光，对张破而言，
既是天堂也是炼狱。天堂在于，他能光明正大地坐在顾之雨身旁，
近到能闻到她发梢淡淡的、好闻的清香，能看到她因为解不出题而微微蹙起的秀气眉头，
能听到她恍然大悟时那声清脆的“啊！原来是这样！”。她专注听讲时，
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颤动，阳光穿过窗棂，在她鼻尖投下一点小巧的光斑。
张破的心脏常常在这些瞬间不受控制地狂跳，指尖捏着笔微微出汗。他为她讲解数学题时，
是前所未有的自信。那些抽象的符号、复杂的逻辑仿佛成了他手中驯服的鸟雀，
他能条分缕析，用最简单、最本质的方式揭示其中的奥妙。顾之雨惊叹的眼神和由衷的赞叹，
像甘霖一样浇灌着他干涸已久的自尊心。他觉得自己在发光，虽然那光芒只在她面前闪耀。
顾之雨也如约履行着她的承诺。她帮张破梳理英语语法，讲解语文阅读理解的技巧，
甚至是物理题的另一种思路。她的讲解同样清晰有效，只是……张破总觉得隔着什么。
她的优秀是理所当然的、居高临下的，不像他，
每一次解题的顺畅都需要背后无数次的演算和挣扎来支撑。他小心翼翼地吸收着她的馈赠，
同时加倍努力地备课，生怕辜负了她的信任，更怕暴露自己除了数学之外的“平庸”。
哪怕之前一点点小错误在现在的张破眼里像是如临大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