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挥霍,而是走进了千帆城最大的生丝集市。
她的手指拂过一捆捆生丝,指尖的触感便己告诉她一切成色。
最终,她在一个沉默的老者摊前,花光所有银角,买下了一小捆最顶级的生丝和基础染料。
回到小屋,她闭门不出。
生丝在她手中,经历浸泡、脱胶、缫丝……繁琐的工序在她做来,却如行云流水,带着一种神圣的仪式感。
几天后,一方手帕在她手中诞生。
素白的绸缎,边缘用失传的“水影染”技法,晕染出极淡的、如雨后远山般的青灰。
帕面一角,用细若发丝的线,绣了一株将开未开的兰草,仅凭针脚疏密与光泽,便勾勒出孤傲风骨。
这方手帕,凝聚着云锦轩的魂。
王掌柜再见云织时,几乎不敢相认。
当那方手帕递到他面前时,他眼睛瞬间首了,手指颤抖。
“巧夺天工!
姑娘,开个价!”
云织却收了回来,摇头:“不卖。”
“啊?”
“王掌柜,请你帮个忙。”
云织目光清亮,“明日午时,城主夫人的车驾会经过西街。
请你让这方帕子,‘不小心’落在夫人能看见的地方。”
王掌柜倒吸一口凉气!
这少女,竟要钓千帆城最尊贵的那条鱼!
他心潮澎湃,这是一场豪赌,但他愿意下注!
次日午时,西街***,香车宝马。
城主夫人的车驾缓缓而行。
拐角处,一名小厮“不慎”跌撞,锦盒落地,一方素帕飘出,那株孤傲的兰草,正好映入掀开车帘的夫人眼中。
夫人的目光,瞬间被钉住了。
她见过太多华丽繁复,但这一方素帕,却像清泉涤荡心胸。
“停。”
她声音带着急切,“拾来。”
手帕入手,丝滑的触感与栩栩如生的绣工,让她爱不释手。
“这是何处得来?”
小厮按吩咐答:“小人无意所得,只听闻来自一个叫‘云霓阁’的地方。”
“云霓阁……”夫人攥紧手帕,美眸流转,“回府。”
接下来的几天,云织的小屋门庭若市。
城主夫人对那方帕子的喜爱毫不掩饰,引得全城贵妇名媛疯狂打听“云霓阁”。
王掌柜忙得脚不沾地,替云织筛选着真正有实力的客户。
云织依旧深居简出,偶尔接单,每件作品都堪称艺术,价格被炒上天价。
“云霓阁”三个字,成了神秘与顶级品味的象征。
名声带来了财富,也引来了恶狼。
这日,云织的小院门被不客气地敲响。
门外站着一位衣着华贵、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身后跟着几名彪悍随从。
正是千帆城本地豪商,贾仁。
“呦,这就是云大家吧?
真是年轻有为啊。”
贾仁挤出一个油腻的笑容,小眼睛闪烁着精光,“你这云霓阁,生意不错嘛。
不过,在千帆城做生意,不懂规矩可不行。”
他逼近一步,语气带着威胁:“你这织造手艺,还有那香方,开个价吧。
我贾仁买了!
以后,你就安心在我手下做事,保你吃香喝辣!”
云织静静看着他,脸上无波无澜。
该来的,终究来了。
云织没有惊慌,反而轻轻笑了。
“贾掌柜的消息,似乎不太灵通。”
贾仁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三日前,城主夫人刚从我这里订走一套‘流光溢彩’裙衫,预付定金,黄金百两。”
云织语气平淡,却如惊雷炸响在贾仁耳边。
“昨日,西域‘火狐’商队的少主阿图勒,与我达成了生丝专供协议,并承诺,保障云霓阁一切安全。”
她上前一步,明明身形纤弱,气势却瞬间压过了贾仁:“贾掌柜,你是觉得城主夫人的面子不够大,还是觉得‘火狐’商队的刀不够快?”
贾仁脸上的横肉抽搐了一下,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城主夫人!
火狐商队!
这两个名字,哪一个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他没想到,这看似孤女的云织,竟在短短时间内,织就了如此可怕的关系网!
“呵……呵呵,误会,都是误会!”
贾仁瞬间变脸,堆起谄媚的笑容,“是在下有眼无珠,冲撞了云大家!
改日必定备上厚礼,登门赔罪!
我们走!”
他带着手下,几乎是落荒而逃。
云织看着他们狼狈的背影,眼神冰冷。
她知道,这只是第一个。
更多的豺狼虎豹,还在后面。
但她无所畏惧。
她转身回屋,看向朔风帝国的方向。
第一步,她己经站稳。
下一步,该把网,撒向那片仇恨的土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