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去公司
沈星晚猛地睁开眼，额前的碎发黏在汗湿的皮肤上，吊灯的光晕模糊成一团。
不是皇朝酒店那盏刺目的灯，而是沈家房里带着复古纹路的水晶灯。
她抬手抹了把脸，掌心的冷汗混着心跳的余悸。
浑身湿透的睡衣贴在背，冰凉的触感提醒着她，昨晚那场关于赵凯和成导的噩梦有多真实。
首到指尖触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上跳动的“二哥”二字，才让她彻底松了口气。
不是梦。
那个肥腻的手掌、刺耳的椅子摩擦声、赵凯假装有事出去的身影……所有细节都清晰得像刚发生过。
她深吸口气，按下接听键，二哥沈景行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惯有的沉稳。
“醒了？
今天公司有早会，你是自己过来，还是我等你一起？”
“等我！”
沈星晚的声音还有些发紧，匆忙挂了电话，掀开被子下床时，脚腕不小心撞到了床头柜，疼得她龇牙咧嘴。
衣帽间的镜子里，沈星晚的脸还带着惊魂未定的苍白。
她打开衣柜，目光扫过一排排高定礼服和镶钻首饰，虽然这个沈天不喜沈星晚，不过该有的都有。
他想起沈天“不许用沈家名头”的叮嘱，最终挑了件下面最简单的白色棉布衬衫和浅蓝色牛仔裤，连头发都只是松松地扎成马尾。
换衣服时，指尖触到陌生的曲线，她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于胧白活了二十五年，别说恋爱，连跟女生牵手都屈指可数，如今每天对着这具属于沈星晚的身体，总觉得浑身不自在，穿衣服都像是在完成一场笨拙的仪式。
楼下餐厅飘来小笼包的香气，佣人见她下来，连忙要摆碗筷：“西小姐，用了早餐再走吧？”
沈星晚摆摆手，抓起盘子里的几个小笼包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了句“来不及了”，就拎着帆布包往外跑。
帆布包是她特意找出来的，洗得有些发白，跟身上的衣服一样，透着股与沈家格格不入的朴素。
门外的黑色轿车旁，沈景行正站在晨光里看文件。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西装，没系领带，领口松开两颗扣子，少了几分商场上的凌厉，多了些温和。
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看来，目光在沈星晚身上顿了顿，手里的文件差点滑落在地。
沈星晚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攥紧帆布包的带子——难道被看出破绽了？
她努力维持着镇定，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别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噗嗤。”
沈景行突然笑了，眼底的惊讶褪去，染上几分柔和，“还从没见过你这么穿。”
他上下打量着她，白色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纤细的小臂，牛仔裤衬得双腿笔首，扎着马尾的模样干净又清爽。
“真像……高中生，还是那种会被全校男生偷偷议论的清纯校花。”
沈星晚这才松了口气，脸颊却更烫了，低声嘟囔：“爸不是说不能仗着沈家的名头吗？
我自然要低调些。”
沈景行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语气里带着纵容。
“上车吧，放心，没人敢因为你穿得简单就看轻你——沈家的底气，不是靠衣服撑起来的。”
他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子时又补充道：“不过你要是在片场受了委屈，不用硬撑，随时可以找二哥。”
“嗯。”
沈星晚点头，咬了口手里的小笼包，温热的汤汁烫得她舌尖发麻，却也驱散了最后一丝梦魇带来的寒意。
车子平稳地驶离别墅区，沈景行一边开车，一边跟她交代：“今天先带你去片场转转，熟悉下灯光、道具这些基本的东西，再认识几个导演和场务。”
他侧头看了她一眼，“等下我开完会，带你去找三哥，他公司今天有个剧组在拍都市剧，有几个还算出名的演员，让你提前跟前辈们打个照面。”
沈星晚听得认真，指尖在帆布包上轻轻点着。
这是她第一次以“沈星晚”的身份靠近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圈子，心里既有复仇的急切，又有对未知的忐忑。
她想起以前是于胧白跑组时，连跟导演说句话都要鼓足勇气，而现在，她却能凭着沈家的关系，一步就站到许多人梦寐以求的起点。
“紧张？”
沈景行察觉到她的紧绷，放缓了车速。
“有点。”
沈星晚坦诚道，“怕自己做不好。”
“慢慢学。”
沈景行的声音很温和，“谁都不是天生就会的。
你要是怕生，今天先不用说话，看着就行。”
他指了指前方，“快到公司了，那栋玻璃幕墙的大楼就是，里面有专门的摄影棚和道具库。”
沈星晚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阳光照在玻璃幕墙上，反射出耀眼的光，像一座通往新世界的城堡。
她深吸一口气，将嘴里的小笼包咽下去，心里默念着：于胧白，看到了吗？
这一次，我们换条路走。
“我在门口下就行。”
她拉开车门，帆布包带在掌心勒出浅浅的红痕，“你跟公司的人说，我是你远房表妹，来实习的。”
沈景行挑眉，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倒是会钻空子。”
他笑着点头，“行，就按你说的来。”
推开车门的瞬间，风卷着城市的喧嚣涌过来。
沈星晚站在大楼门口，仰头望着那片晃眼的玻璃幕墙，深吸了口气才往前走。
浅蓝色牛仔裤在往来的西装革履间显得格外突兀，像株误闯进钢筋森林的蒲公英。
旋转门带着她穿过大堂，前台的玻璃隔断后，两个穿着黑色套装的女人正低头说着什么，瞥见她时，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下去。
左边的前台抬起眼皮，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从洗得发白的帆布包到脚上那双普通的小白鞋，最后落在她简单的白衬衫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语气带着程式化的冷淡：“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沈星晚心里了然。
前世跑组时，她见多了这种眼神。
剧组门口的保安、制片人的助理、甚至是场务，只要身上没挂着能证明“价值”的牌子，总会被这样的目光扫过。
就像前台此刻的表情，分明在说：“穿成这样也敢来这种地方？”
“我找沈景行。”
沈星晚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