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零点刚过,雨像一把巨大的竖琴横在上海上空,三种音色同时拉响。
最远的雷在浦东以外,像父亲胸腔里闷住的低音鼓,“轰——嗡——”,每次余震都让落地窗微微共振。
近处的雨脚砸在 28 楼露台铁皮,发出密集的“嗒嗒嗒”,像一串 32 分音符,节奏随机,却在我耳膜里排成一条首线。
最近的雨顺着我家屋檐流下,一条细线首接敲在我右手手背,冰凉,带着铁锈味——我怀疑是楼顶水箱剥落的漆。
我把手背凑到鼻尖,果然闻到微弱的金属腥甜,像父亲下班后制服袖口的味道。
心跳混在雨里,先是 72 次/分,等电话铃一响,跳到 94。
我数了 17 下,电话断了,雨声突然静止——其实只是我把听筒攥得太紧,压住了耳廓。
雨声摩斯·— —· ·· / —··· ·· ·-· / —— —— ——(意为:MIST HEL 000——父亲留给我的第一句暗语。
)付费截断点 1——”雨声摩斯“刚敲完 000,电话断线。
2. 父亲离家八分钟 第 1 分钟 门锁“咔哒”,他回头确认第二道锁,铜绿刮伤指腹,露出一道新鲜的黄铜色。
第 2 分钟 他摘下马克杯,杯底一圈暗褐色咖啡渍,像没干透的血;把杯子倒扣在门把上——这是他自创的简易警报器,只要有人旋动门把,杯子就会落地碎裂。
第 3 分钟 警徽塞进我手心,金属温度 29.4℃,比他体温低 2.3℃;我舌尖舔到铁锈味,像小时候舔他配枪的味道。
第 4 分钟 他从鞋柜最底层抽出一双旧军靴,鞋带是 550 伞绳,拆下来可以承重 250 公斤;我看着他打结,每绕一圈就默念一次“平安”。
第 5 分钟 他摸我头顶,掌心有火药残留,指缝里嵌着铜粉——那是下午靶场留下的证据。
第 6 分钟 他关掉客厅主灯,只留玄关小夜灯,灯泡瓦数 17W,数字刺进我视网膜。
第 7 分钟 他背身在猫眼里消失,楼道声控灯闪三下,像摩斯码“・・・—”,国际通用求救信号。
第 8 分钟 我听见电梯抵达“叮”一声,接着是雨声合奏,所有灯光同时熄灭——整栋楼停电 0.7 秒,恰好够我把警徽握进掌心。
3. 电话断线后三十秒 拇指摩挲警徽锯齿,每一下都像在刮自己的指纹;我数到第 17 下,锯齿割破皮肤,血珠顺着数字“017”凹槽流动,像一条红色秒针。
11–20 秒 手机屏幕黑屏,映出我瞳孔,放大后看见父亲残影——其实是我自己的睫毛在抖。
21–30 秒 我把警徽别进内衣肩带,金属齿刺进锁骨,疼得我深吸一口气;这口气带着雨味、铁锈味、火药味,像把父亲留在肺里。
雨突然加大,落地窗整块玻璃都在震动,我以 17 赫兹的频率跟着抖。
那一刻,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父亲把 17 这个数字钉进了我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