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抱着儿子的老座钟来修,说想留个念想。她儿子三年前车祸没的。我拆机芯时,
在齿轮缝里抠出张浸满机油的纸条,上面写着废弃仓库西角货架下。傍晚我去了,
刚蹲下来就听见脚步声。我躲在货架后看见三个男人说“谁动了铁盒,
周哥要的账本不能丢”。回到铺子藏好铁盒。王婶突然跑来说,有人去她家翻座钟。
威胁她“再提纸条,让你跟儿子一样没”。我想起王婶儿子的车祸,警察说的刹车失灵,
会不会是人为的?1向阳里小区的秋老虎,能把人烤出三层油。我蹲在修鞋铺门口,
手里攥着砂纸,正给张大妈的皮鞋磨鞋跟。砂轮转得嗡嗡响,
鞋跟的胶味混着汗味往鼻子里钻。“赵师傅,忙着呢?”门口传来个发颤的声音,
我抬头一看,是王婶。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头发用根黑皮筋扎着,
几缕碎发贴在额头上,脸色比上次见时还憔悴。怀里抱着个东西,
用一块格子布裹得严严实实,抱得特别紧,像是怕被人抢了去。我关掉砂轮,
擦了把汗:“王婶,有事?”她走到铺子门口,没进来,先往左右看了看,
才慢慢把怀里的东西递过来。格子布掀开,露出个老座钟。钟罩没了,
黄铜色的外壳掉了一大块漆,露出里面的铁底,钟摆歪歪扭扭地挂着,一看就有些年头了。
“赵师傅,你看…… 能修不?”王婶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眼圈慢慢红起来,手摸着钟面,
像是在摸什么宝贝。我接过座钟,分量不轻,钟面上的数字都磨模糊了,
只能看清 “12” 和 “6” 的位置。“这钟有些年头了吧?怎么坏的?
”我轻轻晃了晃,钟摆没动,里面像是卡住了。王婶低下头,
声音很低:“是我儿子…… 三年前车祸走了,这是他小时候我给他买的,一直摆在家里,
半年前突然就停了,我想让你修修,留个念想。”说到 “儿子” 两个字,
她的声音哽咽了。我心里咯噔一下。我知道王婶的情况,她男人走得早,就一个儿子,
三年前说是晚上开车回家,在路口被一辆货车撞了,没救过来。从那以后,她就一个人过,
平时靠捡废品补贴家用,小区里的人有时会帮衬她一把。我想起我老婆,也是走得早,
就留下我和儿子两个人。那种心里空落落的滋味,我比谁都清楚。“王婶,你放心,
这钟我能修。”我把座钟放在铺子里的小桌上,又拿了块干净布擦了擦钟面。“你啥时候要?
我尽快给你弄好。”王婶眼里还含着泪,挤出个笑:“不着急,赵师傅,你慢慢修,多少钱?
我现在给你。”她就要掏钱,我拦住她:“别别别,王婶,这钟也不是啥大毛病,
我顺手就修了,不要钱。”“那怎么行……”“没事,” 我打断她,“就当我帮个忙,
你儿子的东西,我肯定给你修好。”王婶看着我,没再说啥,只是一个劲地说 “谢谢”。
她又摸了摸钟面,像是跟钟里的人说话似的。低声说:“小伟,赵师傅能修好你,你再等等。
”说完,她转过身,一步一步往小区里走。我看着她的背影,佝偻着,走得很慢,风一吹,
蓝布衫贴在身上,显得特别单薄。我回头看了看桌上的老座钟。外壳虽然旧,
但能看出来当年是个好东西,钟面上还刻着小小的花纹,只是现在被磨得快看不见了。
我拿出螺丝刀和毛刷,想先看看里面的情况。刚拧下两个螺丝,
隔壁卖水果的刘姐探进头来:“赵师傅,给我修双拖鞋,鞋底开胶了。”“行,放这儿吧,
我先弄完这个钟。”刘姐放下拖鞋,瞥了眼桌上的座钟:“这不是王婶家的吗?
她儿子的东西,挺宝贝的。”“嗯,王婶让我修修留个念想。”“也是个可怜人,
”刘姐叹了口气,“她儿子走了以后,她就没笑过,上次我看她在菜市场捡别人扔的烂菜叶,
我给她装了袋苹果,她还跟我客气半天。”刘姐走后,铺子里又安静下来。我看着那座钟,
突然觉得手里的工具重了些。这不是普通的钟,是王婶的念想,
是她儿子留下的最后一点东西。我不能马虎。我把座钟轻轻挪到灯下,
仔细看了看机芯的位置,里面全是灰尘,还有些机油凝固在齿轮上。看来得拆开好好清理,
可能还要换几个小零件。我把工具摆好,螺丝刀、镊子、毛刷,一一放在小盘子里。
这些工具跟了我十年,从机械厂下岗那天起,我就带着它们,开了这家修鞋铺。十年了,
修过的鞋、修过的旧物件不计其数,但这次,我觉得特别不一样。我想把这座钟修好,
不光是修好了钟,也想帮王婶把心里的念想留住。天色慢慢暗下来,小区里的路灯亮了,
透过铺子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座钟上。我收起工具,决定明天一早再仔细拆。晚上光线不好,
万一弄坏了零件,不好配。我把座钟放在铺子最里面的架子上,又用布盖好,免得落灰。
关铺的时候,我又看了眼架子上的座钟。心里琢磨着,明天一定要好好修,让这钟再走起来,
让王婶能听见她儿子的 “声音”。走在回家的路上,晚风一吹,凉快了些。
我想起儿子昨天给我打电话,说他在外地挺好的,让我别担心。我跟他说我也挺好,
铺子里活儿不少,让他安心工作。其实我知道,儿子是怕我一个人孤单,总想着回来看看。
可我不想让他操心,他还年轻,得在外面闯闯。就像王婶的儿子,要是还在,
肯定也会好好照顾王婶。想到这儿,我更觉得,明天一定要把那座钟修好。不为别的,
就为了王婶眼里的那点光,为了那份藏在旧钟里的念想。2第二天早上不到七点,
我就到了修鞋铺。老座钟安安静静地摆在那儿,晨光从窗户透进来,落在掉漆的外壳上,
倒显出点不一样的味道。我坐在小凳上,拿起座钟,翻过来仔细看底部。底部有个小螺丝,
是固定机芯用的,已经锈得厉害,我用螺丝刀试着拧了拧,没动。“还挺结实。
”我从抽屉里找出点机油,往螺丝上滴了两滴,等了几分钟,再拧的时候,果然松了些。
把螺丝卸下来,我小心地把钟的后盖打开。机芯比我想象的还脏,黑色的机油凝固在齿轮上,
有些地方都结块了,钟摆的轴也锈了,难怪会停。我拿出毛刷,蘸了点煤油,
开始清理齿轮上的油污。毛刷是细软的猪鬃毛,不会伤着零件,这是我特意留着修钟表用的。
清理的时候得特别小心,有些齿轮特别小,一不小心就会碰掉。我低着头,
眼睛离机芯特别近,没一会儿就觉得脖子发酸。清理了大概半个多小时,
大部分油污都擦掉了,机芯总算露出了原本的金属色。我直了直腰,揉了揉脖子,
准备看看哪个零件坏了。这时,我发现最里面那个小齿轮的缝隙里,好像卡着点什么东西。
那齿轮特别小,直径还不到一厘米,缝隙也窄,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我心里纳闷,
这机芯里怎么会有别的东西?我拿起镊子,小心翼翼地伸进去,想把那东西挑出来。
一开始没挑动,那东西像是粘在齿轮上了,我不敢用力,怕把齿轮弄断。
又试着调整了几次镊子的角度,终于把那东西挑了出来。是一张纸条。我把纸条放在手心,
小心地展开。纸条太脆了,一使劲就会碎,我用手指一点点把褶皱捋平。上面有字,
字迹有些潦草,像是匆忙写下来的。我把纸条凑到灯底下,仔细看。“小区后废弃仓库,
西角货架下”。末尾还有个小小的勾,像是确认的标记。这纸条怎么会藏在机芯里?
这座钟是王婶儿子的,难道是他藏进去的?他为什么要把这么一张纸条藏在钟里?
废弃仓库我知道,就在小区后面,西角货架下…… 藏的是什么?一连串的问题冒出来,
我拿着纸条的手都有点抖。我又把机芯仔细看了一遍,没再发现别的东西,
也没看出有被动过手脚的痕迹。这纸条藏得也太隐蔽了,要是我清理的时候没注意,
或者直接把机芯换掉,这纸条可能就永远没人发现了。王婶儿子当年藏这纸条的时候,
肯定是故意的。他是怕被人发现?还是觉得只有这样,纸条才不会丢?
我想起王婶昨天说的话,她儿子三年前是车祸去世的,警察定的是意外。
可要是他提前把纸条藏在钟里,是不是说明他早就知道会出事?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我把纸条小心地夹在我平时记活的小本子里,又把机芯装回座钟里,虽然还没修好,
但现在我没心思管这些了。我得弄清楚这纸条是怎么回事。“赵师傅,这么早就在忙啊?
”李大爷走进来,看见桌上的座钟,“这不是王婶家的钟吗?修得怎么样了?
”我赶紧把小本子合上,放进抽屉里,笑着说:“快了,就是零件有点脏,清理清理就好。
”李大爷拿起桌上的茶杯,自己倒了杯水:“王婶也是可怜,儿子走了三年,
就靠着这点念想过日子。”我没接话,心里还在想那纸条的事。李大爷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我想问问,但又觉得不妥。万一这纸条跟王婶儿子的死有关,冒然问出去,说不定会惹麻烦。
而且我现在什么都不清楚,不能瞎猜。“赵师傅,你发什么愣啊?”李大爷推了推我的胳膊,
“是不是修钟遇到难题了?”“没有没有,” 我赶紧回过神,“就是想着赶紧修好,
让王婶早点拿到。”李大爷点点头:“也是,那钟对王婶来说,比啥都重要。对了,
昨天我看见周虎去王婶家了,不知道干啥,两人在门口说了会儿话,王婶脸色不太好。
”周虎?周虎是 “虎子建材店” 的老板,平时常来我这儿修工具,看着挺和气的,
跟王婶家能有什么来往?而且听李大爷说,王婶脸色不太好,难道是周虎跟王婶说了什么?
跟这纸条有关系吗?我越想越乱。“李大爷,周虎昨天什么时候去的?”“就是下午,
大概两三点吧,我遛弯回来的时候看见的。” 李大爷喝了口茶,“周虎那小子,看着客气,
其实精得很,上次我买建材,他还想给我拿次品,被我看出来了。”我 “嗯” 了一声,
没再多问。李大爷坐了一会儿,就走了。铺子里又安静下来,我看着桌上的座钟,
心里拿定了主意。我得去废弃仓库看看。而且我得尽快去,万一被别人发现了,就麻烦了。
我看了看时间,才八点多,铺子里还没什么顾客,正好趁这个时候去。我把铺子里的门关好,
挂了个 “有事外出,稍后回来” 的牌子,揣着那个小本子,就往小区后面的废弃仓库走。
很快就到了废弃仓库门口。仓库的门还是老样子,虚掩着,我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
一股霉味混合着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我往里走了几步,里面光线很暗。我按照纸条上写的,
往西边走。西角果然有个货架,是铁做的,已经锈得不成样子。我走到货架下,
蹲下来仔细看。地面是水泥地,但有一块地方的颜色跟别的地方不一样,像是被人翻动过,
泥土还露在外面。我心里一动,难道东西就藏在这儿?我伸出手,摸了摸那块泥土,
还很松软,像是刚被翻动过没多久。就在这时,我听见仓库门口传来脚步声。很沉,
像是有人扛着东西。我心里一紧,赶紧站起来,躲到货架后面。3货架后面空间窄,
我只能侧着身子贴在铁架上。脚步声越来越近,还带着粗重的喘气声,听着像是两个人。
“快点,周哥还在外面等着呢,别耽误事。”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不耐烦的语气。
“急啥,这破仓库能有啥人来?”另一个声音更粗,
还伴随着纸箱摩擦地面的 “哗啦” 声。我透过货架的缝隙往外看。
两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一个高瘦,一个矮胖,正扛着个半人高的纸箱往仓库里面走。
纸箱用透明胶带缠得严严实实,上面还沾着不少泥土,看着沉甸甸的。他们走到仓库中间,
把纸箱放下,高瘦的男人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矮胖的一根,自己也点了一根。“周哥说,
上次来没找到,这次让咱们仔细搜,特别是西角那片。”高瘦的男人吸了口烟,
眼神往我这边扫了过来。我心里一紧,赶紧把头往货架后面缩了缩,
心脏 “砰砰” 跳得厉害。矮胖的男人吐了个烟圈,满不在乎地说:“搜啥啊?
都过去三年了,就算有东西,早被人捡走了,要我说,周哥就是瞎担心。”“你懂个屁!
” 高瘦的男人踹了他一脚,“那东西要是被找着,咱们都得完蛋,赶紧找,别废话。
”矮胖的男人不敢再顶嘴,骂骂咧咧地把烟踩灭,开始在仓库里翻找。
他们先是翻了东边的几个纸箱,里面全是废弃的旧衣服和破玩具,没什么特别的。
然后又往西边走,离我躲的货架越来越近。我能清楚地听见他们翻动东西的声音,
还有鞋子踩在泥土上的 “沙沙” 声。“你说,当年那小子到底把东***哪儿了?
” 矮胖的男人一边翻,一边嘀咕。“谁知道呢,那小子鬼得很,要不是周哥下手快,
咱们现在还得被他牵着鼻子走。” 高瘦的男人声音压得很低,但我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下手快?这两个男人,还有他们嘴里的 “周哥”,跟王婶儿子的死有关系?
我攥紧了藏在口袋里的小本子,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了。就在这时,
矮胖的男人走到了我躲的货架旁边,他伸手去搬货架上的铁桶。铁桶生锈了,
一搬就发出 “嘎吱” 的响声,吓得我大气都不敢出。“这里面啥也没有啊。
” 矮胖的男人把铁桶搬开,看了看货架后面,没发现我。高瘦的男人走过来,
蹲在我刚才摸过的那片泥土旁,用脚踢了踢:“这土怎么是松的?是不是有人来过?
”“不能吧?” 矮胖的男人也凑过来,“这破仓库除了捡破烂的,谁会来?
”高瘦的男人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个小铲子,开始挖那片泥土。泥土很松软,
一挖就挖开了,没一会儿就挖了个小坑。“啥也没有啊。” 矮胖的男人探头看了看,
撇了撇嘴。高瘦的男人皱着眉,把铲子扔在一边:“奇了怪了,难道真被人捡走了?
”他站起身,看了看手表:“算了,先把这箱子搬出去,回头再跟周哥说,要是真找不到,
也没办法。”矮胖的男人一听能走,赶紧点头:“行,赶紧走,这破地方待着难受。
”两人又扛起那个纸箱,往仓库门口走。经过我躲的货架时,高瘦的男人突然停下脚步,
盯着货架后面看。我吓得浑身僵硬,以为被发现了。结果他只是吐了口痰,
骂了句 “什么破地方,全是灰”,就跟着矮胖的男人走了。
直到仓库门 “吱呀” 一声关上,脚步声越来越远,我才敢慢慢从货架后面走出来。
我扶着货架,站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后背全是冷汗。刚才那两个男人的话,
像锤子一样砸在我心上。“周哥下手快”“那东西要是被找着,咱们都得完蛋”。这些话,
再加上之前李大爷说的周虎去找过王婶,我几乎可以肯定,周虎跟王婶儿子的死脱不了干系。
而他们一直在找的 “东西”,很可能就是王婶儿子藏起来的,
说不定就跟我手里的纸条有关。我走到刚才他们挖的小坑旁,蹲下来看了看。坑挖得不深,
也就十几厘米,里面确实什么都没有。难道王婶儿子藏的东西,已经被人拿走了?还是说,
我理解错了纸条上的意思?我从口袋里掏出小本子,把纸条拿出来,
再看上面的字:“小区后废弃仓库,西角货架下”。没错啊,就是这里。难道还有别的地方?
我又在货架周围仔细找了找,看有没有什么暗格或者隐藏的地方。货架是铁做的,都锈透了,
没什么特别的。地面上除了那片松软的泥土,也没别的痕迹。我叹了口气,
把纸条放回小本子里,准备先离开这里。这里太危险了,万一那两个男人再回来,
我就麻烦了。我往仓库门口走,经过他们刚才放下纸箱的地方,发现地上有个东西。
是个烟蒂,还是刚才矮胖的男人扔的。烟蒂上有个红色的印记,像是某个牌子的标志。
我把烟蒂放进兜里,说不定以后能用上。走出仓库,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我眯了眯眼睛。
刚走没几步,就看见不远处有个黑色的轿车停在路边,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的人。
我心里一动,难道是那两个男人说的 “周哥”?我赶紧低下头,假装是路过的,
快步往小区里走。走到小区门口,我回头看了一眼,那辆黑色轿车还在原地,没动。
我不敢再耽搁,一路小跑回到修鞋铺。推开铺子门,我赶紧把门锁上,靠在门上大口喘气。
刚才在仓库里的场景,还有那两个男人的话,一直在我脑子里转。我坐在小凳上,
拿出兜里的烟蒂和小本子,放在桌上。烟蒂上的红色印记很明显,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牌子的烟。想了一会儿,我突然想起,周虎上次来修工具的时候,
抽的就是这个牌子的烟。这么说,那两个男人嘴里的 “周哥”,就是周虎?
我心里越来越确定,周虎就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他不仅跟王婶儿子的死有关,
还在找王婶儿子藏起来的东西。而我手里的纸条,很可能就是找到那东西的关键。这时,
铺子里的电话响了。我吓了一跳,愣了几秒才接起来。“赵师傅,是我。
” 电话里传来王婶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在铺子里吗?我有急事找你。”我心里一紧,
赶紧说:“我在,王婶,你怎么了?慢慢说。”“我家…… 我家被人翻了!
” 王婶的声音抖得厉害。“刚才我出去买菜,回来就看见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
他们还问我座钟修好了没,
有没有看到一张纸条……”4我握着听筒的手都在抖:“王婶你别慌,在家等着,
我马上过去!”挂了电话,我抓起桌上的小本子塞进怀里,锁上铺子就往王婶家跑。
刚到三楼,就看见王婶家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我推开门进去,
眼前的景象让我倒吸一口凉气。客厅里的沙发被翻倒在地,茶几上的杯子碎了一地,
抽屉全被拉开,里面的东西扔得到处都是。王婶坐在地上,手里攥着块碎布,
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王婶!” 我赶紧走过去,把她扶起来。她看见我,
眼泪掉得更凶了:“赵师傅,你看…… 他们把家翻成这样,还问我座钟和纸条的事,
我不敢说,只能摇头……”我帮王婶擦了擦眼泪,环顾四周:“他们人呢?什么时候走的?
”“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刚走,” 王婶指着门口,“我看见两个穿黑夹克的男人往楼下跑,
跟你上次说的…… 是不是一伙的?”黑夹克?我心里一沉,肯定是仓库里那两个男人。
他们找不到东西,就去王婶家搜,还专门问座钟和纸条,说明他们早就盯上这座钟了。
“王婶,你别担心,有我呢。”“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王婶摇摇头:“没有,
就是把我推到一边,问了几句就走了。”我松了口气,还好王婶没事。我蹲下来,
开始帮王婶收拾地上的东西。收拾到卧室的时候,我看见床底下有个东西。我弯腰伸手去摸,
摸出来一张撕碎的纸片。我把纸片递给王婶:“这是你家的吗?
”王婶接过来皱着眉摇头:“不是我的,我家没这种纸。”我又在床底下仔细摸了摸,
没再找到别的碎片。我把这张碎纸展开,上面能看清几个字:“建材”“5000 元”,
还有个模糊的 “虎” 字。建材?5000 元?虎?
我脑子里瞬间闪过周虎的 “虎子建材店”。难道这张碎纸,跟周虎有关?
我赶紧从怀里掏出小本子,把仓库里找到的烟蒂拿出来,跟碎纸放在一起。
烟蒂上的红色印记,碎纸上的 “建材” 和 “虎” 字,再加上仓库里那两个男人的话,
所有线索都指向周虎。“王婶,你儿子生前,是不是跟周虎有来往?” 我忍不住问。
王婶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有啊,三年前他们还合伙做过装修工程,
后来不知道为啥闹掰了,我儿子还跟我说过,周虎不地道,吞了工程款。”吞工程款?
我心里更清楚了,王婶儿子肯定是发现周虎吞工程款,才把证据藏起来,结果被周虎害了。
而周虎现在找的,就是那份证据。“王婶,你儿子有没有跟你说过,他藏过什么东西?
” 我又问。王婶想了想,摇摇头:“没有,他出事前几天,让我把一个铁盒藏好。
”“我就藏在床底的箱子里,刚才收拾的时候,我看铁盒还在。”铁盒?
我赶紧让王婶把铁盒拿出来。王婶从床底的箱子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铁盒,铁盒是黑色的,
上面有个小锁,已经生锈了。“就是这个,我儿子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打开。
” 王婶把铁盒递给我。我接过铁盒,沉甸甸的,能感觉到里面装着东西。我想打开看看,
可小锁锈得太厉害,根本打不开。“先别打开,” 我把铁盒还给王婶,“这铁盒里的东西,
很可能就是周虎要找的,你得藏好,千万别让别人发现。”王婶赶紧把铁盒抱在怀里,
点点头:“我知道,我藏到衣柜最上面的箱子里,谁也找不到。”收拾完家里,
已经快中午了。“王婶,你最近别出门太早,也别跟别人说座钟和铁盒的事,有什么情况,
随时给我打电话。” 我叮嘱道。王婶点头,眼里满是感激:“赵师傅,谢谢你。”“没事,
应该的。” 我笑了笑,“我先回铺子里了,你有事随时找我。”离开王婶家,
我心里沉甸甸的。手里攥着那张碎纸和烟蒂,感觉像是攥着烫手的山芋。
周虎已经开始对王婶下手了,接下来肯定会找我。我得赶紧想办法,把周虎的罪证找出来,
还王婶儿子一个公道。回到修鞋铺,我把碎纸和烟蒂放在桌上,
又拿出那张藏在小本子里的纸条。三张东西摆在一起,我盯着看了半天。
纸条上的 “废弃仓库西角货架下”,碎纸上的 “建材 5000 元”,
烟蒂上的红色印记。仓库里那两个男人挖过的泥土,王婶家被翻找的痕迹。
所有的线索都串起来了。王婶儿子肯定是把周虎吞工程款的证据,
藏在了废弃仓库的西角货架下。可为什么那两个男人没找到?难道证据已经被人拿走了?
还是说,我理解错了 “西角货架下” 的意思?我又想起仓库里的货架,是铁做的,
锈得很厉害,会不会证据藏在货架本身的某个地方?比如货架的腿里?或者货架的横梁里?
下次再去仓库,我得仔细检查一下货架。这时,铺子里的门被推开了。我抬头一看,是周虎。
他穿着件黑色的外套,双手插在口袋里,脸上带着笑,可眼神里没一点温度。“赵师傅,
忙着呢?” 周虎走到我对面的凳子上坐下,“我上次让你修的钳子,好了没?
”我心里一紧,赶紧把桌上的碎纸、烟蒂和纸条都塞进抽屉里,笑着说:“好了好了,
我这就给你拿。”我从工具箱里拿出修好的钳子,递给周虎。周虎接过钳子,
抬头盯着我:“赵师傅,听说你昨天去了小区后面的废弃仓库?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怎么知道我去仓库了?5周虎的目光像钩子一样勾着我,
我后背瞬间冒了层冷汗。但我不能慌,一慌就露馅了。我拿起桌上的抹布,假装擦桌子,
笑着说:“周老板说笑了,我去那破仓库干啥?昨天一直在铺子里修东西,没出过门啊。
”周虎盯着我看,嘴角的笑没变,可眼神更冷了:“是吗?可我听说,
有人看见你往仓库那边走了。”“那肯定是看错了,” 我继续装傻,
“小区里跟我穿一样衣服的人不少,说不定是别人呢。”周虎没再追问,把玩着手里的钳子,
慢悠悠地说:“赵师傅,咱们都是街坊,有些事不该管就别管,免得惹麻烦。
”这话里的警告,傻子都能听出来。我心里憋着气,可脸上还得笑着:“周老板说得是,
我就是个修鞋的,只关心手里的活,别的啥也不管。”周虎点点头,站起身:“那就好,
我先走了,以后有工具要修,还来找你。”他走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我刚才塞东西的抽屉,
眼神里的威胁藏都藏不住。直到铺子里的门关上,我才瘫坐在凳子上,手里的抹布都攥皱了。
周虎肯定是知道我去仓库了,说不定还知道我发现了纸条。他这是在警告我,再管闲事,
就对我下手。我打开抽屉,看着里面的纸条、碎纸和烟蒂,心里又怕又气。
怕的是周虎心狠手辣,我一个普通老百姓,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气的是周虎害死王婶儿子,
还想销毁证据,逍遥法外。可我不能就这么算了。王婶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王婶儿子的冤屈还没洗清,我要是退缩了,就太对不起他们了。我把抽屉锁上,
钥匙揣进贴身的口袋里。不管周虎怎么威胁,我都得把这事查下去。接下来的一下午,
我都心神不宁的,修鞋的时候好几次差点扎到手。小区里的邻居来修东西,跟我说话,
我也没心思搭茬。好不容易熬到天黑,我赶紧关了铺门,往家走。走在路上,
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我,回头看又没人。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太难受了。回到家,
我把门窗都锁好,还搬了个柜子顶在门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子里全是周虎的眼神和仓库里那两个男人的话。我不知道周虎接下来会干什么,
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应付。迷迷糊糊睡到半夜,突然被一阵 “哐当” 声惊醒。
我赶紧爬起来,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外面黑漆漆的,只能看见路灯的光。
可那 “哐当” 声还在响,像是有人在砸东西。我心里一紧,难道是周虎来找我了?
我不敢开门,只能在窗边听着。过了几分钟,声音停了。我又等了一会儿,确定没动静了,
才敢悄悄打开门。刚走出去,就看见对面的修鞋铺方向有黑影闪过。我赶紧跑过去,
借着路灯的光一看,铺子里的玻璃被砸了个大洞,里面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
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周虎真的动手了!我推开门进去,一股冷风灌进来,
吹得我打了个哆嗦。工具箱被翻倒在地,里面的工具撒了一地,我白天锁上的抽屉,
现在也被撬开了。我赶紧跑过去,抽屉里的纸条、碎纸和烟蒂,全不见了!“周虎!
” 我气得浑身发抖,拳头攥得咯咯响。他不仅砸了我的铺子,还拿走了所有的线索。
这是要把我逼死啊!我蹲在地上,看着满地狼藉,心里又委屈又愤怒。
我只是想帮王婶讨个公道,怎么就这么难?可转念一想,周虎这么急着销毁线索,
说明这些线索对他很重要。他越是这样,我越不能放弃。就算线索没了,我还有记忆,
还有王婶手里的铁盒。我一定能找到别的证据。我开始收拾铺子里的东西。收拾到凌晨,
铺子总算恢复了点样子。我坐在凳子上,看着被砸坏的玻璃,心里有了个主意。
周虎以为拿走线索我就会放弃,我偏要让他知道,我没那么好欺负。第二天一早,
我去五金店买了块新玻璃,自己动手装上。路过的邻居看见铺子里的样子,
都过来问我怎么回事。我没说周虎的事,只说晚上进了小偷。大家都替我惋惜,
还说要帮我留意可疑的人。中午的时候,王婶来了,她看见铺子里的玻璃是新的,
又看我脸色不好,赶紧问我怎么了。我不想让她担心,可瞒不住,只能把昨晚的事跟她说了。
王婶听了,眼泪又掉了下来:“都怪我,要不是我让你修钟,你也不会惹上这么多麻烦。
”“王婶,跟你没关系,” 我赶紧安慰她,“是周虎太过分,他害死你儿子,
还想一手遮天,我就算拼了命,也得帮你讨个公道。”王婶点点头,
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给我:“赵师傅,这是我儿子生前的日记,
我昨天收拾东西的时候找到的,里面说不定有线索,你拿着看看。”我接过日记,
封面已经泛黄了,上面写着 “王伟的日记”。王伟是王婶儿子的名字。我翻开日记,
里面的字迹跟纸条上的很像,都是潦草的钢笔字。我快速翻了几页,
里面记着他跟周虎合伙做工程的事,还有一些工程的账目。翻到最后几页,
有一段话让我眼前一亮:“周虎吞了五十万工程款,我有证据,藏在仓库的货架里,
要是我出事,就去找赵师傅,他是个好人,会帮我的。”赵师傅?我心里一震,
王伟竟然知道我?还说我会帮他?我看着日记,眼泪差点掉下来。
原来他早就料到自己会出事,还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更不能让他失望了。就在这时,
我看见铺子里的地上,有个信封。我弯腰捡起来,上面没有署名,也没有地址。我拆开一看,
里面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我昨天在仓库蹲在泥土旁的样子。背面写着一行字:“再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