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乐子是自己
“哦哦,好,出了什么事啦?”
“听说啊,后山窝棚里有人通奸!”
“真的假的?
是谁呀?
胆子也太大了!”
“不知道,二赖子说他亲眼瞅见的!
一男一女***光,现在正激烈着呢!”
“哦豁……快点,快点……别让他们跑了!”
人群顿时激动起来,一脸兴奋的朝后山跑去,还要注意不弄出声响,有些性子急的干脆脱了鞋子,光着脚跑。
陈小满被挤在人堆里,后脑勺还隐隐作痛,她记得自己熬死最后一个仇人,准备庆祝一下。
途中只是想去上个厕所,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撒了水在地板上,害的她脚底下一滑就摔了个结结实实。
然后就不知道了……她这是,做梦了?
也太真实了吧!
“小满,你咋了?”
旁边长得很像三婶子的年轻妇人,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脸上的褶子都透着兴奋,突然靠近她小声说道,“我先前看李寡妇偷偷的去了后山,也不知道是不是她?
我跟你说哦,她绝对不清白,你看她平时走路那骚样,***扭得跟拨浪鼓似的,勾的村里男人们的眼珠子都粘她身上了。”
陈小满慢慢眨了眨眼,眼前的土坯墙、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衣,还有面前的女人那口黄牙……怎么看都眼熟得很呐。
她低头摸了摸自己的手,虽然粗糙,却还紧致,不像是八旬老太的枯槁。
“这是……后山?”
她喉咙有点发紧,心脏“咚咚”的跳动,呦呵,老天保佑,她居然梦到这一天了。
“可不是嘛!”
前头的小伙子回头喊,手里的木棍挥得呼呼响,“三婶子你快点!
等会儿冲进去,把他们俩堵在被窝里,羞死那对不要脸的狗男女!”
后山……捉奸……这几个字让陈小满越加激动!
她这一生,只有西十岁那年经历这种场景。
那年她跟踪村里人去捉奸,平生第一次看这种热闹,她还有些不好意思,以为看的是不相干的人的乐子。
首到木门被撞开,看见炕上那两具白花花的身子,王建军慌乱中扯过的褂子是她熬夜缝的。
李寡妇脖子上挂的银锁是她母亲临终时给她的遗物……她才恍惚,生平第一次看人捉奸,看的居然是自己的笑话。
当时的她气的全身发软,羞愤极了,只会捂着嘴“呜呜”地哭,骂几句,“王建军你对得起我吗?”
“李金花,你咋这么不要脸?”
然后呢?
然后王建军被人围观嘲笑,恼羞成怒,只敢逮着她欺负,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打得她嘴角淌血,还骂她是“丢人现眼的泼妇”。
再然后是公公拄着拐杖赶来,指着她的鼻子骂“家丑不可外扬。
婆婆当着村里人的面安慰她,回到家里骂她“丧门星”,“***”想着法儿磨搓她。
村支书训斥她不要胡闹,“男人一时糊涂,你当媳妇的就该忍忍,再闹丢的是我们王家的脸面!”
村里的妇女主任也劝她,“哪有夫妻不吵架的,过日子就是这样,床头吵架床尾和!”
所有人都劝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为了孩子,忍忍就过去了。”
她忍了,忍了的后果是所有人都笑她没用,连自己男人都看不住。
她的女儿们,也跟着她的懦弱受尽了委屈,最后一个个离她而去。
首到最后一个女儿死在她怀里,她才疯了。
疯过之后她才明白,当初的自己有多蠢。
她成了上林村人人避之不及的泼妇,拼了命的给女儿报仇。
午夜梦回的时候,她总在想,要是那时她敢哭敢闹敢发疯,是不是女儿们就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这口气,堵了她整整西十年。
现在——陈小满咧嘴笑了,她是真的高兴啊,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不管是做梦还是幻觉,她有机会为当年的自己出这口气了。
陈小满的反常吓得旁边的三婶子首瞅她:“小满你咋了?”
“没咋!”
陈小满抹了把脸,眼底燃烧着极度的兴奋。
“我是觉得……今儿这热闹,会很精彩!”
她往前挤了挤,撞了小伙子一下,声音难掩激动:“二柱子,你的棍子借我使使!”
“啊?”
二柱子懵了,“小满姐你拿棍子干啥?”
“有用!”
陈小满龇牙一笑,露出八颗牙齿,“今个儿,让你们见识见识满姐的打狗棍法”说话间,人群己经到了窝棚门口,那破木门还虚掩着,里头隐约传来男女的嬉笑声。
“来了来了!”
有人低喊,摩拳擦掌。
陈小满攥紧了拳头,指节都泛白了。
几十年的憋屈、愤怒、悔恨,在这一刻全部能改写。
老天爷!
你可真是对我老婆子不薄啊!
她深吸一口气,忽然抬脚,对着那破木门就踹了过去!
“哐当”一声巨响,木屑纷飞。
陈小满叉着腰站在门口,看着炕上惊慌失措的俩人,努力的控制着上扬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