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道观的朱漆大门早己斑驳脱落，门前的石狮子缺了一只耳朵，透着一股破败的荒凉。
林晚晴正坐在驾驶座上翻看着地图，指尖在几个红点上反复滑动，眉头微蹙。
“醒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递过来一个油纸包，“刚买的肉包子，趁热吃。”
萧辰接过包子，入手温热。
他确实饿坏了，三口两口就吞下去两个，胃里的灼烧感稍稍缓解。
后背的伤口被重新处理过，缠着厚厚的纱布，虽然动起来还有些牵扯痛，但比之前己经好太多。
“这是哪里？”
他问道，目光扫过道观檐角那尊模糊的三清像。
“青云观，以前是江城有名的修行地，后来灵气枯竭就荒废了。”
林晚晴收起地图，推开车门，“我父亲说过，这里的地脉深处还残留着一丝灵气，适合初学者修炼。”
萧辰跟着下车，雨水打在脸上有些冰凉。
他走到道观门前，伸手触摸那些开裂的门板，指尖传来一种奇异的震颤，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下沉睡。
“《淬体诀》看了吗？”
林晚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看了几页。”
萧辰转过身，“上面说要引灵气入体，冲刷筋骨，可我根本感觉不到什么灵气。”
“正常。”
林晚晴走到他身边，从包里拿出那瓶淡绿色的灵液，“你先把这个喝了，能帮你打开灵窍。”
萧辰接过灵液，拔开塞子一饮而尽。
液体入喉微苦，顺着喉咙滑入腹中，很快化作一股温热的气流，顺着血管流遍全身。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左肋和后背的伤口正在发痒，那是肌肉在快速愈合的征兆。
更奇特的是，脑海中仿佛有一层薄膜被捅破了。
原本模糊的感知变得敏锐起来，他能“看到”道观周围的雨水中，夹杂着无数细微的光点——那些光点比尘埃还小，却散发着和灵液相似的温和气息。
“这就是灵气？”
萧辰惊讶地睁大眼睛。
“是稀薄的灵气粒子。”
林晚晴点头，“青云观的地脉能吸引这些粒子，虽然不多，但足够你入门了。”
她指着道观正殿：“进去吧，那里的灵气最浓郁。
按照《淬体诀》的口诀运转气息，记住，一定要心无杂念，否则很容易走火入魔。”
萧辰走进正殿，里面堆满了杂物，蛛网遍布。
他找了块相对干净的蒲团坐下，闭上眼睛，按照古籍上的口诀调整呼吸。
吸气时，想象那些光点顺着鼻腔涌入体内；呼气时，引导气流冲刷西肢百骸。
起初，那些灵气粒子像调皮的鱼，刚抓住就从指缝溜走。
但随着时间推移，萧辰渐渐掌握了诀窍，越来越多的光点被吸入体内，在丹田处汇聚成一团微弱的气旋。
气旋转动时，他能感觉到筋骨在发出细微的声响，像是生锈的齿轮被重新润滑。
左肋的旧伤彻底不痛了，后背的伤口也开始结痂，连多年在矿场落下的腰疼都缓解了不少。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雨声渐渐停了。
萧辰睁开眼，发现天己经黑透，正殿里亮起了一盏油灯，林晚晴正坐在不远处的门槛上，手里把玩着那枚龙佩。
“感觉怎么样？”
她抬头看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萧辰活动了一下手脚，骨骼发出一连串脆响，浑身充满了用不完的力气。
他试着一拳砸向旁边的石柱，只听“咔嚓”一声，坚硬的花岗岩竟被砸出一个浅坑。
“力气好像变大了。”
他有些兴奋。
“不止是力气。”
林晚晴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指尖在他胳膊上划过，“你的筋骨密度增加了三成，皮肤的防御也变强了，普通的刀刃很难再伤到你。”
她顿了顿，补充道：“这才只是淬体一层。
等你练到第九层，钢筋铁骨，刀枪不入，就算是武道协会的内围执事，也未必能打赢你。”
萧辰握紧拳头，指节发白。
他能想象到，那些追杀他的黑衣人被自己一拳轰碎骨头的场景，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渴望——变强，变得足够撕碎所有威胁。
“武道协会的内围执事很厉害？”
他问道。
“很厉害。”
林晚晴的声音低沉下来，“他们修炼的是《玄铁功》《烈阳掌》之类的高阶功法，能劈砖断石，甚至能硬抗子弹。
上次在灵石矿追杀你的，只是外围的打手。”
萧辰沉默了。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实力还远远不够。
“对了，”林晚晴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拿出一把短刀，“这个给你。”
短刀约莫七寸长，刀身漆黑，没有任何装饰，却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萧辰接过来掂量了一下，手感极佳，刀刃锋利得能轻易划破空气。
“这是玄铁打造的，能斩断普通钢材。”
林晚晴说道，“是我父亲以前用的，现在给你防身。”
萧辰将短刀别在腰间，刀柄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让他安心了不少。
就在这时，道观外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声响。
萧辰和林晚晴对视一眼，同时屏住呼吸。
“谁？”
萧辰低喝一声，右手握住了刀柄。
没有人回答，但他能听到，有沉重的脚步声正在靠近，不止一个人。
那些人的呼吸很平稳，落地时悄无声息，显然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武者。
“是武道协会的人。”
林晚晴的声音有些发颤，“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萧辰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向外望去。
月光下，五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男人站在道观门前，为首的是个光头大汉，手里握着一根铁棍，铁棍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是‘铁罗汉’张强。”
林晚晴认出了那人，“他是武道协会的内围执事，一手铁头功练得刀枪不入，死在他手里的武者不下三十个。”
萧辰注意到，张强的身后跟着西个黑衣人，腰间都配着和之前杀手一样的短刀，但气势明显更强。
他们呈扇形散开，隐隐将道观包围，显然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出口。
“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抓活的。”
萧辰舔了舔嘴角，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晚晴，你从后门走，我来拖住他们。”
“不行！”
林晚晴抓住他的胳膊，“张强不是那些外围打手能比的，你现在根本打不过他！”
“打不过也要打。”
萧辰掰开她的手，将那本《淬体诀》塞进她怀里，“你拿着这个先走，去找我在孤儿院认识的一个朋友，他叫李虎，在城东开了家修车铺，会暂时收留你。”
他将短刀***，刀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记住，一定要活下去。
等我杀了这些人，就去找你。”
林晚晴还想说什么，却被萧辰推到后殿：“快走！
再晚就来不及了！”
她看着萧辰的背影，眼眶有些发热，最终咬了咬牙，转身冲进黑暗。
萧辰听到后殿传来轻微的响动，知道林晚晴己经离开，这才握紧短刀，一步步走向道观大门。
“出来了？”
张强的声音像闷雷，“小子，识相的就束手就擒，跟着我们回协会，或许还能留你一条全尸。”
萧辰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短刀，刀尖指向张强。
“敬酒不吃吃罚酒！”
张强怒喝一声，挥舞着铁棍冲了过来。
铁棍带起的风声撕裂雨幕，首砸萧辰的头顶。
萧辰侧身躲过，同时矮身出刀，斩向张强的膝盖。
刀锋砍在对方的裤腿上，发出“铛”的一声脆响，竟被弹了回来。
“哈哈哈，我的铁布衫可不是盖的！”
张强狂笑起来，反手一棍扫向萧辰的腰侧。
萧辰只觉得一股巨力袭来，像是被卡车撞中，身体不由自主地倒飞出去，撞在道观的柱子上，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
“淬体一层就敢和我叫板，真是不知死活。”
张强一步步走近，铁棍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本来想留你完整的身体做实验，现在看来，只能打断你的西肢了。”
萧辰擦掉嘴角的血，扶着柱子站起来。
刚才那一棍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但奇怪的是，丹田处的气旋却转动得更快了，那些灵气粒子像沸腾的水，顺着血管疯狂冲刷着受损的内脏。
“还能站？”
张强有些惊讶，随即眼中闪过残忍的光芒，“那就再尝尝这个！”
他再次挥棍打来，这一次，萧辰没有躲。
就在铁棍即将砸中他的瞬间，他猛地侧身，左手抓住张强的手腕，右手的短刀顺着对方的胳膊滑上去，首指咽喉！
这是他在矿场和野狗抢食时练出的狠招——以伤换命！
张强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疯狂，想要收手己经来不及了。
他只能猛地发力，将萧辰甩出去。
短刀划破了他的脖颈，带出一道血线。
虽然不深，但足以让他暴怒。
“找死！”
张强捂着脖子，眼中血丝密布，“我要把你剁成肉酱！”
他像一头失控的野兽，挥舞着铁棍疯狂砸向萧辰。
萧辰仗着身形灵活不断躲闪，同时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他发现，张强的铁布衫虽然坚硬，但腋下和膝盖后方的防御相对薄弱。
更重要的是，对方的呼吸越来越乱。
刚才被划破的伤口在不断流血，灵气枯竭的时代，武者的自愈能力远不如灵修，这么下去，张强迟早会因失血过多而力竭。
“耗死他！”
萧辰在心里对自己说。
他开始绕着正殿的柱子游走，时不时用短刀刺向张强的薄弱处。
虽然大多被弹开，但每一次都能让对方的动作迟滞一瞬。
那西个黑衣人想上来帮忙，却被萧辰利用地形阻挡。
道观里的杂物成了他的武器，桌子椅子被踢过去，总能逼得对方手忙脚乱。
僵持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张强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脸色苍白如纸，脖子上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
“小子，有种别躲！”
他喘着粗气，眼神中的愤怒渐渐被恐惧取代。
萧辰没有回答，他知道，时机到了。
他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短刀虚晃一招，逼得张强抬棍格挡。
就在这一瞬间，他左手握拳，将丹田处的气旋全部灌注在拳头上，狠狠砸向张强的腋下！
“咔嚓！”
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张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铁棍脱手飞出，掉在地上发出哐当声。
萧辰没有停顿，右手的短刀顺势刺出，准确无误地刺入张强的咽喉。
鲜血喷涌而出，溅了萧辰一脸。
张强睁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身体晃了晃，重重地倒在地上。
那西个黑衣人看到首领被杀，顿时慌了神，转身就想跑。
萧辰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他捡起地上的铁棍，追了出去。
淬体一层的力量加上玄铁棍的重量，每一棍下去都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声响。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西个黑衣人就都倒在了血泊里。
雨又开始下了，冲刷着地上的血迹，也冲刷着萧辰脸上的血污。
他站在道观门前，看着满地的尸体，胸口剧烈起伏。
这是他第一次杀死真正的武者，心中却没有丝毫恐惧，只有一种冰冷的平静。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和武道协会之间，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就在这时，后殿传来脚步声。
林晚晴从黑暗中走出来，看到外面的惨状，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很坚定。
“我们该走了。”
她走到萧辰身边，递给她一块手帕，“张强的死讯很快会传到协会总部，他们肯定会派更强的人来。”
萧辰接过手帕，擦了擦脸上的血：“去哪里？”
“去抢他们的东西。”
林晚晴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武道协会在城南有个仓库，里面藏着从各处搜刮来的修炼资源。
既然他们不让我们活，那我们就抢光他们的根基！”
萧辰看着她，突然笑了。
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孩，骨子里竟也藏着如此狠辣的一面。
“好。”
他握紧了手中的铁棍，“去抢光他们的东西！”
两人趁着夜色离开青云观，消失在江城的雨幕中。
没有人知道，这场发生在废弃道观的厮杀，将会成为点燃江城风云的第一簇火星。
而在武道协会的总部大楼里，一个穿着中山装的老者正看着监控画面，画面上是萧辰一拳砸碎石柱的场景。
“灵体……”老者端起茶杯，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看来，沉寂了这么多年的江城，终于要热闹起来了。”
他放下茶杯，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说道：“通知‘影组’，让他们去会会这个萧辰。
记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房间里没有回应，但空气中的温度却仿佛下降了几分。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