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午后，阳光把 “晚织坊” 的玻璃门晒得发烫，门帘是林晚自己织的向日葵图案，鹅黄色的花瓣垂下来，风一吹就轻轻晃，像把暖光都揉进了店里。浅木色柜台擦得锃亮，上面摊着块浅蓝色的婴儿布料，丝线还缠在林晚的指尖 —— 她刚用粉饼在布料上画好领口的弧线，米白色针织衫的袖口沾了点浅蓝丝线，像不小心落了片碎云。

风铃 “叮铃” 响的时候，林晚正低头咬断手里的线。抬头看见陈明走进来，深灰色西装的袖口熨得笔挺，左手虚扶着身边的李薇。李薇穿浅紫色孕妇裙，孕肚已经显怀，走路时手轻轻护着腰，耳坠是小巧的珍珠款，在光下晃了晃，林晚记得去年冬天，李薇来取衬衫时还没戴这对。

“林晚姐。” 李薇先开口，声音软乎乎的，“我们来取之前定的宝宝满月服，你这儿忙不忙？”

“刚画好版型，正好试试尺寸。” 林晚把布料叠了叠，放在柜台边，又拉过旁边的小沙发，“坐这儿等，我去拿软尺。” 她转身往里间走时，瞥见陈明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个薄荷糖盒子，剥了颗递到李薇嘴边，李薇摇摇头，又指了指他的手：“你自己吃，我闻着甜的有点犯恶心。”

陈明笑着把糖塞进自己嘴里，指尖还沾着点糖纸的银粉。林晚拿软尺出来时，正好听见他说：“刚才路过菜市场，看到有新鲜的萝卜，想着你要是想吃，晚上我给你煮萝卜丝汤 —— 不放八角。”

李薇 “嗯” 了一声，手攥紧了陈明的袖口，指腹蹭过他西装的缝线。林晚走过去，软尺刚碰到李薇的腰，就听见门口又传来风铃响。

是苏蔓抱着孩子，周屿跟在后面，手里拎着个纸袋子，里面装着两杯咖啡，焦糖味飘过来，混着向日葵的气息。苏蔓穿浅杏色休闲裙，裙摆沾了点孩子的口水印，怀里的小女孩扎着两个小辫子，发夹是向日葵形状的，晃得人眼晕。周屿穿浅灰色休闲衫，手腕上还是那只皮质表带的手表，林晚记得去年苏蔓说过，这表是周屿攒了两个月工资买的。

“林晚姐。” 苏蔓把孩子往怀里又抱了抱，腾出一只手递过件浅粉色的小外套，“麻烦把袖口改窄点，这孩子胳膊细，上次穿这件总往下滑。”

林晚接过外套，指尖碰到布料，是柔软的棉料，比苏蔓以前常穿的桑蚕丝软得多。“放心，改完我给你锁个边，不会勾丝。” 她抬头看苏蔓，目光扫过柜台时，苏蔓的视线突然顿住了 —— 柜角放着块米白色的丝巾，是林晚早上用来包布料的，边角绣着细小的栀子花纹，和去年苏蔓落在酒店的那条，花纹一模一样。

苏蔓的指尖下意识蜷了蜷，抱着孩子的胳膊紧了紧。周屿把手里的咖啡递过来一杯，是热的，杯壁凝着水珠：“刚在楼下买的，你爱喝的焦糖味，少喝两口，别凉了。”

苏蔓接过咖啡，没立刻喝，只是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孩子，孩子正抓着她的衣领，咿咿呀呀地叫。周屿伸手帮孩子把歪了的发夹理好，抬头对林晚笑：“上次你给宝宝做的满月服，软得很，这孩子穿别的总哭，就穿那件不哭。”

“棉料贴着皮肤舒服。” 林晚拿着软尺量小外套的袖口，余光瞥见苏蔓还在看那块丝巾，便顺手把丝巾叠起来，放进柜台下的收纳盒里，“改好我给你发消息，大概明天下午就能取。”

陈明这时走过来，手里拿着李薇的水杯，是浅紫色的，和她的裙子一个颜色：“林晚，我们的满月服……”

“布料都裁好了，就差缝领口。” 林晚打断他，指了指柜台后的布料，“你要不要看看？浅蓝色的，李薇说你喜欢浅色系。”

陈明还没说话，李薇就先站起来，扶着腰走到柜台边，手指轻轻碰了碰布料：“比我想象的还软，宝宝穿这个肯定舒服。” 她转头看陈明，眼里带着笑，“你上次说想在领口绣个小月亮，林晚姐能绣吗？”

“没问题。” 林晚拿出笔，在布料上画了个小小的月亮轮廓，“绣浅色的线，不显眼，也好看。”

苏蔓抱着孩子走到旁边，看着林晚画月亮，忽然开口：“林晚姐，你这儿还有桑蚕丝的布料吗？上次我穿的那件深灰色包臀裙，想再做一件，换成棉料的。”

“有，在里间，下次你过来挑。” 林晚抬头，看见苏蔓的目光落在收纳盒的方向，便笑着补充，“棉料比桑蚕丝好打理，孩子抓着也不容易勾丝，你穿着也省心。”

苏蔓 “嗯” 了一声，低头喝了口咖啡，焦糖的甜味在嘴里散开，她忽然想起去年在酒店，周屿也是这样给她买了杯焦糖咖啡，洒在了米白色丝巾上 —— 那天的丝巾，和刚才柜台上的那块，花纹一模一样。

周屿好像看出了她的走神，伸手帮她把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想什么呢？咖啡快凉了。”

“没什么。” 苏蔓摇摇头，抱着孩子往门口走了两步，又回头对林晚说，“那我明天下午过来取外套，顺便挑布料。”

“好。” 林晚点点头，看着苏蔓和周屿走出门，风铃又响了一声，向日葵花帘晃了晃，把焦糖味也带了出去。

陈明扶着李薇站起来，手里拎着刚做好的小月亮样品：“那我们也先走了，不打扰你忙。”

“慢走。” 林晚送他们到门口，看着陈明帮李薇拉开车门，手指还护着她的头，像护着件易碎的宝贝。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浅紫色的裙子和深灰色的西装，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很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