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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雍王朝元启二十七年的中秋家宴，终究成了萧景渊这辈子最狼狈的记忆 —— 毕竟没哪个皇帝会在训儿子时，被对方的朝服扣子崩到下巴。

太和殿的鎏金梁柱还在晃，萧景渊攥着龙椅扶手的指节泛白，看二皇子萧谨琰被禁军按在金砖上的样子，突然觉得御案上那只镶金痰盂都比这个儿子顺眼。

至少痰盂不会在宴会上掀桌子，还把桂花糕渣溅到他的龙袍前襟上。

“父皇！

儿臣是被冤枉的！”

萧谨琰的朝服被撕开道口子，露出里面绣着蟒纹的中衣 —— 那蟒纹歪歪扭扭，活像条被踩了尾巴的泥鳅。

他挣扎间，腰间玉佩 “哐当” 砸在地上，滚到萧景渊脚边，差点绊倒前来护驾的太监。

“是太子！

是萧谨礼把兵符藏起来嫁祸儿臣！”

他吼得太急，唾沫星子溅到前排大臣的乌纱帽上，对方僵着脖子不敢擦，活像尊被淋了雨的石像。

萧谨礼站在丹陛之下，月白色的太子常服衬得他愈发清俊。

他手里捏着串铜算珠，是刚从库房对账回来就被叫来的，此刻正垂着眼帘噼里啪啦地拨弄：“二弟说笑了，兵符乃国之重器，儿臣岂敢私藏。”

算珠碰撞声清脆，倒比二皇子的咆哮顺耳多了。

“你！”

萧谨琰挣扎着要扑过来，被禁军死死按住。

他梗着脖子还想骂，却没留意身后的香炉，后腰 “咚” 地撞上去，顿时疼得龇牙咧嘴，刚才的嚣张气焰漏了一半，活像只被踩扁的癞蛤蟆。

苏婉宁坐在侧席，手里的玉如意捏得发烫，上面的灵芝纹都快被她抠秃了。

她悄悄拽了拽萧景渊的龙袍下摆，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陛下，先息怒，家宴上动刀兵不吉利。

再说……” 她瞥了眼满地狼藉的宴席，“再闹下去，御膳房的月饼都要凉透了。”

萧景渊还没来得及回话，殿外突然炸响个惊雷。

不是寻常的秋雷，是紫金色的，像条喝多了的龙，歪歪扭扭顺着殿顶的琉璃瓦蜿蜒而下，“咔” 地劈在正中央的藻井上。

那只雕刻着 “万寿无疆” 的藻井突然掉下来块木屑，不偏不倚砸在萧谨琰的脑门上，疼得他 “嗷” 一声，气焰彻底泄了。

满殿的人都懵了。

太监手里的拂尘掉了，大臣们的酒杯斜了，连那只鎏金痰盂都仿佛被震得抖了抖。

萧景渊只觉得一股巨力拽着他往后倒，苏婉宁的惊呼声就在耳边 —— 皇后尖叫时还不忘把桌上的一盘杏仁酥搂在怀里，真是…… 患难见真情。

他下意识伸手去抓，却只捞到片凤袍的衣角，那衣角绣着只凤凰，此刻看着倒像只扑腾的老母鸡。

眼前的太和殿开始扭曲，金砖地面像被水泡过的宣纸般皱起，二皇子的叫骂声、禁军的呵斥声都变得模糊。

混乱中，他感觉有人撞了自己一下，低头看见萧谨礼正扑过来护着他，手里的铜算珠硌得他手背生疼，串珠子的红绳还缠在了他的玉带扣上。

“父皇！

抓稳！”

萧谨礼的声音里带着急，算珠 “啪嗒” 掉了两颗，滚进萧景渊的靴筒里。

这是萧景渊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昏过去的瞬间，他还在琢磨：回头得让内务府查查，太子这算珠是哪个工匠做的，质量也太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