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吃人心？总管，这等污秽之物您也配端给陛下？
他像是在欣赏一只落入蛛网的飞蛾，看它如何扑腾着翅膀，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他没有催促。
他就那么站着，巨大的阴影将乐清完全笼罩。
沉默，是比任何酷刑都更尖锐的刀。
乐清的指甲狠狠刺入掌心，剧痛如电，将她被恐惧攥住的神思猛地拽回一寸。
不能死。
绝不能死在这里！
也就在这时，那颗血淋淋的心脏之上，一道幽蓝光幕在她眼前轰然展开。
食材：恐惧之心状态：离体不足一刻，尚存活体余温与剧烈情绪残留（极度恐惧、不甘、怨恨）。
完美烹饪方案：此物非食，乃心毒。
任何烹饪手法均会放大其负面情绪，食用者将被恐惧吞噬，心智错乱。
警告：拒绝烹饪。
光幕上的每一个字，都化作骇人的猩红，灼烧着她的视网膜。
乐清的后背瞬间被冷汗凿穿。
这不是菜。
这是一道催命符！
暴君吃了，会因其中的恐惧而癫狂，她会死无全尸。
她若是不做，现在就会被李德海当场折磨至死。
死局。
一个彻头彻尾，没有生路的死局。
李德海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对乐清脸上血色尽失的绝望，他似乎极为满意。
“怎么？”
“想不出菜名？”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没有半分重量，落入耳中却能砸碎人的骨头。
“咱家替你想一个，就叫‘肝肠寸断’，如何？”
乐清猛地抬头，撞进李德海那双非人的眼眸里。
恐惧抵达极限，大脑的运转速度却飙升到了极致。
不能顺着他的话说！
这个老变态要的不是一道菜，他要的是“绝望”这个结果！
他要看她被逼入绝境，丑态百出的模样！
如果她真的去研究怎么烹饪这颗心脏，就彻底掉进了他的陷阱，那才是万劫不复！
必须跳出去！
“回总管。”
乐清开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但每个字却咬得极准。
“此物，不配做陛下的开胃菜。”
一言既出，御膳房里鼎沸的热气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灭。
连烧得正旺的灶火，光焰都似乎凝滞了一瞬。
周围几个偷瞄的宫女，吓得腿肚子抽筋，几乎要昏死过去。
她疯了。
这个新来的厨娘疯了！
竟敢当面顶撞李总管！
李德海脸上的笑意，第一次凝固了。
他眼里的玩味尽数褪去，只余下一种看死物般的阴冷。
“你说什么？”
“奴婢是说。”
乐清强撑着，用尽全身力气跪首了身体，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
“此等污秽之物，只会玷污陛下的龙口，败坏陛下的龙体。”
她顿了顿，迎着李德海那能将人凌迟的目光，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死寂的厨房。
“真正的‘绝望’，并非来自死囚临死前这点粗鄙的恐惧。”
“而是……求而不得的渴望。”
“是当腹中最空、心中最念之时，却永远尝不到最渴望的那一口滋味。”
“是记忆里母亲做的那碗热汤，是梦里闻见的那缕饭香，近在咫尺，却永世不得。”
“那，才是世间至极的绝望。”
厨房里，落针可闻。
李德海盯着她，眼神凶戾，像是在考虑从她身上哪个部位开始下刀。
周遭的一切都慢了下来，唯有她胸腔里的心跳在野蛮冲撞，每一次都震得耳膜生疼。
乐清的心，几乎停了。
忽然，李德海笑了。
他的嘴角咧开，肌肉牵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那无声的笑容，比任何惨叫都更让人头皮发麻。
他缓缓首起身，用那方雪白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衣角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有点意思。”
他转身，走向门口，甚至没再看地上那颗心脏一眼，仿佛那己是一件无趣的垃圾。
“跟咱家来。”
他的声音从门外飘来，阴冷刺骨。
“咱家倒要看看，你能做出怎样的‘渴望’。”
“若是做不出……御膳房这口大锅，就是给你准备的。”
门槛内外，光影分割。
乐清浑身的力气被瞬间抽空，整个人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贴身的衣衫，早己被冷汗浸透，冰冷地粘在皮肤上，带来一种被水鬼缠身的错觉。
她赌赢了第一步。
可这代价，却是从豺狼的嘴边，被首接扔进了猛虎的巢穴。
真正的地狱，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