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缨,一身利落的短打,背着半旧的摄影包,正穿梭在耦园的亭台楼阁间。
她偏爱捕捉雨中景物的别样风情,镜头下的雨滴、湿漉漉的青苔、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都带着一种倔强而安静的美。
她刚在一个临水的轩榭边架好三脚架,试图捕捉雨丝落入湖面的瞬间涟漪。
就在她屏息凝神,专注于取景框时,一个身影带着一阵淡淡的、混合着雨水和草木清香的气息,悄然停在了她的身侧不远处。
兆缨起初并未在意,首到她按下快门,准备调整角度时,眼角余光瞥见了那个人。
那是一个穿着素雅旗袍的女子,手中撑着一把油纸伞,伞面上是淡雅的墨荷图。
她安静地站在廊下,并未打扰兆缨,只是微微侧着头,望着雨中的一池残荷,神情专注而宁静,仿佛与这雨景融为了一幅流动的水墨画。
兆缨的心,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她见过无数美景,也拍过形形***的人,但眼前这个女子身上那种清冷又温婉的气质,却像一股清泉,瞬间涤荡了她内心的浮躁。
她下意识地想将镜头对准她,但又觉得唐突,怕惊扰了这份宁静。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那个女子缓缓转过身来。
西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女子的眼神清澈如秋水,带着一丝被注视到的讶异,但很快便化为一个浅浅的、礼貌的微笑,如同雨中悄然绽放的睡莲。
兆缨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了手中的相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她不是一个擅长言辞的人,尤其是在这样突如其来的、让她心动的邂逅面前。
“你好,” 反倒是对方先开了口,声音轻柔,像雨滴落在青瓦上的声音,“这里的雨景很美,不是吗?”
兆缨定了定神,点了点头:“是的,很美。
特别是……” 她顿了顿,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对方身上,“特别是在这样的景致里,能遇到懂得欣赏它的人。”
女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那笑意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漾开圈圈涟漪。
“你是摄影师?”
她看到了兆缨脚边的相机和三脚架。
“嗯,算是吧,” 兆缨有些腼腆,“我叫兆缨,喜欢记录一些…… 安静的瞬间。”
“兆缨……” 女子轻轻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像是在品味其中的韵味,“好名字。
我叫梓棉。”
“梓棉……” 兆缨也在心中默念,觉得这个名字如同她的人一样,带着一种温润如玉的质感。
“梓棉,你的伞…… 很漂亮。”
她指了指那把墨荷油纸伞。
梓棉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伞,微笑道:“这是我自己画的。
我喜欢这些旧物和传统的东西。”
“你画的?”
兆缨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我很喜欢这种风格。
我觉得你…… 和这里的景致,还有这把伞,非常和谐。”
她终于说出了心底的想法。
梓棉的脸颊微微泛起一丝红晕,她轻轻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谢谢。
我也很喜欢看你刚才专注拍照的样子,很有力量感。”
一个安静,一个专注;一个如诗如画,一个捕捉光影。
截然不同的气质,却在这一刻,因为一场雨,一座园,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雨还在下,淅淅沥沥。
廊下的两人,一个撑着墨荷伞,一个背着摄影包,一时竟有些无话,却并不尴尬。
“雨一时半会儿好像停不了,” 最终还是梓棉先打破了沉默,她看了看天色,“前面不远有个茶室,不如…… 一起避避雨,喝杯热茶?”
兆缨心中一暖,像是被这春雨滋润过的土地,瞬间充满了生机。
她用力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灿烂的笑容:“好啊,梓棉。
那就…… 叨扰了。”
于是,在那个暮春的雨天,摄影师兆缨和热爱传统的梓棉,因雨结缘,在耦园的烟雨深处,共赴了一场温暖的茶约。
她们的故事,也如同这雨中的江南,带着朦胧的诗意,悄然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