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房产过户短信
大厅里有人笑着牵手进，也有人沉默着分开。
电子屏“下一组”的提示音滴答作响，像计时器在催促谁快点决定。
周乔的手机“叮”地一声，一条短信顶到最上面：“您名下的××小区3-2-1201号房，变更登记己完成。”
她盯了三秒，拇指稳得像在核对表。
她点开房产服务热线，报上房号与身份证号码，语气平平：“麻烦核验一笔授权变更的状态，并保留通话录音。”
旁边的男人伸手接她的取号单，笑得体面又耐心：“最后一步了，别这么大阵仗。”
电话那头很快回覆：“申请人为顾行，授权人签字确认，材料齐全，流程完结。
我们可应您要求保留录音并发送邮件回函。”
“谢谢。”
她说。
周乔挂断电话，从包里摸出一支掉漆的黑色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细细碎碎的纸张摩擦声之后，是一段压低声音的笑：“妈，这一笔画圆一点，再像你一点——对，就像这样。”
风从她指缝里穿过去，男人的笑停在风里。
顾行愣了两秒，仍想把一切拉回他熟悉的轨道：“周乔，别闹。
房子本来就是——今天不离了。”
周乔抬眼，语气平静，“先去房管中心。”
他下意识想扣住她的手腕，被她侧身避开。
她把手机贴在耳侧，补了一句：“麻烦把刚才的查询录音和时间戳保留，我会去线下核验并申请纸质回执。”
大厅的冷气像有人拧大了一格。
西目相对的那一瞬，谁也不再笑。
房管中心的走廊有纸墨味。
叫号屏“滴”一声，二十六号到窗口。
“您好，核验一笔授权变更，房号××小区3-2-1201。”
周乔把身份证、婚姻关系证明和短信截图一字排开，“另申请打印本次授权变更的材料目录。”
窗口工作人员低头敲击键盘，打印机刷刷吐纸：“系统显示，申请人为顾行，被授权人凭授权委托办理，现己过户成功。
这是材料目录复印件。”
A4纸上清清楚楚列着几样熟悉又陌生的东西：授权委托书、身份证明、公证材料复印件……周乔的指尖停在“授权委托书签名：周乔”的一行上。
“授权委托书的复印件能否阅览？”
她问。
“按规定，涉隐私材料需当事人申请调阅，可在阅览室申请。”
窗口姑娘指了指旁边的门，“另外，系统里有公证机构的回执号码，您可以一并记录。”
“谢谢。”
周乔接过纸，在复印件角落按下自己的签名，作为阅览申请的依据。
笔尖落纸，干脆利落。
顾行站在她身后，嗓音压得很低：“别折腾了。
借名买房你心里没数？
我父母出了首付，你不过挂个名字。”
“借名？”
周乔转身，眼神平静，“那这七年我每月从工资卡出去的‘代还房贷’，备注都写着‘代还’两个字，是帮谁代？”
他盯着她，似乎在衡量某条看不见的分界线。
阅览室门开。
管理员核验身份后递来一沓复印件。
那张“授权委托书”，签名处一笔一划都像她，但又不完全是她。
像极了另一个人的字。
周乔把那份复印件与自己的签名样本并排，沉默十秒。
她翻开手机备忘录，依次敲下：笔迹鉴定—申请；公证录像—调取；房管电话录音—存证；银行流水—补打。
顾行靠在门框上，笑意里带刺：“你别忘了，婚内赠与的聊天记录我都留着。”
“时间线说话。”
周乔把复印件放回档案袋，言简意赅。
她合上录音笔，按住暂停键。
那一刻，她知道这不是闹剧，是一本该算清楚的账。
管理员把档案袋封好，压低声音提醒：“系统上显示，同一编号还有一条‘遗嘱变更’的公证回执，您要不要顺便记下号码？”
“谢谢。”
周乔把回执号抄在材料目录背面。
她走出阅览室时，顾行拦在门口，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张A4：“婚内赠与协议，复印件，你签过的。”
周乔看都不看，语气平平：“到法院见。”
她从他身侧走过，步伐没有丝毫慌乱。
走廊尽头的窗明镜亮映出她的侧脸。
她把那支掉漆的录音笔再握紧一点，把另一支更小的录音笔的轮廓，从包的暗袋里摸了摸——那是两年前，她决定留痕的开始。
傍晚，天色阴了。
她在出租车里给一个号码发出消息：贺岚，我需要一次专业咨询。
对方很快回：今晚八点，律所等你。
出租车拐入高架。
灯光在车窗上掠过去。
周乔闭上眼，开始在心里复盘一条清晰的路线：房管线—公证线—银行线—医院线。
每一条，都要落到可以被法庭采信的证据上。
她睁开眼时，车己经停在律所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