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南城的老巷总浸在湿冷的土腥味里，深秋的雨丝裹着黄沙，把“沉古轩”门楣上那块民国黑檀木匾打得发亮。
陆沉蹲在柜台后，鹿皮正顺着清代鼻烟壶的“百子图”纹摩挲，指尖触到壶身三道细如发丝的崩口——这是今早收的货，原主一口咬定是康熙官窑，却连底足“大清康熙年制”的款识是后仿的都没察觉。
“叮铃”，铜门环撞出脆响，风裹着雨扑进来，陆沉抬头时，三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己站在柜台前。
为首的刀疤从眉骨斜划到下颌，像条结痂的蜈蚣，他把一张照片拍在绒布上，相框边缘还沾着泥：“陆沉？
陆老鬼的孙子？”
照片里的老人被绑在生锈的铁架上，灰发黏在汗湿的脸上，嘴角那点暗红的血渍，像在陆沉心上扎了根——是失踪五年的父亲。
陆沉的手猛地顿住，鼻烟壶差点砸在柜角，他指尖悄悄勾住柜台下工兵铲的木柄：“你们是谁？
我爸在哪？”
“黑沙会。”
刀疤男从口袋里掏出半块青铜罗盘，边缘裹着暗红的锈，盘面云纹歪歪扭扭，却和陆沉藏在紫檀木盒里的那半块，像天生该凑在一起。
“你爷爷当年在西域都护府，把这罗盘劈成两半，还带走了《西域寻踪录》。
想救你爸，三天内把剩下的半块和笔记交出来，再跟我们去黑沙窝，找‘天枢玉符’。”
陆沉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祖父陆老鬼是民国时有名的摸金校尉，十年前咽气前，枯瘦的手攥着他的手腕，把紫檀木盒塞过来，反复说：“罗盘凑齐，沙暴就起，别碰西域的土，别找玉符的影。”
那时他只当是老人糊涂，首到此刻看着刀疤男手里的罗盘，才懂那是用命留下的警示。
“我要听我爸说话。”
陆沉摸出手机，屏幕在昏暗的店里亮着，却没半点信号——老巷的信号总这样，关键时候掉链子。
刀疤男冷笑一声，拨通电话贴在耳边。
没等陆沉开口，手机里就传来父亲虚弱的声音：“小沉，别听他们的……玉符是陷阱……”话没说完，就是一阵闷响，接着是忙音。
“别浪费时间。”
刀疤男把手机摔在地上，鞋跟碾过屏幕，裂纹像蛛网似的散开，“三天后敦煌火车站见，敢耍花样，你就等着收尸。”
三人转身出门，门帘晃动的瞬间，陆沉瞥见他们腰间匕首柄上的“沙”字——黑沙会的标记，像道冷光扎进眼里。
店里静下来，只有雨打木门的噼啪声。
陆沉从柜台下的暗格里拖出紫檀木盒，打开时，红绸布上的半块青铜罗盘泛着冷光。
他翻开《西域寻踪录》，泛黄的纸页上画着西域地形图，有一页用红笔圈着“黑沙窝”，旁边写着行小字：“流沙迷阵藏天枢，守符人在，玉符不出。”
“守符人？”
陆沉皱着眉，手指刚划过纸页，门外就传来敲门声——三短两长，不像老主顾的节奏。
他握紧工兵铲，走到门边：“谁？”
“苏清欢，西北大学历史系的。”
门外的声音清亮，带着点风沙磨过的沙哑，“找陆老鬼先生，他当年在西域的考古笔记，你这儿有吗？”
陆沉犹豫了一下，拉开门。
门口的女人穿卡其色冲锋衣，高马尾上沾着雨珠，登山包侧兜露着半本考古报告，封面上“苏振邦”三个字，陆沉在祖父笔记里见过——是当年和祖父一起去西域的考古队成员，后来在黑沙窝失踪了。
女人手腕上的银镯子刻着云纹，和青铜罗盘上的纹路，竟有几分相似。
“你认识我爷爷？”
陆沉的手还没松开工兵铲。
苏清欢走进店里，目光落在柜面上的青铜罗盘上，眼神突然凝住：“这是陆爷爷的罗盘？
怎么只有半块？”
她从登山包里拿出张老照片，照片里两个年轻男人站在沙丘上，一个是二十多岁的祖父，另一个穿中山装，眉眼和苏清欢有七分像，“这是我爷爷苏振邦，1947年和你爷爷在西域都护府拍的。
他们当年找的不是文物，是‘守符人’要护的东西——天枢玉符。”
陆沉的心跳猛地加快：“你知道玉符？
还知道黑沙会？”
“黑沙会是倒卖西域文物的亡命徒，我爷爷就是被他们害死的。”
苏清欢的声音沉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个牦牛角小罐，“他们找玉符，是想控制西域的水脉，发国难财。
我找你，是想阻止他们——你手里的罗盘，是找到玉符的钥匙，也是破解流沙迷阵的关键。”
就在这时，陆沉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一条陌生短信弹出来，只有个定位，还有一句话：“黑沙会在盯着你，今晚别待在店里，敦煌见。”
发件人备注是“陈教授”——祖父笔记里提过的敦煌考古所老教授。
“我们得走。”
陆沉把罗盘和笔记塞进登山包，又抓了把荧光棒、罗盘针，还有那把磨得发亮的工兵铲，“黑沙会不会等三天，他们肯定在巷口盯着。”
苏清欢点点头，从登山包侧面抽出一把短刀，牦牛角刀鞘，刀刃出鞘时泛着冷光：“我爷爷教过我西域的地形，还有流沙里的求生技巧。
跟我走，老巷后面有民国时的防空洞，能通到火车站。”
两人刚走出沉古轩，就看见巷口停着辆黑色越野车，正是刀疤男他们的车。
车灯突然亮起，刺得人睁不开眼，刀疤男的声音从车里传出来：“想跑？”
接着车门打开，又下来西个男人，手里都拿着钢管，朝着他们围过来。
“往这边！”
苏清欢拉着陆沉，拐进旁边的窄巷。
巷子两边是高三米的土墙，墙上爬满枯萎的藤蔓，脚下的碎石子硌得脚生疼。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苏清欢突然停住，指着墙上一个不起眼的洞口：“进去！
这是防空洞的入口，能通到火车站。”
陆沉跟着苏清欢钻进洞口，里面黑漆漆的，满是霉味。
苏清欢从背包里掏出手电筒，光柱照亮前方的通道——高不过一米八，宽只有一米，墙壁上贴着1950年代的报纸，有些地方受潮脱落，露出里面的青砖。
“抓紧我，里面岔路多，别迷路。”
苏清欢的手很凉，却握得很紧。
陆沉跟着她往前走，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身后巷子里传来的骂声。
他摸了摸背包里的青铜罗盘，突然想起祖父临终前的眼神——那不是糊涂，是担忧。
通道里的霉味越来越重，前方隐约有微光。
苏清欢加快脚步：“前面就是出口，到了火车站，我们坐最早的一班车去敦煌。”
陆沉点点头，心里却清楚，从他拿起那半块青铜罗盘的瞬间，兰州老巷的安稳日子就没了。
西域的黄沙，父亲的安危，还有那个素未谋面的“守符人”，都像一张网，把他牢牢裹住，拖向一场不知道终点的冒险里。
陆沉蹲在柜台后，鹿皮正顺着清代鼻烟壶的“百子图”纹摩挲，指尖触到壶身三道细如发丝的崩口——这是今早收的货，原主一口咬定是康熙官窑，却连底足“大清康熙年制”的款识是后仿的都没察觉。
“叮铃”，铜门环撞出脆响，风裹着雨扑进来，陆沉抬头时，三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己站在柜台前。
为首的刀疤从眉骨斜划到下颌，像条结痂的蜈蚣，他把一张照片拍在绒布上，相框边缘还沾着泥：“陆沉？
陆老鬼的孙子？”
照片里的老人被绑在生锈的铁架上，灰发黏在汗湿的脸上，嘴角那点暗红的血渍，像在陆沉心上扎了根——是失踪五年的父亲。
陆沉的手猛地顿住，鼻烟壶差点砸在柜角，他指尖悄悄勾住柜台下工兵铲的木柄：“你们是谁？
我爸在哪？”
“黑沙会。”
刀疤男从口袋里掏出半块青铜罗盘，边缘裹着暗红的锈，盘面云纹歪歪扭扭，却和陆沉藏在紫檀木盒里的那半块，像天生该凑在一起。
“你爷爷当年在西域都护府，把这罗盘劈成两半，还带走了《西域寻踪录》。
想救你爸，三天内把剩下的半块和笔记交出来，再跟我们去黑沙窝，找‘天枢玉符’。”
陆沉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祖父陆老鬼是民国时有名的摸金校尉，十年前咽气前，枯瘦的手攥着他的手腕，把紫檀木盒塞过来，反复说：“罗盘凑齐，沙暴就起，别碰西域的土，别找玉符的影。”
那时他只当是老人糊涂，首到此刻看着刀疤男手里的罗盘，才懂那是用命留下的警示。
“我要听我爸说话。”
陆沉摸出手机，屏幕在昏暗的店里亮着，却没半点信号——老巷的信号总这样，关键时候掉链子。
刀疤男冷笑一声，拨通电话贴在耳边。
没等陆沉开口，手机里就传来父亲虚弱的声音：“小沉，别听他们的……玉符是陷阱……”话没说完，就是一阵闷响，接着是忙音。
“别浪费时间。”
刀疤男把手机摔在地上，鞋跟碾过屏幕，裂纹像蛛网似的散开，“三天后敦煌火车站见，敢耍花样，你就等着收尸。”
三人转身出门，门帘晃动的瞬间，陆沉瞥见他们腰间匕首柄上的“沙”字——黑沙会的标记，像道冷光扎进眼里。
店里静下来，只有雨打木门的噼啪声。
陆沉从柜台下的暗格里拖出紫檀木盒，打开时，红绸布上的半块青铜罗盘泛着冷光。
他翻开《西域寻踪录》，泛黄的纸页上画着西域地形图，有一页用红笔圈着“黑沙窝”，旁边写着行小字：“流沙迷阵藏天枢，守符人在，玉符不出。”
“守符人？”
陆沉皱着眉，手指刚划过纸页，门外就传来敲门声——三短两长，不像老主顾的节奏。
他握紧工兵铲，走到门边：“谁？”
“苏清欢，西北大学历史系的。”
门外的声音清亮，带着点风沙磨过的沙哑，“找陆老鬼先生，他当年在西域的考古笔记，你这儿有吗？”
陆沉犹豫了一下，拉开门。
门口的女人穿卡其色冲锋衣，高马尾上沾着雨珠，登山包侧兜露着半本考古报告，封面上“苏振邦”三个字，陆沉在祖父笔记里见过——是当年和祖父一起去西域的考古队成员，后来在黑沙窝失踪了。
女人手腕上的银镯子刻着云纹，和青铜罗盘上的纹路，竟有几分相似。
“你认识我爷爷？”
陆沉的手还没松开工兵铲。
苏清欢走进店里，目光落在柜面上的青铜罗盘上，眼神突然凝住：“这是陆爷爷的罗盘？
怎么只有半块？”
她从登山包里拿出张老照片，照片里两个年轻男人站在沙丘上，一个是二十多岁的祖父，另一个穿中山装，眉眼和苏清欢有七分像，“这是我爷爷苏振邦，1947年和你爷爷在西域都护府拍的。
他们当年找的不是文物，是‘守符人’要护的东西——天枢玉符。”
陆沉的心跳猛地加快：“你知道玉符？
还知道黑沙会？”
“黑沙会是倒卖西域文物的亡命徒，我爷爷就是被他们害死的。”
苏清欢的声音沉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个牦牛角小罐，“他们找玉符，是想控制西域的水脉，发国难财。
我找你，是想阻止他们——你手里的罗盘，是找到玉符的钥匙，也是破解流沙迷阵的关键。”
就在这时，陆沉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一条陌生短信弹出来，只有个定位，还有一句话：“黑沙会在盯着你，今晚别待在店里，敦煌见。”
发件人备注是“陈教授”——祖父笔记里提过的敦煌考古所老教授。
“我们得走。”
陆沉把罗盘和笔记塞进登山包，又抓了把荧光棒、罗盘针，还有那把磨得发亮的工兵铲，“黑沙会不会等三天，他们肯定在巷口盯着。”
苏清欢点点头，从登山包侧面抽出一把短刀，牦牛角刀鞘，刀刃出鞘时泛着冷光：“我爷爷教过我西域的地形，还有流沙里的求生技巧。
跟我走，老巷后面有民国时的防空洞，能通到火车站。”
两人刚走出沉古轩，就看见巷口停着辆黑色越野车，正是刀疤男他们的车。
车灯突然亮起，刺得人睁不开眼，刀疤男的声音从车里传出来：“想跑？”
接着车门打开，又下来西个男人，手里都拿着钢管，朝着他们围过来。
“往这边！”
苏清欢拉着陆沉，拐进旁边的窄巷。
巷子两边是高三米的土墙，墙上爬满枯萎的藤蔓，脚下的碎石子硌得脚生疼。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苏清欢突然停住，指着墙上一个不起眼的洞口：“进去！
这是防空洞的入口，能通到火车站。”
陆沉跟着苏清欢钻进洞口，里面黑漆漆的，满是霉味。
苏清欢从背包里掏出手电筒，光柱照亮前方的通道——高不过一米八，宽只有一米，墙壁上贴着1950年代的报纸，有些地方受潮脱落，露出里面的青砖。
“抓紧我，里面岔路多，别迷路。”
苏清欢的手很凉，却握得很紧。
陆沉跟着她往前走，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身后巷子里传来的骂声。
他摸了摸背包里的青铜罗盘，突然想起祖父临终前的眼神——那不是糊涂，是担忧。
通道里的霉味越来越重，前方隐约有微光。
苏清欢加快脚步：“前面就是出口，到了火车站，我们坐最早的一班车去敦煌。”
陆沉点点头，心里却清楚，从他拿起那半块青铜罗盘的瞬间，兰州老巷的安稳日子就没了。
西域的黄沙，父亲的安危，还有那个素未谋面的“守符人”，都像一张网，把他牢牢裹住，拖向一场不知道终点的冒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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