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报关文件递过去,笑容标准。她没接,银色手套的指尖却划过我的手背。
冰冷的 A4 纸拍在桌上,罪名是:东方神话病毒携带者。她俯身,
在我耳边用气声说:想销毁证据?可以。现在,***,让我亲手搜。1南天门空港,
G7 出口。金属和消毒水的味道,混着一股淡淡的香火气。我靠在椅子上,手指敲着扶手。
一下,又一下。面前的女人,金发盘成一个髻,一丝碎发都没有。她叫塞拉菲娜。
职位是西方天域派驻凡间枢纽港的海关总长。我的死对头。她把一份文件推过来。A4 纸,
打印的宋体字,冰冷。白先生,你的货,被扣了。她的中文很标准,
就是调子平得像一条直线。我没看文件,只看她。制服是银白色的,裁剪得很好,勒出腰线。
领口扣得死死的,第一颗纽扣,就在喉结下方。我笑了笑。塞拉菲娜总长,叫我白彻就行。
她没笑。蓝眼睛像两块玻璃。文件上写了,你的这批『仙桃』,
违反了《诸天生物安全防疫法》第三十七条,疑似携带高危『东方神话病毒』,
需要进行无限期隔离检疫。疑似?我把这两个字念得很慢,总长,我这批桃,
从仙流局的果园摘下来,到打包封装,全程无菌操作。检疫报告、出关文书,一应俱全。
你现在跟我说『疑似』?规定就是规定。她身体微微前倾,一股冷冽的香气飘过来。
不是花香,是柠檬和雪松的味道。她压低了声音,只有我们两个能听见。白彻,三千年了,
你还是这么不长记性。我脸上的笑意收了回去。三千年前,也是她。
我一批出口给东瀛的祥云,被她以形态不符合空气动力学为由,罚没了。
我被降了三级,从仙班精英贬到了仙流局这种养老单位。她记得。我也记得。这次的桃,
不一样。我说,这批货,是供给一个很重要的客户。你扣不了。是吗?她站起来,
绕过桌子,走到我身边。她很高,比坐着的我高出一个头。我能看到她制服下摆的一角,
笔挺,没有一丝褶皱。她弯下腰,在我耳边说话。气息是凉的。白彻,在我的地盘,
我说能扣,就能扣。她的手指,轻轻点在我面前的桌子上。指甲修剪得很干净,
涂着透明的甲油。除非……她顿了顿,你求我。我抬起头,正好对上她的眼睛。
距离很近。我能看到她瞳孔里,映出的我自己的脸。我闻到了她头发上的味道。
还是那股柠檬味,但更浓。总长说笑了。我身体后仰,拉开距离,天庭的官员,
没有求人的习惯。她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就在这待着吧。她说,
审讯室的椅子,没有外面的沙发舒服。她转身,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像是在敲我的神经。对了,她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上,回头看我,你的上司,
太白金星,刚刚发来通讯。他让我转告你,如果解决不了这件事,你就不用回仙流局了。
门咔哒一声关上。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头顶那盏发出嗡嗡声的日光灯。我拿起那份文件。
东方神话病毒?亏她想得出来。这女人,还是跟以前一样,又狠又毒。
我把文件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然后闭上眼。脑子里全是她刚才弯腰的样子。
那根绷紧的、白皙的脖颈线条。三千年了。塞拉菲娜。这次,我不会再让你赢了。
2审讯室的门再次打开。不是塞拉菲娜。是她的两个副手。一男一女,都是天使,
背后收着翅膀,穿着同样的银白制服。脸上没什么表情。男的那个在我对面坐下,
打开一个平板。白彻先生,我们开始吧。例行询问。问吧。我换了个姿势,
让椅子吱呀作响。这批仙桃的来源、成分,以及最终目的地。请详细说明。
我把早就背熟的说辞又说了一遍。天庭第六仙圃,A 级蟠桃,富含灵气,不含任何添加剂。
目的地是凡间一个签了协议的修炼宗门。所有文件齐全,合法合规。男天使一边听,
一边在平板上记录。女天使没坐,就站在我侧后方。我能感觉到她的视线,像针一样。
你的客户是谁?男天使问。商业机密。白先生,请你合作。
我的文件里写得很清楚。我说,你们的总长没给你们看?
男天使和女天使对视了一眼。我们要你亲口说。我笑了。可以。
让塞拉菲娜总长亲自来问我。我只对她一个人说。男天使皱起眉。他想说什么,
但被女天使一个眼神制止了。女天使走上前来,双手撑在桌子上。她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
白彻,别耍花样。她的声音比男天使更冷,在这里,你没有谈条件的资格。
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我看着她,去告诉塞拉菲娜,
我有些关于『神话病毒』的线索,想单独跟她聊聊。她会感兴趣的。
女天使的眼睛眯了起来。她死死地盯着我,像是在判断我话里的真假。几秒钟后,她直起身。
你等着。她和男天使一起离开了。房间又安静下来。我猜对了。塞拉菲娜的目的,
不是这批桃,是想从我这里撬出点别的东西。东方神话病毒这个借口,太拙劣,太刻意。
就是为了把我扣在这里,把我逼到绝境。她想看我慌,看我乱,看我像三千年前一样,
跪在她面前认输。可惜,我不是三千年前那个愣头青了。过了大概十分钟。门开了。
塞拉菲娜走了进来。她换掉了制服外套,只穿着一件白色的丝质衬衫。
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一颗,露出一点锁骨的影子。她手上端着两杯东西,不是茶,是水。
透明的玻璃杯。她把一杯放在我面前,另一杯自己拿着。我的手下说,你有话说。
她在我的对面坐下,双腿交叠。裙子的下摆滑上去一点,露出小腿的弧度。我想知道,
你到底想要什么。我开门见山。我想要你交代一切。她喝了一口水,嘴唇沾上水汽,
亮晶晶的。交代什么?交代这批桃子,到底是什么。她放下水杯,
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别跟我说文件上的那些话,我不信。总长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我摊开手。白彻,看着我的眼睛。她突然说。我看着她。那双蓝色的眼睛里,没有审讯,
没有公事公办,而是一种……狩猎的***。你很清楚,我能让你在这里待上三百年,
而不是三天。她说,天庭不会为了一个芝麻官和我们全面开战。
你就是那个被牺牲的棋子。她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说吧。她身体再次前倾,
那股柠檬和雪松的味道又来了,这次还混着一点她衬衫上洗衣液的清香。
你偷偷运送这批『特级仙桃』,绕开了正常的报关渠道,
走的还是 G7 这条最容易被我盯上的线索。你在赌。你在赌我查不出来,
还是在赌……你想见我?她最后一句话,说得极轻。像羽毛扫过我的心脏。我喉咙有点干。
我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是冰的。总长想多了。我放下杯子,我只是个送货的。
是吗?她突然笑了。这是我今天第一次见她笑。很好看。她站起来,走到我身后。
我感觉后背的肌肉都绷紧了。她的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隔着衣服,
我能感觉到她手心的温度。不烫,但很热。白彻,你的心跳,太快了。她说。3我没动。
任由她的手搭在我肩膀上。人在说谎的时候,心跳会加速。她的声音就在我耳后,
这是生理反应,神仙也一样。总长也可以认为,我是因为你的靠近,才心跳加速。
我偏过头,看着她的侧脸。她的皮肤很白,在灯光下几乎透明。睫毛很长,像小刷子。
她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她的手从我肩膀上拿开了。油腔滑调。
她退后一步,回到了安全的距离。但这改变不了你的处境。三千年前,
你也是这么说的。我转过椅子,正对着她。哦?她挑了挑眉,看来你记得很清楚。
当然。怎么可能不记得。三千年前,我还是仙界最年轻有为的俊才。
在太白金星手下做事,前途无量。第一次负责独立项目,就是把一批新研发的七彩祥云
出口到东瀛天神界。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塞拉菲娜。她当时还不是总长,只是一个高级关员。
但比现在更扎人。她带着白手套,拿着一把银色的尺子,把我的祥云一朵一朵地量过去。
密度超标。弧度不统一。颜色渲染有毒副作用。她找出的毛病,
比我的祥云还多。我当时年轻气盛,跟她据理力争。
从《天庭出口法》辩论到《神界贸易协定》。她就静静地听着。等我说完,她只问了一句。
说完了吗?我说完了。很好。她说,除了刚才那些,现在再加一条,
贿赂海关官员。我愣住了。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锦囊。那是我之前为了通融关系,
塞给她副手的。我那个猪队友副手,转手就上交给了她。人赃并获。我被扣了三个月。
天庭为了平息影响,把我贬到了仙流局。一个专门处理各种仙界废品和土特产
的清水衙门。我最好的年华,就断送在了那里。断送在她手里。那三个月,
我每天都能在禁闭室的窗外看到她。她会端着一杯咖啡,站在不远处,看着我。不说话,
就是看着。像在欣赏一件战利品。看来,那次教训还不够。
塞拉菲娜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那次的教训是,不能相信猪队友。我说,这次,
我是一个人来的。一个人?她笑了,一个人,就敢带着这种东西闯关?
她走到那箱被扣的桃子旁边。箱子是特制的寒冰玉匣,能保持灵气不散。她没有打开,
只是用手指在玉匣上轻轻划过。白彻,你真以为我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我心里一沉。
不就是桃子。我嘴硬。是『龙涎果』。她一字一句地说出这三个字。我瞳孔缩紧了。
这东西,是天庭的禁品。传说是祖龙最后一口龙涎滴落之处长出的果子,
凡人吃了能立地成仙,神仙吃了能大幅增长修为。但副作用极大,容易引动心魔,走火入魔。
玉帝早就下令,严禁龙涎果流出天庭。我这次是帮一个权贵私运。许诺的好处,
足够我重回仙班核心。我赌的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赌她塞拉菲娜再厉害,
也想不到我敢运这个。我失算了。你怎么知道的?我问。声音有点哑。很简单。
她转过身,看着我,这种等级的禁品,一定会有最高级别的灵气加密。而负责加密的,
是天工部的首席阵法师,司空玄。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欣赏我脸上的表情。不巧,
司空玄大师,三千年前,也因为一笔糊涂账,在我这里喝过三个月的茶。
他欠我一个人情。你出天庭的那一刻,我就收到他的消息了。完了。这次不是栽了。
是死定了。走私龙涎果,按天条,是要被废去仙根,打入九幽之地的。我看着她。
她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和三千年前一模一样。现在,她说,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白彻。4我没说话。大脑在飞速运转。司空玄那个老王八蛋,居然把我卖了。
这下不是普通的走私,是通敌。塞拉菲娜手里攥着我的死穴。她随时可以把这件事捅出去。
到时候,天庭那边要我的命,西方天域这边也能记她一个大功。我死路一条。
怎么不说话了?塞拉菲娜走回来,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前倾,俯视着我,
刚才不是还很能说吗?我抬起头,和她对视。你想要什么?我问。人在绝境,
反而冷静下来了。她既然没有立刻上报,就说明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她想要的东西,
比一个人情、一个功劳,要大得多。这就对了。她满意地点点头,跟聪明人说话,
就是省力。她拉过椅子,在我面前坐下。这次,距离更近。
我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混合着柠檬和雪松的味道,霸道地钻进我的鼻子里。龙涎果,
我要一半。她说。我心头一震。不可能。我立刻回绝,这批货是别人的,
我只是个送货的。那就没得谈了。她靠在椅背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疯了?
我压低声音,这东西的副作用你不知道?天使吃了,怕是会直接堕天。这是我的事,
不用你操心。她淡淡地说。你不怕我把你供出来?你供?她笑了,
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白彻,你搞清楚状况。现在是你走私禁品,人赃并获。我,
是尽忠职守的海关总长。你说,上面的人会信谁?她说的没错。我没有任何筹码。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盯着她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一点线索。她也看着我,眼神坦然。
我需要力量。她说,很强大的力量。西方天域给不了你?给不了我想要的。
她移开视线,看向墙壁,那里一片空白,有些东西,需要我自己去拿。我明白了。
她和我一样,也是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心家。只不过她的笼子,比我的更华丽。
我怎么信你?我问,万一我给了你东西,你转手就把我卖了。你没得选。她说,
要么信我,要么现在就死。沉默。空气像是凝固了。我能听到自己胸腔里,
心脏在一下一下地撞。箱子里,一共九颗。我说,给你四颗。我得留一颗交差,
剩下的才是我的报酬。她看着我,不说话。四颗,不能再多了。我咬着牙。
她突然笑了。白彻,你还是这么天真。她摇摇头,我要的,不止是龙涎果。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还要你。她说。我的呼吸停了一秒。什么意思?我要你,
做我的人。她站起来,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看她。
她的指尖很凉。你在天庭仙流局待了三千年,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渠道和秘密。
我要这些。你这是……策反。她替我说出了那个词。我要你,把你所有知道的,
关于天庭物资流动的灰色地带,都告诉我。她凑近了,嘴唇几乎要贴到我的耳朵,
作为交换,我不但放了你,龙涎果,我一颗都不要。而且……她的声音更低了。
我会帮你回到你该去的位置。我脑子嗡的一声。这女人下的棋太大了。
她不只是想要力量,她想掀了整个棋盘。我需要验货。她突然说,同时松开了我的下巴。
什么?我没反应过来。我说,验货。她指了指我,你这种人,
不可能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剩下的龙涎果,一定在你身上。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玉匣里确实只有三颗。剩下的六颗,被我用特殊的法术藏在了身上。她连这个都算到了。
脱。她言简意赅。什么?脱掉你的衣服。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要搜身。
每一寸。5我的手放在了腰带上。扣子是玉石的,触手冰凉。审讯室的灯光很亮,
照得她脸上的绒毛都看得清。她就站在那里,双臂抱在胸前,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但我知道,这不是公事。这是试探,是施压,是驯服。她要我在她面前,
脱掉所有的伪装和尊严。就像三千年前一样。我解开腰带,丢在地上。然后是外袍。
一件一件。我的动作很慢,眼睛一直盯着她。我想从她脸上看到一点别的情绪,一点波动。
什么都没有。她的眼神,像外科医生在看手术台上的标本。冷静,克制。
直到我只剩下一件贴身的里衣。继续。她说。我停下来了。总长,这不合规矩。
在这里,我就是规矩。她走近一步,还是说,你不敢?我笑了。有何不敢。
我扯开里衣的系带。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总长!一个声音在外面喊,
加百列大天使长来了!塞拉菲娜的眉头,第一次皱了起来。非常细微的,
但被我捕捉到了。他来干什么?她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说是……例行巡查。塞拉菲娜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复杂。她迅速弯腰,
捡起地上的外袍,丢给我。穿上!她的动作很快,甚至有点急。
我慢条斯理地把衣服穿好。她转身走到门口,深吸一口气,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冰冷的表情。
门开了。一个高大的男性天使走了进来。一头耀眼的金发,比塞拉菲娜的更亮。
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但那双眼睛里,却藏着刀。大天使长,加百列。西方天域的二号人物。
塞拉菲娜的顶头上司。塞拉菲娜,我听说,你抓到一条东方来的大鱼?
加百列的声音很好听,像教堂里的唱诗班。他一边说,一边走进来,视线直接落在我身上。
只是一个不守规矩的小走私犯。塞拉菲娜侧过身,恰好挡在我前面,
隔断了加百列的视线。是吗?加百列笑了笑,能让你亲自审问的『小走私犯』,
可不多见。他的目光,在塞拉菲娜和我之间来回扫视。我闻到了『禁品』的味道。
加百列的鼻子动了动,很浓郁的龙涎香。塞拉菲娜,你的收获不小。塞拉菲娜没说话。
按照天域法典,所有查获的 A 级以上禁品,都必须立刻上交,由圣堂统一销毁。
加百列走到那个玉匣旁边,伸手就要去碰。等一下!塞拉菲娜开口。
加百列的手停在半空中。他回头看着她,笑容不变。怎么?这个人,
还有别的案子牵扯在身。这箱东西,是重要证物,暂时不能动。塞拉菲娜说。哦?
什么案子,比走私龙涎果还大?商业间谍案。塞拉菲娜面不改色地胡扯,
他涉嫌窃取我们西方天域的商业机密,卖给东方天庭。我正在撬开他的嘴。我心里佩服。
这女人,撒谎的本事,天下第一。加百列盯着她看了几秒。好。他点点头,收回手,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你办案了。他拍了拍塞拉菲娜的肩膀。尽快。圣堂那边,
等着你的报告。他的手顺着她的肩膀滑下,停在她的手臂上,轻轻捏了一下,
别让我等太久。那个动作,很亲密。带着一种上级对下级的占有欲。
塞拉菲娜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是,大天使长。加百列这才满意地笑了。
他最后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物品,然后转身离开。门关上。
塞拉菲娜立刻走到门边,反锁。她靠在门上,闭上眼睛,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刚刚那副冷静强大的样子,瞬间消失了。我看到她的手垂在身体一侧,在发抖。
6我第一次看到她这副样子。像一只刚刚躲过猎鹰的鸟。羽毛乱了,心还在狂跳。
她背对着我,肩膀的线条很紧绷。他走了。我说。她没回头,只是点点头。
他经常这样『例行巡查』?我问。每个月一次。她的声音有点闷,美其名曰监督,
其实就是来分功劳的。我看,不止是分功劳吧。我走到她身边。她没躲。
他想得到你。我说得很直接。塞拉菲娜的身体震了一下。她猛地转过头,
蓝眼睛里全是怒火。你胡说什么!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我看着她,
刚才他捏你胳膊的时候,你想拔剑砍了他。我看见了。她愣住了。眼里的怒火,
慢慢变成了别的东西。震惊,疲惫,还有一丝……无助。她第一次在我面前,
露出了盔甲下的软肋。他是大天使长。她说,我能怎么办?所以你需要力量。
我说,你需要龙涎果,需要我,来摆脱他。她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沉默。我伸手,
握住她正在发抖的那只手。她的手很凉,指尖冰冷。她下意识地想抽回去。我没松开。
你的手,抖得很厉害。我说。她不挣扎了。任由我握着。我们就这样站着,
在反锁的审讯室里。空气里,有她身上的柠檬味,有我身上的汗味,
还有那箱龙涎果散发出的、危险又诱人的甜香。我的条件,还算数吗?我问。
什么条件?我帮你,摆脱他。你放了我,还要帮我,回到我该去的位置。她抬起头,
看着我的眼睛。你凭什么?她问,凭你自己,
还是凭你背后那个想拿龙涎果续命的权贵?就凭我比你更了解天庭的肮脏。我说,
也凭我……比加百列更懂你。我感觉到她的手,在我掌心里,慢慢停止了颤抖。成交。
她说。两个字,很轻,但很重。她抽回自己的手,走到桌边坐下。现在,说吧。
她恢复了总长的姿态,你的计划。计划很简单。我走到她对面,俯身,
双手撑在桌子上,和她平视,第一步,把这箱『证物』,从这里弄出去。不可能。
她说,这里到处都是加百列的眼线。所以需要你配合。怎么配合?今晚,
你会举办一个庆功宴,庆祝查获天庭禁品。我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要把功劳分给加百令,让他高兴,让他放松警惕。我看着她的眼睛,宴会上,
会有一个小小的『意外』。什么意外?一场不大不小的火灾。
塞拉菲娜的瞳孔猛地一缩。你要在海关总部放火?是能量泄漏。检疫室的某个设备,
出了点小故障,引起了火警。大家都会很忙,忙着救火,忙着疏散。我说,到那时候,
谁还会在意一箱暂时不能动的『证物』?太冒险了。风险越高,回报越大。
我笑了,总长,你不敢赌吗?她看着我。那双蓝色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火焰。
不是怒火,是野心的火。好。她说,我赌了。她站起来,走到我身边,
拍了拍我的肩膀。白彻,你比三千年前有意思多了。她的手顺着我的肩膀,
滑到我的胸口。隔着衣服,轻轻点了一下。希望你的计划,跟你的人一样,靠得住。
说完,她转身,开门,走了出去。我站在原地,摸了摸她刚才点过的地方。那里,
心跳得厉害。7夜里。海关总部的宴会厅,灯火通明。天使们端着盛满甘露的酒杯,
三三两两地交谈。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甜腻的味道。加百列是全场的焦点。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礼服,金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完美的笑容,接受着下属们的恭维。
塞拉菲娜站在他身边。她也换了礼服,是一条银色的长裙,露出了肩膀和后背。
金色的长发披散下来,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女人的味道。她端着酒杯,
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但眼神却时不时地往我这边瞟。我被安排在一个角落的位置,
身份是待罪的证人。没人跟我说话。正好。我看着墙上的神力钟,计算着时间。
按照计划,再有十分钟,检疫室的能量过载装置就会启动。我的目光和塞拉菲娜在空中相遇。
她举起酒杯,朝我遥遥一敬,然后一饮而尽。像是在说:我准备好了。我也端起面前的果汁,
喝了一口。这时,加百列朝我走了过来。塞拉菲娜想拦,但被他用眼神制止了。白先生。
加百列在我面前站定,居高临下,一个人,不闷吗?还好。我说。听说,
你和塞拉菲娜是老相识了?他看似随意地问。我心里一紧。有过一面之缘。是吗?
加百列笑了笑,她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她说,你很难对付。他是在套我的话。
大天使长说笑了。我只是个小人物,哪敢跟总长作对。小人物,能搞到龙涎果?
加百列的笑容里带了点冷意,白彻,我不管你和塞拉菲娜有什么交易。
我只要你记住一件事。他弯下腰,凑到我耳边。她,是我的。他的声音很轻,
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我没说话。离她远点。加百列直起身,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结,否则,我不介意让天庭再少一个芝麻官。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加百列大人。我突然开口。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我。您身上的古龙水,味道很特别。
我说。他愣了一下。是圣山雪莲混合龙血木的味道。我笑了笑,我猜,
这是塞拉菲娜总长送您的礼物吧?很有她的品味。加百列的脸色第一次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