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你是我爹?章
她看了看那边低着头又聋又瞎又哑的人,然后又看向那乱糟糟的厨屋。
茅草修缮的屋顶上,几只衔草筑巢的鸟扑棱着翅膀飞向屋后一棵卷着叶子的杨树上。
而被那几只鸟啄过的一小片屋顶,茅草稀疏像是秃了头的老汉。
做饭岚山不太行,只是勉强能做熟,平常也是外卖居多,不怎么下厨。
可看看又聋又瞎的某人,她一手扶着头一手按着胃,进了厨屋。
“米面是一点没有。
连个窝窝头都凑不出一个囫囵的。”
看了看水缸里也己然快见底的水,连她的脸都照不全。
她无力的扔下手中豁口葫芦瓢,摆烂的一***坐在灶火前的石凳上,有气无力的道;“巧妇都难为无米之炊,何况我个不会做饭的废物。”
“小山,你爹我回来了~。”
“你个兔崽子咋又和女婿动手了?”
随着声音,脚步声急匆匆的进正屋东西房内找了一圈没找到岚山。
然后就听那声音气急败坏的嚷嚷;“别跪了,一天天的除了跪还是跪,小山人呢?
是不是你又惹她生气了?
你说说你,我家小山脾气不好但心眼不坏,你又聋又瞎又哑的除了能给我老岚家续香火屁用没有。
要不是家里穷的说不起上门女婿,谁愿意要你?
哎,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听听不见,看看不见的,白费口舌。”
“小山,小山啊~你在哪呢?
你可别吓爹啊!”
“我在这。!”
岚山弱弱的抬起手晃了晃应道。
岚老二一听,赶忙看向厨屋,顿时脚步匆匆的往厨屋小跑过来。
“小山你咋在这呢?
你又不会………小山,你这头是咋了~?”
岚老二话说一半,看到闺女半边左脸全是血,额角破了好大一个口子,脸也苍白的不正常,顿时大惊失色声音都变了调。
岚山就那样仰头靠着石墙,看向这个黑瘦黑瘦的小老头,咋咋呼呼的但眼里满是关心和心疼。
岚山就忽然觉得,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糟糕了!
从小父母离异,她是女孩,爸爸虽然是她的法定监护人,可他再娶后他们父女己经有快三年没有见过面了。
从她工作后不用伸手问爸爸要生活费后,手机上备注爸爸的那个号码就很少出现,一年到头也就她过生日的时候有过一通电话,通话时长不会不超过三分钟。
妈妈也有了新的家庭,听说她为男方又生了个孩子,岚山一次都没见过。
她很忙,每次打电话都是孩子的哭闹声和她慌慌忙忙的哄孩子声,岚山只好沉默的挂了通话。
她感觉自己很多余,好像世界上那么多人只有她是多余的。
过年回家,她的房间改成了妹妹的公主房,她只能在沙发上睡。
而大年初二,爸爸带着她的妻子和女儿回娘家拜年,岚山只能尴尬的窝在家里吃泡面。
自此后,她也没有再回家过年。
每到春节前夕爸爸也只是象征性的问一句;“今年过年回来么?”
她说年假时间短不想来回折腾了,他沉默片刻,然后说;“那你在外面照顾好自己。”
就挂断了电话。
而眼前这个手忙脚乱给她清洗伤口,扯布条给她包扎的男人,他身形没有爸爸伟岸,动作也没有记忆中妈妈的轻柔。
撅着嘴吹她额头的口气,滂臭,布条也不咋干净,但他眼里的心疼却真实的酸胀了岚山的胸口,胸口胀胀的酸酸的,有些熏眼睛。
她嘴角弯了弯,道;“你是我爹?”
脑门上忙活的手一顿,;“兔崽子,咋了?
被打傻了?”
“傻应该还不至于,但人和事记得不大清楚了。”
“是他打的?”
岚老二眼神带了些狠厉的看向正屋门口跪着的人,问道。
岚山看到他的时候他就在那里跪着,她也不确定是不是他打的,可若不是他打的他又因何跪在那?
估摸着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原主被揍了。
“我也不太清楚,毕竟被砸之前的事我想不起来了。”
“嘿,咱养他吃养他喝,他个白眼狼当个上门女婿他都当不明白。
看老子不好好收拾收拾他………爹,算了,他要是不愿意要不就放他走吧!
强扭的瓜不甜。”
“闺女,你说什么傻话呢?
咱捡他回来的时候他只有一口气吊着,是咱爷俩给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他目不能视,耳不能闻,口不能言的在床上躺了两个月,光汤药钱都快一两银子了,那可是咱家一大半的家当,他要是连个香火都给咱续不上,咱亏不亏?
,可……”岚山仔细的打量一番背对着她的背影,问;“爹,他叫什么?”
“我哪知道他叫什么,又聋又瞎又哑的,比划他都比划不明白。”
“那爹你有没有想过,他或许有什么身份?
我们是救了他,但我们现在却是在干着携恩图报的事,若他有朝一日恢复正常,那咱爷俩恐怕下场不会太好啊!”
“这……我倒是没想那么多,我就想着要是有了孩子,就算他恢复正常了看在他自己孩子的份上也不会说什么………,再说了,现在就是我们放他走他也无处可去,灾荒年间他这情况谁家也没余粮养他一个一无是处的拖累。”
“哎…?
小山,爹咋感觉你这脑袋被砸的灵光了,都有思考长远的眼光了?”
岚老二像看稀奇的看着岚山。
岚山目光闪了闪,随即讪讪一笑;“呵呵!
也算是生死线上徘徊了一遭,怕死而己。”
鬼神一说虽人口相传,但谁也没真实见过,岚老二也不会想到,他的闺女被换了灵魂。
岚老二当即心疼的多下了几粒米,道;“闺女,你爹我在镇子上找到活计了,这些糟米是预支昨天的工钱。
以后咱不用一天一顿饭了,每天吃两顿,把你的伤快点养好。”
“什么活计,我能干不?
爹,我想一天三顿。”
岚山肚子饿的咕咕叫胃一抽一抽的疼,看着锅里那悠悠荡荡的几粒糟米她脸又苍白了几分。
岚老二看一眼闺女,然后从墙边拉过来一张三条腿的马扎稳稳一坐,从刚才匆匆忙忙放在门口的背篓里拿出一把野菜,一边摘菜一边道;“小山是咱家的顶梁柱,你爹我没本事,不能给你大富大贵,就连小康生活也满足不了你,还只能给你招了个身患残缺的男人,是爹没本事……”说着说着声音哽咽了起来!
“不是,我就问你有没有我能干的活,你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是干嘛?”
岚山瞅着他这便宜爹擤完鼻涕手都不带擦一下的接着摘野菜,说不嫌弃实在是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