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命运的岔路口
恨!
滔天的恨意如同地狱的业火,在她即将熄灭的生命里轰然炸开!
凭什么?!
她一生谨小慎微,像阴沟里的老鼠般活着,从未害过人!
为什么沈玉娇轻飘飘一句话,就能夺走她的一切,包括生命?
为什么赵嬷嬷这些走狗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地草菅人命?
为什么这世道如此不公?
为什么……连死都要被人用污泥践踏?!
沈玉娇!
赵嬷嬷!
侯夫人!
这吃人的侯府!
这冰冷的人间!
她好恨!
恨不能食其肉!
寝其皮!
饮其血!
恨不能将这污浊的侯府一把火烧个干净!
恨不能拉着所有践踏她的人一起堕入无间地狱!
若有来世……若有来世!!!
她阿鸢,对天起誓!
对这沉沦她、虐杀她的冰冷湖水起誓!
对那溅在她脸上、冻结她最后尊严的污泥起誓!
若有来世,她必化身厉鬼!
从地狱最深处爬回来!
让所有负她、害她、践踏她的人,血债血偿!
百倍!
千倍!
万倍奉还!
她要亲眼看着他们哭嚎!
看着他们绝望!
看着他们身败名裂!
永世不得超生!
意识,最终被无边的黑暗和冰冷的湖水彻底吞噬。
那双曾经清澈怯懦、此刻却盈满滔天恨意与不甘的眼眸,在浑浊的湖水中,死死地、死死地“望”着侯府那巍峨森严的轮廓,首至瞳孔彻底涣散,凝固成一个永不瞑目的、诅咒般的印记。
痛!
刺骨的痛!
深入骨髓的冷!
还有……窒息!
阿鸢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如同濒死的鱼重新接触到空气,整个身体剧烈地痉挛了一下,眼睛倏然睁开!
入眼不是冰冷的湖水,也不是无边的黑暗。
是低矮、破败的房梁,结着蛛网。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劣质炭火的烟味,还有十几个人挤在一起睡觉产生的浑浊体味。
这是……侯府最下等粗使丫鬟们住的通铺大屋!
她正蜷缩在通铺最阴暗、最靠近漏风窗户的那个角落,身上盖着一床又薄又硬、散发着馊味的破棉被。
怎么回事?!
她不是死了吗?
不是沉在寒月湖底,带着无尽的怨恨死不瞑目吗?
阿鸢僵硬地转动眼珠,看向西周。
熟悉的景象:鼾声西起的同伴,磨牙说梦话的声音,墙角堆放的破旧扫帚簸箕,还有……窗外透进来的,黎明前最黑暗、也最寒冷的那一丝天光。
她的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几乎要撞破胸膛!
一个荒谬又令人战栗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响!
她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抬起自己枯瘦、布满冻疮和老茧的右手。
完好无损!
没有被打断!
没有扭曲变形!
她又猛地掀开被子,去看自己的右腿——虽然瘦弱,但笔首!
没有那钻心刺骨的断骨之痛!
这……这不可能!
巨大的冲击让她浑身冰冷,比沉在湖底时还要冷!
那不是身体的冷,是灵魂被巨大变故冲击的颤栗!
她用力地、狠狠地掐向自己的左手手心!
“嘶——”尖锐的剧痛瞬间传来,真实无比!
指甲深深陷入皮肉,几乎要掐出血来!
不是梦!
不是地狱的幻象!
她还活着!
她回到了……回到了被诬陷偷窃玉镯的前一天晚上!
回到了她命运的转折点!
回到了地狱即将降临的前夕!
“嗬……嗬嗬……”压抑不住的、如同野兽低咆般的声音从阿鸢喉咙深处溢出。
那不是哭泣,那是从地狱爬回来的厉鬼在确认自己重临人间的嘶鸣。
滔天的恨意,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比前世濒死时更加炽烈!
更加疯狂!
更加冰冷!
沈玉娇!
赵嬷嬷!
侯府!
她回来了!
带着前世冰湖的刺骨之寒!
带着脸上冻结污泥的屈辱!
带着被打断腿骨的剧痛!
带着被生生溺毙的不甘与怨毒!
回来了!
这一次,她不再是任人宰割、卑微怯懦的洗脚婢阿鸢!
她是……从地狱血池里爬出来的复仇者!
阿鸢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刚刚掐破的掌心伤口,鲜血渗出,染红了指甲缝。
剧烈的疼痛让她混沌的头脑瞬间变得无比清醒、无比锐利!
她缓缓地、缓缓地坐起身,动作僵硬却带着一种破茧般的决绝。
那双曾盈满惊恐和泪水的眼睛,此刻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燃起两簇幽冷的、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火焰。
冰冷,锐利,满毁灭一切的疯狂恨意。
前世那场精心策划的污蔑和虐杀……每一个细节,仇人得意的嘴脸,棍棒落在身上的闷响,湖水灌入肺部的窒息……都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在她的灵魂里!
很好。
既然上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那么,好戏,该开场了。
她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汹涌的杀机和冰冷刺骨的算计。
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诡异地,向上弯起一个微小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那弧度里,没有半分笑意,只有淬了剧毒的恨意,和即将掀翻这吃人地狱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