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坐起身，出租屋的窗帘没拉严，霓虹灯光漏进来，在地板上投出一道歪斜的光带。
楼下传来的不是深夜车流声，是像野兽被踩住喉咙的嚎叫，混着玻璃破碎的脆响，尖锐得扎进耳朵里。
“搞什么？
拍电影吗？”
罗鑫揉着眼睛摸手机，屏幕亮了——没有信号，时间停在3:07，锁屏界面弹出一条没发完的朋友圈，是同事半小时前发的：“手上突然冒火……谁懂？！”
后面跟着个混乱的火焰表情包。
他刚皱起眉，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不是划伤的疼，是像有东西要从皮肤里钻出来的胀感，顺着指骨往上爬，掠过手腕时，罗鑫看见自己的手背泛起一层淡青色的纹路，像藤蔓似的缠到小臂——可下一秒，纹路又突然消失了，只剩指尖残留的麻意。
“什么鬼？”
他掀开被子下床，刚踩上拖鞋，就听见隔壁传来女人的尖叫，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闷响，然后是……咀嚼声？
那声音黏腻又清晰，隔着薄薄的墙壁传过来，罗鑫的后颈瞬间冒起一层冷汗。
他想起上周小区群里有人说“最近总听见狗叫”，现在才反应过来，那根本不是狗叫，是比狗更粗野、更嗜血的嘶吼。
他蹑手蹑脚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走廊的声控灯没亮，只有安全出口的绿光在尽头晃。
隐约能看见对面住户的门开着一道缝，里面黑漆漆的，刚才的咀嚼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突然，一道黑影从门缝里滑了出来。
罗鑫的呼吸瞬间停了。
那是个男人，穿着和他一样的睡衣，可肩膀比平时宽了一倍，手臂上的肌肉撑得衣料裂开，指甲长得像黑色的钩子，在绿光下泛着冷光。
最吓人的是他的脸——脸颊上的皮肤绷得紧紧的，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尖牙，瞳孔是浑浊的绿色，正盯着罗鑫的门，鼻子一抽一抽地嗅着。
狼人？
这个只在游戏里听过的词，突然砸进罗鑫的脑子里。
他想起同事的朋友圈，想起自己手背上的纹路——难道不是拍电影，是……“砰！”
对面的狼人突然扑过来，爪子拍到罗鑫的门上，门板震得嗡嗡响。
罗鑫吓得往后退，后背撞到书桌，桌上的台灯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吼——”门外的嘶吼更近了，罗鑫能听见狼人粗重的呼吸声，能想象到那双绿眼睛正死死盯着猫眼。
他慌乱地摸起地上的台灯，手指却再次传来刺痛——这次不是纹路，是掌心突然泛起一层微弱的白光，像萤火虫似的，转瞬即逝。
没等他反应过来，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声清亮的喝声：“冰结！”
紧接着是冰块凝结的“咔嚓”声，门外的嘶吼变成了痛苦的嚎叫。
罗鑫再次凑到猫眼，看见一个穿连衣裙的女人站在走廊里，掌心对着狼人，一道冰棱从她指尖射出去，钉在狼人的肩膀上。
女人的头发泛着淡蓝色的光，眼睛里满是冷意：“觉醒成狼人就敢吃人？
真当神职是摆设？”
狼人捂着肩膀后退，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可没等它再扑，女人又抬手，几道冰刺扎进它的腿。
狼人踉跄着摔倒，女人走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色的小瓶，倒出几滴透明的液体在狼人的伤口上——狼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冒烟，很快就不动了。
罗鑫看得目瞪口呆。
他认出那个女人，是住在楼下的邻居，叫林薇，平时见面只会点头问好，现在却像变了个人——她掌心的蓝光还没散，身上带着一种让人不敢靠近的气场。
“还躲在里面？”
林薇突然抬头，看向罗鑫的门，“你的觉醒反应很弱，但不是没有——赶紧出来，这栋楼己经有三只狼人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罗鑫犹豫了一下，握着台灯打开门。
走廊里的血腥味很重，刚才那个狼人的尸体己经变成了一滩黑色的脓水，林薇正用冰棱清理痕迹。
她看了罗鑫一眼，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刚才看见你的掌心有光，应该是辅助类的觉醒，不是狼人——算你运气好。”
“神职……是什么？”
罗鑫的声音还在发颤。
“觉醒分两类。”
林薇一边说，一边往楼梯口走，“一类是狼人，靠吃人进化，是天生的掠夺者；另一类是神职，像我是女巫，能控冰和炼药，还有能看见危险的预言家，能强化体力的守卫——我们的任务，就是杀狼人，保护普通人。”
她顿了顿，回头看向罗鑫，眼神复杂：“但不是所有觉醒者都能接受神职。
刚才那个狼人，昨天还在楼下超市买过牛奶。
觉醒日是筛选，也是诅咒——要么拿起能力杀狼，要么变成狼被人杀。”
罗鑫跟着她往楼下走，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恐惧里。
楼梯间里散落着几件衣服，拐角处有一滩没干的血，墙上还留着抓痕。
他想起自己手背上的纹路和掌心的白光，想起同事那条没发完的朋友圈，想起凌晨三点那声刺破夜空的嘶吼。
原来觉醒不是超能力的狂欢，是把都市变成猎场的灾难。
走到一楼，林薇推开单元门，外面的景象让罗鑫倒吸一口凉气——马路上横七竖八地停着车，有的撞在路灯上，有的车窗被砸得稀烂。
远处的写字楼亮着几盏灯，却传来此起彼伏的嘶吼，偶尔有几道火光或冰光从窗口闪过，像黑暗里的信号。
“看那边。”
林薇指着不远处的便利店，“刚才有个预言家预警，说那里有狼人聚集。
我们得去看看，可能还有幸存者。”
罗鑫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便利店的招牌闪着微弱的光，门口隐约有黑影在晃动。
他攥紧了手里的台灯，掌心又开始发热——这次不是刺痛，是一种微弱的、想要保护什么的冲动。
他不知道自己的觉醒能力到底是什么，不知道能不能在这场人狼对立的厮杀里活下来。
但他知道，从这个猩红的觉醒夜开始，他再也不是那个为房租加班的普通人了。
要么杀狼，要么被吃。
罗鑫深吸一口气，跟着林薇往便利店走去。
黑暗里，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远处的嘶吼、近处的脚步声，混在一起，成了觉醒都市里，第一个求生的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