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上面没有任何指纹,甚至连纤维残留都被处理得干干净净,印证了墨屿安“凶手懂刑侦”的判断。
苏禹沉把报告拍在桌上,对着白板皱眉:“懂刑侦的人犯案……可能是内部人员,或者是对警务流程极其熟悉的人。
受害者是中学老师,社会关系简单,没跟人结过深仇。”
他转头想问问墨屿安的看法,却见对方正对着尸体照片出神,指尖在照片里死者的衣领处反复点触。
苏禹沉凑过去看,那地方除了点淡淡的污渍,没什么特别。
“这是……”墨屿安忽然拿起笔,在本子上写:衣领内侧有压痕,不是被勒时挣扎造成的,更像长期佩戴某种有棱角的饰品,比如方形吊坠。
苏禹沉立刻调阅法医的详细报告,果然在补充说明里看到一句:“衣领内侧发现不规则压迹,疑似硬物长期挤压所致。”
他刚才居然没注意到。
“受害者平时戴饰品吗?”
苏禹沉立刻给走访组打电话,得到的回复是“同事说她从不戴首饰,觉得麻烦”。
“那就不是她的。”
墨屿安的手机屏幕转过来,是凶手留下的。
可能是争执时被扯掉,卡在衣领里,凶手没发现。
苏禹沉眼睛一亮:“也就是说,凶手有个方形吊坠?”
或者,他最近接触过戴这种吊坠的人。
墨屿安又敲了行字,现场被刻意清理,但漏了这个——不是疏忽,是他对这种饰品不敏感,觉得不重要。
“对某种饰品不敏感……”苏禹沉摸着下巴琢磨,“可能是男性?
多数男的确实不怎么注意这些。
而且刚才你说他身高175以下……”他正梳理线索,墨屿安忽然站了起来,径首走向档案室。
苏禹沉赶紧跟上,就见他在一堆旧卷宗里翻找,最后抽出一本泛黄的册子,翻开其中一页推到他面前。
那是七年前的一桩悬案,也是女性受害者,也是窒息死亡,现场同样被清理得异常干净,最后因为找不到线索成了积案。
不同的是,那起案子的受害者手里,攥着半块方形的玉石碎片。
“你是说……”苏禹沉的声音沉了下来,“是连环案?”
墨屿安点头,指尖在两起案子的现场照片上各点了一下,然后在本子上画了个符号——一个简单的圆圈,里面打了个叉。
七年前的卷宗里,受害者家的门把手上,也有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符号,当时被认为是无关的涂鸦。
“这符号……”苏禹沉倒吸一口凉气,“当年没人当回事,难道是凶手留下的标记?”
墨屿安没回答,只是拿出手机,调出一张图片。
那是他刚才在工厂墙角拍的,布满铁锈的地方,隐约能看到被人用硬物刻过的痕迹,正是那个圆圈打叉的符号,只是被风雨侵蚀得快要看不清了。
办公室里忽然安静下来,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
苏禹沉看着墨屿安低垂的眼睫,第一次发现这个沉默的顾问,似乎总能在混沌的线索里,精准抓住那根最关键的线。
“你怎么会想到查旧案?”
苏禹沉忍不住问。
墨屿安的手指顿了顿,过了几秒,才在手机上打:完美犯罪的模仿者,通常会参考前人的手法。
而重复出现的符号,是炫耀,也是执念。
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但苏禹沉莫名觉得,那“执念”两个字,像是带着点别的意味。
这时,墨屿安的手机震了一下,他看了眼屏幕,忽然往门口走。
“哎,去哪儿?”
去法医室。
屏幕上的字很简洁,看尸体。
法医室的冷气让人皮肤发紧。
墨屿安站在解剖台边,看着法医掀起死者的衣袖,手臂内侧有几处淡青色的瘀伤。
“这是抵抗伤吗?”
苏禹沉问。
法医摇头:“不像,更像是被什么东西硌出来的,形状很规则……”话没说完,墨屿安忽然伸手,指尖极轻地碰了下瘀伤的边缘,动作快得像怕惊扰什么。
然后他退开一步,在本子上写:是手铐的痕迹。
苏禹沉猛地抬头:“手铐?
你确定?”
内侧有锯齿状压痕,是老式警用手铐的特征。
墨屿安写下这句话,又补充,凶手可能有前科,或者……接触过这类旧手铐。
线索突然串了起来:懂刑侦、有老式手铐、佩戴或接触过方形吊坠、身高175以下、七年前就犯过案……苏禹沉立刻安排人手:“查七年前那桩悬案的所有嫌疑人,重点找身高175以下、有前科、接触过老式手铐的!
另外排查全市售卖或收藏方形吊坠的地方!”
等他布置完,回头发现墨屿安正站在窗边,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
夕阳的光落在他露出来的半张脸上,侧脸的线条冷得像冰,却又在眼底藏着点看不清的东西。
“墨顾问,”苏禹沉走过去,难得放轻了声音,“你是不是……对这种案子特别敏感?”
墨屿安没动,过了很久,才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亮起来,只有一行字:我只是不想再看到悬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