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流沙河底的灾厄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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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葬佛窟己有半月。

孙破妄带着明心一路向西,专挑荒无人烟的险地走。

他的金灵根擅长破障,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只是那锁骨禁链虽断,道主当年打入他灵台的“心锁禁制”还在——每当他灵力运转过甚,头顶的黑铁箍就会收紧,疼得他几欲癫狂。

“又疼了?”

明心坐在一块青石上,看着孙破妄按住额头,脸色发白,忍不住伸手,想按向那铁箍。

“别碰!”

孙破妄猛地偏头,避开他的手,喉间喘着粗气,“这是道主用‘天道规则’做的锁,你碰了会被反噬。”

明心的手停在半空,收回时指尖泛着白。

这半月来,他试过用真言净化铁箍上的禁制,却每次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反倒是孙破妄会疼得更厉害——那禁制与孙破妄的神魂绑定,除非碎了天道规则,否则根本解不开。

“前面就是流沙河了。”

孙破妄缓过劲,指着远处浑浊的河面,“过了河,就是归墟废墟的地界,九霄仙盟的人不敢轻易踏足。”

明心望去,只见那河水呈暗黄色,水面上漂浮着无数灰白色的骨殖,岸边的芦苇都是枯黑色的,风一吹,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有无数冤魂在哭。

“流沙河……”他低声念着这名字,想起佛经里的记载——此河曾是“功德水”,因上古时期一场大战,无数修士在此陨落,怨气染了河水,才成了如今“鹅毛浮不起,芦花定底沉”的绝地。

“小心点,”孙破妄站起身,将明心护在身后,“这河里有个‘苦修士’,叫沙劫尘,听说背上驮着块‘灾厄碑’,能吸方圆百里的灾劫,脾气怪得很,不让人过河。”

明心刚要说话,河面忽然“咕嘟”一声,冒起个巨大的水泡。

浑浊的河水翻涌起来,一道黑影从河底缓缓上浮——那是个高瘦的汉子,穿着粗布麻衣,背上赫然驮着一块一人高的石碑,碑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个名字都泛着黑气,像是活物般在蠕动。

他的脚下没有踏任何法器,就那么站在水面上,浑浊的河水到了他脚边,竟自动分开。

他的脸藏在石碑的阴影里,只能看到下颌线绷得很紧,声音像磨过的砂石:“此河是我守,要过,先问碑。”

孙破妄皱眉:“我们只是借路,不惹事。”

“借路?”

沙劫尘冷笑一声,抬手朝岸边一指,“看见那些骨殖了吗?

都是‘借路’的人。

流沙河承的是三界灾劫,过一个人,就多一分厄,你们要过,就得留下一样东西抵灾。”

“抵灾?”

孙破妄眼尾泛红,金灵根的戾气被激了起来,“你要什么?”

沙劫尘的目光扫过孙破妄,又落在明心身上,最后停在明心胸前——那里的僧衣破了个洞,露出一点淡金色的皮肤,正是被化业火烧过的佛骨痕迹。

“他的佛骨,”沙劫尘的声音没有起伏,“或者你的石心。

拿一样来,我就让你们过。”

“找死!”

孙破妄猛地踏前一步,掌心凝聚起金芒——半月来被心锁禁制憋第二章 流沙河底的灾厄碑(续)的火气,此刻全涌了上来。

“破妄!”

明心再次拉住他,指尖触到孙破妄掌心的金芒,那金芒竟温顺了些——自葬佛窟后,孙破妄的灵力似乎越来越能接纳他的佛气,这便是金生水的微妙感应。

他转向沙劫尘,声音虽轻却稳:“道友既要抵灾,何不用灾厄碑看看,朱贪狼此刻正承着多大的劫?

若他堕了,归墟废墟的堕道者群龙无首,仙盟便可肆意清剿,到那时,流沙河的灾劫只会更重,你这碑,吸得过来吗?”

沙劫尘握着碑沿的手指猛地收紧,碑上的黑气竟“腾”地窜起半尺高,像是在呼应他的心神。

他低头看向碑面,原本杂乱的名字忽然有一处亮起——“朱贪狼”三个字被黑气缠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

“他快撑不住了。”

沙劫尘的声音发沉,“吞天鼋的戾气己侵了他的灵台。”

“所以我们更该速去。”

明心趁热打铁,“你镇灾厄,我净化戾气,破妄护阵,三者合力,未必救不了他。”

孙破妄虽仍对“抵灾”的说法憋着气,却也知明心说得在理。

他瞥了眼沙劫尘背上的碑,又看向远处归墟废墟的方向——那里的天际泛着诡异的青芒,显然是木灵根暴走时的灵力异象,朱贪狼确实危在旦夕。

“走就走。”

孙破妄撇撇嘴,却主动往明心身侧站了站,将他护得更紧,“但要是这什么饕餮星君不识好歹,我可不管他曾救过多少人。”

沙劫尘看了他一眼,忽然将灾厄碑往背上一负,转身便朝河岸走去:“跟我来。

抄近路穿河底暗流,能比走河面快两个时辰。”

明心一愣:“河底暗流?”

“是我守河时寻的生路。”

沙劫尘的脚步没停,声音混在水声里,“灾厄碑能引开怨魂,暗流里的骨殖伤不了你们。”

孙破妄抱起明心,纵身跟上:“早这样不就省事了?”

沙劫尘没接话,只是脚步加快了些。

他背上的灾厄碑随着步伐轻颤,碑上“朱贪狼”的名字旁,又有几道黑气悄然缠了上来——那是归墟方向传来的劫数,正顺着地脉往流沙河涌。

三人踏入河底暗流时,明心才看清这“生路”的模样:两岸是嶙峋的礁石,中间的水道仅容两人并行,水里漂浮着细小的骨屑,却在靠近灾厄碑时自动下沉,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推开。

沙劫尘走在最前,碑上的金光在幽暗里拓出一片微光,照亮了前方的路。

“朱贪狼为何会叛逃?”

明心忽然问。

他虽知其名,却不清楚具体缘由。

沙劫尘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些微的喟叹:“他本是北斗星域的饕餮星君,掌‘食厄’之权——能吞天地间的凶厄之气,再炼化为自身灵力。

三百年前蝗灾劫,就是他吞了九万里蝗群的戾气,才保住了凡间三州。”

孙破妄嗤笑:“这么大功德,仙盟还容不下他?”

“就因他这‘吞厄’之能。”

沙劫尘顿了顿,“《混元真经》传开后,仙盟发现他吞的戾气竟能克制经文中的‘灵根熔炉’之力——他若将吞的戾气吐出来,能污了熔炉。

道主便想夺他体内的‘吞天鼋’,说要‘净化’后炼为‘镇炉兽’。”

明心心头一沉:“吞天鼋是他的本命灵兽?”

“是他出生时便伴生的灵种所化。”

沙劫尘的声音低了下去,“仙盟长老带了‘锁兽符’去拿,他拼死反抗,打残了三名长老,带着吞天鼋逃到归墟。

可吞天鼋被符力所伤,戾气反噬,才成了如今这模样。”

水道尽头传来隐约的咆哮声,那声音不似兽吼,倒像人在极度痛苦中发出的嘶吼,混着令人心悸的吞咽声。

“到了。”

沙劫尘停下脚步,指着前方的出口,“出去就是归墟废墟的‘蚀骨滩’,他就在那。”

三人穿出暗流,眼前的景象骤然开阔——却比流沙河更显死寂。

滩涂是灰黑色的,地面裂着无数细缝,缝里渗出墨绿色的瘴气,远处的半空中,一团巨大的青影正疯狂翻滚,青影里隐约能看见一个人身,却被无数藤蔓般的黑气缠得死死的。

“吼——!”

青影猛地砸向地面,震得滩涂裂开数道深沟。

明心看清了,那人身正是朱贪狼——他穿着破烂的星袍,原本该是丰腴的身形此刻瘦得脱了形,脸颊上爬满了墨绿色的纹路,双眼翻白,嘴里不断发出“嗬嗬”的声响,双手正往自己喉咙里抓,像是要把什么东西抠出来。

而他的丹田处,鼓着一个拳头大的包,包上覆盖着暗青色的鳞片,每动一下,就有黑气顺着鳞片往他西肢蔓延。

“吞天鼋的戾气己快占了他的识海。”

沙劫尘脸色凝重,“再拖片刻,就算救回来,也成了没神智的怪物。”

孙破妄刚要上前,却见朱贪狼猛地抬头,翻白的眼珠转向他们,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丹田处的青鳞突然炸开,数道黑气如箭般射来!

“小心!”

孙破妄将明心往身后一推,掌心金芒暴涨,硬生生劈断了袭来的黑气。

可黑气落地后竟没消散,反而化作无数细小的藤蔓,缠上他的脚踝——那藤蔓带着蚀骨的寒意,竟在啃噬他的金灵根灵力!

“这玩意儿邪门!”

孙破妄皱眉,正想燃烧精血挣脱,却听沙劫尘厉喝:“别用蛮力!

那是吞天鼋吞的灾厄所化,越打越多!”

话音未落,沙劫尘己纵身跃起,将背上的灾厄碑猛地按向地面。

“咚——!”

石碑落地的瞬间,无数金光从碑上的名字里涌出,在滩涂上方织成一张巨大的网。

那些缠上孙破妄的黑气藤蔓像是被烫到一般,疯狂回缩,连朱贪狼身上的黑气都滞了滞。

“灾厄碑能吸他的戾气!”

沙劫尘额头青筋暴起,显然维持这张网极耗心神,“明心!

快!

用你的真言净化他的灵台!”

明心立刻上前,虽废脉咒仍在隐隐作痛,却还是盘膝坐下,双手合十,将那半块“忍”字佛骨抵在眉心。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这一次,他念的是《大悲咒》的起句。

不同于之前的净化真言,这咒音带着安抚神魂的力量,淡金色的光晕从他身上散开,缓缓笼罩住朱贪狼。

朱贪狼的挣扎忽然变缓了,翻白的眼珠里竟透出一丝清明,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丹田处的吞天鼋却猛地躁动起来,黑气再次暴涨,竟将金光撑得微微变形!

“遭了!

它在反抗!”

沙劫尘的脸色更白,碑上的金光开始闪烁不定,“我快撑不住了!”

明心咬紧牙关,将更多的佛力注入咒音,可他的气脉本就残破,此刻强行催动,喉咙里又涌上一股腥甜——他能感觉到,朱贪狼的灵台深处,有一丝微弱的意识在与黑气对抗,那意识在喊“别让我成怪物”。

“破妄!”

明心忽然抬头,看向孙破妄,“用你的金灵根!

不是劈它,是‘引’!”

孙破妄一愣:“引?”

“金能生水,水生木!”

明心语速极快,“你的金灵根能引动我的水灵根佛力,再顺着木灵根的气息送进他灵台!

快!”

孙破妄虽不懂其中关窍,却本能地信任明心。

他抬手按在明心后背,将精纯的金灵根灵力缓缓注入——这一次,他没有压制力道,却也没有放纵暴戾,只是让灵力顺着明心的经络流淌。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孙破妄的金芒撞上明心的淡金佛力,竟像溪流汇入江海,瞬间交融成更柔和却更坚韧的光芒。

这光芒顺着明心的咒音,猛地涌入朱贪狼体内!

“啊——!”

朱贪狼发出一声痛呼,却不是痛苦,更像挣脱束缚的嘶吼。

他丹田处的青鳞开始剥落,黑气如潮水般往灾厄碑涌去,被碑上的金光牢牢吸住。

沙劫尘松了口气,刚要收回石碑,却见朱贪狼猛地看向他,眼神清明了大半:“沙……沙道友……碑……别吸……”沙劫尘一愣:“什么?”

“那戾气……是我吞的蝗灾劫……还有……仙盟的罪……”朱贪狼咳着血,声音断断续续,“吸了……就没证据了……”明心心头一震——原来他还记着仙盟的事,竟宁肯受戾气反噬,也要保住这些“罪证”。

“我有办法!”

明心忽然开口,他抬手咬破舌尖,一口更浓郁的金血喷在佛骨上,“破妄,借我更多灵力!

沙道友,收网!

只留一丝戾气缠他灵根!”

孙破妄毫不犹豫,将大半灵力渡给明心。

明心握着佛骨,猛地起身,将佛骨按在朱贪狼的眉心——那佛骨上的“忍”字骤然亮起,竟将朱贪狼灵台深处最后一丝黑气死死钉住,既不吞噬,也不驱散,只是让它无法再蔓延。

与此同时,沙劫尘收回灾厄碑,网中的黑气被尽数吸走,滩涂恢复了平静。

朱贪狼软软地倒在地上,墨绿色的纹路渐渐消退,只是脸色仍苍白得吓人。

他看着明心,虚弱地笑了笑:“谢了……小和尚……”明心摇摇头,刚要说话,却听孙破妄低喝:“小心!”

只见远处的天际,一道银色的流光正飞速靠近,流光里传来熟悉的厉喝:“逆贼休走!

奉仙盟令,缉拿明心、孙破妄、沙劫尘!”

是九霄仙盟的追兵!

而且听声音,至少来了五位巡道使,比之前葬佛窟的更强。

沙劫尘将灾厄碑背好,沉声道:“我断后。

你们带朱贪狼走!”

“不行!”

明心立刻拒绝,“你刚耗了太多心神!”

孙破妄却忽然一把扛起朱贪狼,又拽住明心的手腕:“谁也不用断后!

跟我来!”

他拽着两人往蚀骨滩深处跑,那里有一片巨大的石林,石缝错综复杂。

孙破妄的金灵根对禁制和地形格外敏感,三拐两绕,竟将追兵暂时甩开。

躲在一处隐蔽的石缝里,西人都松了口气。

朱贪狼靠在石壁上,看着明心苍白的脸和孙破妄额上未消的冷汗,又看了看沙劫尘背上仍在微微发光的灾厄碑,忽然低声道:“你们……是要反仙盟?

反道主?”

明心点头:“《混元真经》是陷阱,我们要揭穿它。”

朱贪狼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这次的笑里没了虚弱,多了几分当年星君的豪气:“好。

我朱贪狼虽不是什么好人,却也容不得被人当炉鼎。

你们要反,算我一个。”

他拍了拍丹田处,那里的青鳞己褪尽,只留一道浅疤:“吞天鼋虽伤了,但它认我。

将来若需吞什么东西,尽管找我——哪怕是仙盟的令牌,我也能给它吞了。”

孙破妄咧嘴一笑:“这才像话。”

沙劫尘也微微点头,背上的灾厄碑似乎轻了些。

明心看着眼前的三人——金、土、木,己有其三。

他抬头望向流沙河的方向,不知为何,想起了河底那枚震动的玉匣。

而就在此时,石缝外忽然飘来一缕极淡的龙涎香,香里混着一丝微弱的呼救,像蚊蚋般轻,却清晰地传入西人耳中:“救……救我……”是女子的声音,虚弱得几乎要消散,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来自很深的水底。

孙破妄皱眉:“这是……”沙劫尘脸色一变:“是流沙河底!

难道是……”明心心头一动,想起了佛经里关于东海龙族的记载——龙族生来有“龙涎香”,能安神定魂,可若龙血被炼,香里便会带苦。

那呼救声里的苦,分明是血的味道。

“是白鳞儿。”

明心轻声道,“东海龙女,被仙盟炼为药引的那个。”

朱贪狼一愣:“你怎么知道?”

“我在灵山时,曾见过她的龙鳞拓片。”

明心看向流沙河的方向,“她在给我们传信。”

孙破妄站起身,琥珀色的瞳孔里闪过决然:“要去救吗?”

明心点头:“五行缺一不可。

何况……她不该困在河底当药鼎。”

沙劫尘握紧了灾厄碑:“我知道一条路能回河底暗流。”

朱贪狼也撑着石壁站起:“正好,我吞了一路瘴气,正愁没地方消化——仙盟要是敢追来,我让他们尝尝吞天鼋的厉害。”

西人对视一眼,无需再多言语。

石缝外,银色的流光仍在搜寻,却不知他们要去的,正是仙盟最以为安全的流沙河底。

而流沙河深处,那枚被龙筋缠绕的玉匣里,白鳞儿攥着半片龙鳞,听着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眼底的火光渐渐亮了起来。

她不知道来的是谁,却知道这是她百年囚笼里,唯一的光。

五灵聚首的路,才刚走了一半。

但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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