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第一才子温亭允在琼林宴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亲手撕毁了与我的婚书。他眉眼清冷,
字字如刀:“沈二小姐性如烈火,粗鄙不堪,实非良配。我温某,非清雅脱俗之女不娶。
”满座哗然,我爹气得浑身发抖,我成了全京城的笑柄。我攥紧拳头,等着看他后悔莫及。
可第二天,他竟一身红衣,带着浩浩荡荡的聘礼,连夜敲开了我沈家的大门。他求娶的,
却不是我。而是我那传闻中早夭,昨日才被从尼庵寻回,一身病骨,弱不禁风的长姐,
沈清禾。他满眼痴迷地望着我长姐的背影,高声道:“清禾姑娘仙姿玉貌,宛若谪仙,
此生非她不娶!”他不知道,我这位谪仙姐姐,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索命的恶鬼。
1温亭允撕毁婚书的第二天,我爹称病没去上朝,整个沈府的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我倒没觉得多难过,反而有点解脱。我和温亭允这门婚事,是祖辈定下的。
他自诩京城第一才子,眼高于顶,我则爱舞刀弄枪,不喜吟诗作对。我们俩本就相看两厌。
他当众退婚,虽让我沈家颜面尽失,但也算给了我一个痛快。我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悠哉悠哉地擦拭着我的宝贝长鞭,盘算着下午去城外马场跑几圈,散散晦气。
丫鬟春桃急匆匆地跑进来,脸上神色古怪,既有愤怒,又有不解。“小姐!
温家……温家来人了!”我眉毛一挑,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哦?温亭允那个伪君子,
终于知道怕了?是来负荆请罪的?”我冷笑一声,“你去告诉我爹,就说让他滚,
我沈清鸢就是嫁给街边的乞丐,也不会再多看他一眼。”春桃的脸都快皱成了苦瓜:“小姐,
不是……来的不是温公子,是温家的官媒,而且……而且是来提亲的!
”我“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提亲?他温亭允的脸皮是城墙做的吗?
他昨天刚把我羞辱得体无完肤,今天就想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不,
不是……”春桃结结巴巴地说,“不是给您提亲……是给……是给大小姐。
”2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砸中。大小姐?我那个自幼体弱,
被送到京郊静心庵修养,直到昨天才被接回府的长姐,沈清禾?我冲到前厅时,
温亭允正站在那里,一身崭新的锦袍,头发束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微笑。
他身边的官媒正唾沫横飞地对我爹说着溢美之词。“沈大人,我家公子说了,
昨日在琼林宴上偶遇府上大小姐,惊为天人,回去后是茶不思饭不想,辗转反侧,
认定大小姐就是他此生的唯一知己!”我爹的脸色铁青,嘴角抽搐。整个京城谁不知道,
我长姐沈清禾昨天才回府!琼林宴她根本就没去!温亭允这谎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我爹气得嘴唇都在哆嗦:“温公子,你这是何意?
你昨日才与小女清鸢退婚,今日便来求娶长女清禾,你将我沈家的颜面置于何地?
将我两个女儿当成什么了?”温亭允不慌不忙地作揖,姿态潇洒,仿佛在做什么风雅之事。
“沈大人息怒。晚辈对清鸢妹妹并无他意,只是你我两家性情实在不合,强求无益。
但晚辈与清禾姑娘,实乃一见倾心,情难自已。”他顿了顿,目光越过我爹,落在了我身后。
我回头,看见我那长姐沈清禾,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屏风之后。她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裙,
身形单薄,风一吹就能倒似的。一张小脸更是苍白得没有血色,唯有一双眼睛,
黑得像深不见底的古井,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闹剧。她的目光与温亭允在空中交汇。
温亭允的眼神瞬间变得狂热而痴迷,他高声道:“沈大人,晚辈心意已决!
清禾姑娘仙姿玉貌,才情卓绝,宛若谪仙临世,能娶到她是晚辈三生之幸!此生,
我温亭允非她不娶!”我差点笑出声来。才情卓绝?他从哪儿看出来的?
我长姐在尼庵里带发修行了十几年,昨日才回府,大字都未必识得几个。他这番话,
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3父亲被他这番***的说辞气得说不出话来。我实在是忍无可忍,
上前一步,挡在父亲身前,冷冷地盯着温亭允。“温大才子,你这见异思迁的本事,
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昨天还嫌我粗鄙,今天就对我姐姐‘一见倾心’了?
你到底是在哪儿见的?梦里吗?”温亭允看到我,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翩翩君子的模样。“清鸢妹妹,我知道你心中有气。但感情之事,
勉强不来。我与你,终究是无缘。”“缘分?我呸!”我毫不客气地啐了一口,
“你少拿缘分当借口。你看上我姐姐,不就是因为她长得比我好看,看着比我温顺,
更能满足你那点可怜的男人虚荣心吗?”我姐姐确实美,是一种病态的、易碎的美。
我自认容貌不差,却是健康明艳那一挂的,与她截然不同。温亭允这种自诩风流的才子,
最吃的就是她那一套。我的话显然戳中了他的痛处,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我不可理喻?”我冷笑,“我看是你失心疯了才对!
我姐姐常年在庵堂清修,不问世事,你休想用你那些花言巧语来蒙骗她!
”就在我们剑拔弩张之时,一个清冷如玉石相击的声音响了起来。“妹妹,
不得对温公子无礼。”我猛地回头,看见沈清禾缓缓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她走到我身边,
轻轻拉了拉我的袖子,然后转向温亭允,微微屈膝,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万福礼。
“小女子沈清禾,见过温公子。”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家妹年幼无状,出言冒犯,还望公子海涵。”温亭允的眼睛都看直了。
他像是被勾了魂一样,喃喃道:“不冒犯,不冒犯……姑娘风姿,亭允此生未见。
”我气得差点翻白眼。而更让我震惊的,是我姐姐接下来说的话。她抬起头,
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温亭允,轻声说:“温公子的心意,小女子……明白了。
婚姻大事,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清禾但凭父亲做主。”此言一出,满堂皆静。
我爹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我也震惊地看着她。她这话,等同于……默许了。
温亭允脸上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他激动地对我爹躬身行礼:“多谢沈大人成全!
多谢清禾姑娘!”我爹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看着自己这个失而复得的长女,
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最终,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疲惫地挥了挥手:“此事……容我再想想。
”这便是没有直接拒绝。温亭允和官媒大喜过望地走了。前厅里只剩下我们父女三人。
我终于忍不住,拉着沈清禾的手,急道:“姐姐!你疯了吗?你怎么能答应他?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沈清禾反手握住我的手,她的手很凉,像一块冰。
她看着我,那双沉静的眸子里第一次有了一丝波澜,她轻声说:“清鸢,你信我吗?
”4我愣住了。信她吗?我与这位长姐,严格来说,相处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一天。
她自幼便被送走,我是在父亲和继母的抚养下长大的。关于她的所有印象,
都来自于旁人的只言片语——体弱多病,安静内敛。直到昨天她回来,我才第一次见到她。
她给我的感觉,就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美丽,却毫无生气。可刚刚,她站在那里,
不卑不亢,三言两语就扭转了局势,那份从容淡定,绝不是一个在尼庵里长大的少女该有的。
我看着她深不见底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我信你。”她笑了,那笑容很淡,
像冬日里稀薄的阳光,却让她苍白的脸颊瞬间生动起来。“那就好。
”父亲在一旁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看着沈清禾,眼神里满是愧疚:“清禾,是为父对不住你。
这些年让你在外面受苦了,刚回来,又遇到这种事……”沈清禾摇了摇头,
声音依旧轻柔:“父亲不必自责。女儿能回到家中,已是万幸。”她顿了顿,
又说:“至于温家的婚事,女儿觉得,或许……并非坏事。”“什么?”我和父亲异口同声。
“温家势大,父亲在朝中本就举步维艰。如今温亭允执意如此,若我们强硬拒绝,
怕是会彻底得罪温家。到时候,父亲的日子只会更难过。”她分析得头头是道,条理清晰,
完全不像一个不问世事的闺中弱女。父亲沉默了。姐姐说的是事实。
温亭允的父亲是吏部尚书,门生故吏遍布朝野,而我沈家,自母亲去世后,便一日不如一日。
父亲只是个小小的工部侍郎,在朝中向来是谨小慎微。“可……可这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啊!
”父亲痛心疾首,“怎能如此草率,还嫁给那种……那种薄情寡义之徒!
”沈清禾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父亲放心,”她说,
“女儿自有分寸。”那一天,父亲在书房里枯坐了整整一个下午。傍晚时分,
他派人给温家送去了回信。沈家,应了这门亲事。消息传出,整个京城都炸了锅。
人人都说我沈清鸢失了势,被刚回府的长姐抢了风头,成了全京城最大的笑话。
而温亭允和沈清禾,则成了一段“才子佳人,一见倾心”的佳话。我听着外面的流言蜚语,
气得差点把长鞭给掰断。可当我冲进姐姐的院子,想为她抱不平时,却看到她正坐在窗边,
手里拿着一本……账册?她看得极其专注,连我进来都没发现。我凑过去一看,
那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条目,竟是……我们沈家名下所有铺子的账目!
我大吃一惊:“姐姐,你看得懂这个?”她这才抬起头,看到我,
淡淡地笑了笑:“以前在庵里无事,跟一位懂经营的姑子学过一些。”说着,她拿起朱笔,
在账册上一个亏损的米铺名字上画了个圈。“这家米铺,掌柜的有问题。”她语气平淡,
却斩钉截铁,“不出三日,他就会卷款私逃。”5. 宅斗与商战,小试牛刀我将信将疑。
这家米铺的掌柜姓王,是府里的老人了,跟了我爹快二十年,忠心耿耿,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姐姐,你是不是看错了?王掌柜人很老实的。”沈清禾没有与我争辩,只是放下账册,
端起手边的药碗,轻轻吹了吹。“三天后,我们再看。”她的神情太过笃定,
让我心里也泛起了嘀咕。接下来的两天,我一边生着温亭允的闷气,
一边暗中派人盯着那家米铺。结果,一切风平浪静。我心想,姐姐果然是多虑了。也是,
她一个长居庵堂的人,哪里懂什么生意经。到了第三天下午,我正准备去找姐姐,
告诉她王掌柜没问题。我院里的管事妈妈却像火烧了眉毛一样冲了进来。“二小姐!不好了!
城南的王记米铺……被人搬空了!王掌柜……王掌柜带着他一家老小,不知去向了!
”我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我疯了一样跑到姐姐的院子。
她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正坐在廊下,手里拿着一把剪刀,慢条斯理地修剪着一盆兰花。
看到我来了,她甚至还对我笑了笑:“看你这模样,想必是米铺出事了。”我震惊地看着她,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是怎么知道的?“你是怎么……怎么知道的?”我声音都在发颤。
“账目。”她剪下一片枯叶,淡淡道,“那本账册,从三个月前开始,
每一笔进项都有微小的亏空。数额不大,日积月累,却也不是个小数目。而且,
账目做得天衣无缝,一看就是老手。这种人,要么是为别人填窟窿,要么,
就是在为自己铺后路。”她抬起眼,看着我:“我让人查了查,王掌柜的独子,
上个月在京城的**里,欠了三千两银子。”我倒吸一口凉气。三千两!
那几乎是米铺一整年的利润!“这些事情……你是什么时候查的?”我简直不敢相信,
她才回府几天,怎么可能把这些陈年旧事都挖了出来。
“我让父亲把各家铺子的掌柜名册和账本给我的时候。”她答得轻描淡写。那一刻,
我看着眼前这个纤弱的姐姐,第一次感到了一股发自内心的寒意。她的心思,缜密得可怕。
这绝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能有的手段。这件事之后,
父亲对姐姐的态度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开始将家中的一些事务交给姐姐打理,
甚至连生意上的事,也会询问她的意见。而姐姐,也开始真正地展示她的“才华”。
第一个倒霉的,是我们的继母,刘姨娘。刘姨娘是我娘去世后,父亲抬进门的填房,
为人一向精明,把着家里的中馈,这些年没少捞油水。姐姐接手管家权的第一天,
就当着所有下人的面,拿出了刘姨娘这些年做的假账。每一笔,都标得清清楚楚。
刘姨娘当场就瘫了,跪在地上求父亲饶恕。父亲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当场就收了她的管家权,
罚她禁足佛堂,没有他的允许,不准再出来。整个沈府,被姐姐用雷霆手段,一夜之间肃清。
那些曾经见风使舵、欺上瞒下的下人,一个个噤若寒蝉。我看着姐姐坐在主位上,
冷静地发号施令,突然觉得,她比我那个爹,更像这个家的一家之主。
6. 温柔陷阱府里安顿下来,温亭允也成了沈府的常客。他几乎每日都来,
带着各种名贵的礼物,字画、古籍、珠宝、首饰,流水似的往姐姐的院子里送。他对姐姐,
是真真正正的上了心。他会陪姐姐在花园里散步,会为她念他新写的诗,
会跟她谈论朝堂上的局势,分享他的抱负。而姐姐,总是扮演着一个完美的倾听者。
她话不多,但每一次开口,都能问到点子上。温亭允说起某个政敌的顽固,
姐姐会轻声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堵不如疏。与其强硬对抗,不如寻其软肋,
或许事半功倍。”温亭允抱怨某个差事棘手,姐姐会看着池中的锦鲤,悠悠道:“鱼儿贪食,
总会咬钩。温公子只需备好香饵,何愁鱼儿不上钩?”她的话总是说得云里雾里,充满禅机,
却总能给温亭允一种“茅塞顿开”之感。温亭允对她越发痴迷,简直把她当成了神女。
“清禾,你真是我命中的福星!听你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他不止一次这样感叹。
我坐在不远处,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冷眼旁观。福星?我只觉得,
温亭允像一只被蛛网缠住的飞蛾,而我姐姐,就是那只耐心织网的蜘蛛。她正一步一步,
用最温柔的方式,将他牢牢控制在自己的股掌之间。有一个下午,温亭允又来了。
这次他带来一个消息,他父亲,吏部尚书温大人,最近为了江南漕运的一个弊案焦头烂额。
这案子牵涉甚广,背后有皇子争斗的影子,好几个御史都栽了进去,温尚书接手后,
也是束手无策,生怕引火烧身。温亭允说起这事,愁眉不展。姐姐正在烹茶,
她纤细的手指捏着茶夹,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她听完,头也没抬,
只是淡淡地说:“既然是弊案,那便总有源头。查账,是最笨的法子,也是最有效的法子。
”“账本早就被他们做平了,根本查不出问题。”温亭允叹气。“明面上的账本自然是平的。
”姐姐将一杯沏好的茶推到他面前,茶香袅袅,“可但凡经手,必留痕迹。
温公子不妨让你父亲去查一查,江南最大的那几家钱庄,近半年来,
是否有与漕运官员家眷有关的大额银钱往来。”温亭允眼睛一亮,如梦初醒:“对啊!
我怎么没想到!他们不敢直接收银票,但通过钱庄周转,却能神不知鬼不觉!清禾,
你真是……真是我的女诸葛!”他激动地握住姐姐的手。姐姐像是被烫到一样,
迅速抽回了手,脸上飞起一抹红晕,低下了头,一副不胜娇羞的模样。
“我……我只是胡乱说说,当不得真。”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种小女儿情态。
如果不是我早就见识过她的手段,恐怕我也会被她骗过去。温亭允看着她娇羞的模样,
更是心神荡漾,恨不得立刻把她娶回家。他兴冲冲地走了,
说是要立刻把这个法子告诉他父亲。他走后,我凑到姐姐身边,压低了声音:“姐姐,
你这是在……帮温家?”姐姐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去,她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
眼底一片冰冷。“帮他们?”她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嘲弄,
“我只是……给他们递了一把刀而已。”“刀?”我不解。“一把,
可以让他们去捅马蜂窝的刀。”她抿了一口茶,缓缓道,“这漕运的弊案,背后是三皇子。
温家是太子一党。我给他们这把刀,他们捅了三皇子的马蜂窝,你觉得,太子会怎么想?
三皇子,又会怎么做?”我的心猛地一沉。我明白了。这是捧杀!
她这是在让温家为太子冲锋陷阵,去得罪一个手握实权的皇子!赢了,功劳是太子的。输了,
黑锅是温家背。无论输赢,温家都会被推到风口浪尖,成为两派皇子斗争的牺牲品。
好狠的计谋!我看着姐姐平静的侧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她到底,
和我母亲的死有什么关系?又和温家,有什么深仇大恨?7. 噩梦与真相那晚之后,
我开始睡不安稳。我总是梦到姐姐,梦到她那双冰冷的眼睛。而姐姐,似乎也睡得不好。
她的院子就在我隔壁,深夜里,我总能隐约听到她房里传来压抑的哭声和模糊的呓语。
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又被惊醒了。隔壁院子里,姐姐的哭喊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撕心裂肺。“……火……好大的火……”“娘!娘!别丢下我!”“温亭允……你好狠的心!
我沈家到底哪里对不住你!”“……张家……刘姨娘……你们都该死!都该死!
”我披上衣服,悄悄地推开门,借着闪电的光,我看到姐姐院子里的灯还亮着。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她的窗下。屋里,她的哭声和咒骂声还在继续。“……我好恨!若有来世,
我定要将你们……挫骨扬灰!让你们血债血偿!”轰隆!一道惊雷炸响,
照亮了她映在窗纸上的身影。她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那一刻,一个荒谬而又唯一的念头,闯入了我的脑海。重生。
我姐姐,是带着上一世的记忆,从地狱里爬回来的。她不是沈清禾。或者说,
她不只是这一世的沈清禾。她还是上一世那个被大火吞噬,含恨而死的沈清禾。我浑身冰凉,
悄无声息地退回了自己的房间,一夜无眠。第二天,我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去找她。
她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平静,正在给一幅刚画好的寒梅图题字。我看着她,
鼓起我毕生的勇气,轻声问:“姐姐,你昨晚……做噩梦了?”她握笔的手微微一顿,
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个丑陋的墨点。她没有回头,声音却很冷:“你听到了?
”“我……”“听到了多少?”“……都听到了。”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过了很久,
她才放下笔,缓缓转过身来。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眸子却像是结了冰的湖面,
寒气逼人。“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打算怎么做?去告诉父亲?还是去告诉温亭允?
”我摇了摇头,走到她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姐姐,我只想知道,上一世,
我们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眼中那层坚冰,
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她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已经蓄满了泪水,和滔天的恨意。
“上一世,”她一字一顿地说,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我嫁给了温亭允。
”8. 前世的血债姐姐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温亭允看中了我沈家的财力,更看中我父亲手中的一份‘百工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