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西洲遍寻医书奇志,终于在一本积灰甚重的异闻录中,发现了有关苗疆巫娘的传言,上面写道:“苗疆有女巫娘,擅蛊。
耗毕生心血,玄天一十八年,养成奇蛊百苦。
传言得之,心愿尽可成也,时人尽相逐之……”之后……叶西洲看着书缝间被撕的痕迹,有些发愣。
且不论苗疆距此千里,一路艰险。
玄天,前朝旧事,距今也有百年光景了。
呵,说不定等他寻到苗疆,找着的也不过是一堆朽木枯骨罢了。
“师兄,不好了!”
叶西洲的小师弟慌张的跑进来,一张脸急得通红,边喘粗气边冲叶西洲喊道:“师父咳血不止!”
“什么?!”
叶西洲急忙掩了书卷,跟着师弟往师父房中赶去。
至师父房前,却见师妹双手托着药碗,恭敬地跪在紧闭的门外。
隐约还听见师父房中克制的咳嗽声。
叶西洲轻叹一声。
拍拍师妹的肩膀,示意她起身,并接过师妹手中的药碗,首首地推门进去。
师父半靠在软枕上,素白的绢帕按在嘴上。
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凌厉的目光落在开门者的身上。
叶西洲捧着药碗,走到师父床前,跪下。
“师父,弟子服侍您进药。”
暗暗地,倒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味道。
“怎么,如今你倒是武艺高强到能擅闯师傅的房间了。”
云悠散人低垂着眉眼,叫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是弟子逾越了,求师父宽恕!”
药碗仍是稳稳的高举着,不见一丝水纹荡开。
云悠散人握紧手中带血的帕子:“罢了,也是我老了,竟未察觉你来。”
叶西洲缓缓站起身走近,在床沿边站定,只将盛药的碗向师傅嘴边试探地递了递,“师父又说胡话,师父尚未及而立之年,何来老之一说。”
“命如此,西洲……”“呵,”叶西洲舀了一勺汤药放在嘴边,轻吹了一下,“师父可还记得弟子初拜入师父门下,师父对弟子说的话?”
十岁的叶西洲微微抬头,仰视着这个明明只比他大五岁的师父,满是崇拜。
“西洲,你要记着,我命我主。
若有一天,命不由我,那我也定要和它斗上一斗!”
“若有一天,命不由我,那我也定要和它斗上一斗!”
将药勺放在师父嘴边,叶西洲轻笑,“师父忘了?”
“是,倒是我忘了。”
云悠散人也笑了,她淡淡的拂开了叶西洲的手,“这药太苦,我不愿吃。”
“师父……”云悠散人冲叶西洲摆摆手:“那时我孤身一人,又年轻气盛,可如今……终是我拖累了你们。
而今我将你们遣散或是你们自立门派,远比苦守我这一将死之人来的自在……”望着师父日渐消瘦的面容,叶西洲将碗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冲云悠散人叩头道:“师父待弟子恩重如山,十年教诲,今朝弟子怎可做无情无义之人。”
“弟子己经寻到了为师父治病的法子。”
“苗疆巫娘,有蛊名唤百苦,传言得之,心愿尽可成也。”
“弟子己决心去往苗疆……”“荒唐!”
云悠散人一掌拍在几案上,“我的徒弟,怎可信巫蛊之术,都是歪门邪道!”
“师父,何为歪门邪道?
若能救人,歪门邪道如何!”
“师父曾对弟子说,所作所为,无愧于心便好。”
“师父!”
叶西洲又一叩首:“弟子去意己决,再无更改!”
话毕,转身欲走。
“等等,若此一去,便再难相见,你是否……”“师父又说胡话,待弟子回来,定与师父赏来年春光。”
又一礼:“望师父珍重!”
云悠散人望着叶西洲离去的背影,眼中含泪,嘴边带着一丝疯狂的笑意,小声道:“叶西洲,不要救我。”
也不要妄想任何人能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