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重逢的羞辱水晶吊灯的光砸在地面,碎成一片冰冷刺眼的亮。
空气里浮动着昂贵香水、雪茄和陈年红酒混合的奢侈气味,粘稠得让人喘不过气。
林晚端着那杯几乎没动过的香槟,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只想这场为庆祝辰星集团成功收购明轩科技旗下子公司的酒会快点结束。衣香鬓影,
觥筹交错。她像一尾误入深海珊瑚丛的淡水鱼,格格不入。
身上这条洗得发旧、款式早已过时的米白色连衣裙,
还是她咬牙从为数不多的体面衣服里挑出来的,此刻在满场华服里显得尤其寒酸可笑。
她是作为明轩科技仅存的、即将被整合的“资产”之一,被勒令必须出席。“顾总来了!
”人群忽然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漾开一阵压抑的骚动和热切。所有的目光,
连同那些虚伪的寒暄,都齐刷刷地投向宴会厅入口。林晚的心脏猛地一缩,
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她下意识地想后退,想把自己藏进厚重的丝绒窗帘后面,
但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原地。顾辰走了进来。裁剪完美的黑色手工西装裹着他挺拔的身躯,
肩线利落得如同刀锋。三年时光洗去了他眉宇间最后一点青涩,
沉淀下的是岩石般的冷硬和掌控一切的强大气场。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薄唇抿成一条淡漠的直线,目光随意扫过全场,如同帝王巡视自己的领地。所过之处,
谄媚的笑容堆叠,恭敬的问候此起彼伏。林晚的呼吸停滞了。
就在她祈求那道视线不要落向自己这个角落时,顾辰的脚步顿住了。他的目光,
穿透了重重人影,精准地、带着淬了冰的寒意,钉在了她身上。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他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勾出一个毫无温度、近乎残忍的弧度。然后,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端着酒杯,一步一步,径直朝她走来。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
一下,一下,沉重地砸在林晚濒临崩溃的神经上。周围的空气瞬间安静得可怕,
无数道好奇、探究、幸灾乐祸的目光黏在她身上。他在她面前站定,
距离近得林晚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
混合着一丝极淡的烟草味——那是她曾经无比熟悉,如今却只感到窒息的味道。“林晚。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这个骤然寂静的角落,
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玩味和轻蔑,“好久不见。”林晚的指尖冰凉,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逼迫自己抬起头,迎上他那双深不见底、寒潭般的眼睛。她张了张嘴,
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顾辰的目光在她明显不合时宜的旧裙子上停留了一瞬,
那眼神里的嘲弄几乎凝成实质。他微微倾身,
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却又足够让周围竖起耳朵的人捕捉到只言片语的音量,一字一句,
清晰地砸下:“啧,看来李家少奶奶的日子,也没想象中那么风光?”他顿了顿,
看着林晚瞬间惨白的脸,眼底掠过一丝扭曲的快意,“当年为了钱甩掉我这个穷小子,
头也不回地扑进李明轩怀里时……林小姐,你可曾想过,会有今天?”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手腕极其随意地一抬。杯子里猩红的液体,带着冰冷的恶意和刺鼻的酒气,
划出一道刺目的弧线,“哗啦”一声,尽数泼洒在林晚的裙摆上。
深红的酒渍在米白色的旧布料上迅速晕染、蔓延,像一块丑陋而巨大的伤疤,
粘腻地贴在她腿上。“啊!”周围有低低的惊呼响起,
随即是压抑不住的、看戏般的窃窃私语和嗤笑。林晚浑身僵硬,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冲上头顶,
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屈辱和难堪如同无数细密的针,狠狠扎进她的每一寸皮肤。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目光,像冰冷的蛇信子舔舐着她的狼狈。她死死咬住下唇,
尝到了一丝铁锈般的腥甜,才勉强克制住身体剧烈的颤抖和眼眶里汹涌的酸涩。不能哭。
绝对不能在这个男人面前哭。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挺直背脊,指甲更深地掐进掌心。
她抬起眼,迎向顾辰那双写满报复***的眼睛,声音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惊讶的平静,
尽管那平静之下是濒临破碎的裂痕:“顾总想怎么样?”顾辰看着她强撑的倔强,
眼神沉了沉,随即被更深的冷厉覆盖。他随手将空酒杯递给旁边一个噤若寒蝉的侍者,
动作优雅却透着不容置喙的残酷。“想怎么样?”他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品味这句话,
薄唇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林小姐这样‘能力出众’的人才,
埋没在明轩那个烂摊子里,太可惜了。”他的声音陡然拔高,
清晰地响彻在安静下来的宴会厅:“从明天起,林晚调入辰星集团总裁办公室,
担任总裁助理。直接向我汇报。”他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林晚惨白如纸的脸上,
带着一种宣判般的残忍,“我很期待……你的表现。”说完,他不再看林晚一眼,
仿佛她只是一件处理完毕的垃圾,转身走向被众人簇拥的中心,留下一个冰冷而决绝的背影。
高跟鞋的声音远去,周围压抑的议论声嗡地一下放大。“天,总裁助理?直接汇报?
这哪是升职,这是要命吧……”“啧啧,当年甩了顾总攀高枝,现在高枝倒了,
报应来了……”“看她那裙子……泼得好!顾总真解气!”那些声音像淬了毒的针,
密密麻麻扎进耳朵。林晚站在原地,裙摆上的红酒冰冷粘腻,顺着小腿往下滑。
她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湿,只有心口那片巨大的空洞,呼呼地往里灌着寒风。
眼前一阵阵发黑,三年前医院消毒水那刺鼻绝望的味道,猛地冲入鼻腔。
*回忆*惨白的灯光,刺鼻的消毒水味,冰冷的金属长椅。
缴费窗口冰冷的电子音重复着那个天文数字:“林国栋,肝癌手术及后续治疗费,
预缴六十万。”六十万!对她和当时还在底层挣扎的顾辰来说,
那是个足以压垮一切希望的巨洞。手机在掌心震动,
屏幕上跳动着那个她此刻最不想看见的名字——李明轩。她颤抖着接通。“林晚,想好了吗?
”李明轩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慵懒和恶意,
“做我一天名义上的女朋友,陪我出席今晚家里的慈善晚宴,
让那些老头子看看我‘收心’了。六十万,立刻到账,救你爸的命。很划算,不是吗?
”林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丝。她回头,隔着病房门上的玻璃,
看到父亲那张被病痛折磨得脱了形的脸,蜡黄,没有一丝生气。母亲伏在床边,
肩膀无声地剧烈耸动。“只是……名义上?”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当然,
我李明轩说话算话。”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却让人不寒而栗,“不过,戏要演足。
挽个手,笑一笑,让记者拍几张‘亲密照’,不过分吧?放心,我不会碰你。
毕竟……我对‘二手货’兴趣不大。”屈辱像滚烫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尖叫。
可看着病房里绝望的父母,那个“不”字,死死地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巨大的无力感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好。”一个字,仿佛用尽了她一生的力气,
从齿缝里挤出来。“聪明。”李明轩满意地笑了,“地址发你。打扮‘得体’点,
别给我丢人。记住,今晚,你就是我李明轩‘深爱’的女朋友。”电话挂断。
林晚靠着冰冷的墙壁,身体一点点滑下去,蜷缩在角落。眼泪终于汹涌而出,
无声地浸湿了膝盖。尊严在至亲的生命面前,碎得一文不值。那一刻,她清晰地感觉到,
有什么东西,在她和顾辰之间,彻底断裂了。
*回忆结束*宴会厅里令人窒息的窃笑和议论声浪将林晚猛地拉回现实。
裙摆上红酒的粘腻感无比清晰。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更浓的血腥味,
才将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悲鸣压下去。她挺直背脊,在所有人或同情或嘲弄的目光中,
一步一步,像踩在刀尖上,走出了这个金碧辉煌的地狱。
---第二章:总裁的囚徒辰星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外的助理区,
空气常年保持着一种无菌般的冰冷和绝对的安静。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射进来,
却驱不散那股无形的压力。林晚的“工位”,就在顾辰办公室门口正对面。
一张光洁如镜的钢化玻璃桌,一把线条冷硬的黑色椅子,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不像一个助理的办公位,更像一个精心设置的展示囚徒的玻璃笼子。她坐在这里的每一分钟,
都暴露在顾辰随时可能扫过来的视线之下。第一天早上,当她被总裁办的首席秘书Lisa,
一个妆容精致、眼神锐利如刀的女人,近乎押送般带到这里时,
Lisa只丢下几句冰冷的话:“林晚,你的职责就是无条件执行顾总的一切指示。
总裁办公室的清洁由你负责,包括顾总私人的休息室。顾总的所有文件,需要誊抄备份的,
由你手写完成。没有具体任务时,保持待命状态。
”Lisa挑剔的目光扫过她洗得发白的通勤装,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另外,
注意你的着装,别给总裁办丢脸。”没有电脑,没有电话,没有任何现代办公设备。
只有一摞摞堆积如山的、散发着陈旧纸张和灰尘味道的文件,小山一样堆在桌角。“林助理,
”顾辰低沉冰冷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内线电话里传来,惊得林晚后背一僵,“进来。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那扇沉重的磨砂玻璃门。顾辰坐在宽大的黑檀木办公桌后,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天际线,阳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侧影。他没抬头,
修长的手指随意地翻着一份文件。“把上季度所有市场部的原始调研报告,”他合上文件,
终于抬眼看向她,眼神淡漠得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手抄一遍。用正楷,字迹工整,
不得有任何涂改。下班前,放在我桌上。”林晚的目光落在那叠足有半尺厚的报告上,
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图表,目测至少两百页。手抄一遍?下班前?“顾总,
这……”她试图开口,声音有些发紧。“有问题?”顾辰挑眉,眼底闪过一丝刻意的冷光,
“还是说,林助理觉得这些工作,配不上你‘李家少奶奶’的身份?
”“李家少奶奶”几个字被他咬得极重,像淬了毒的针。林晚所有的话都被堵了回去。
她看着顾辰眼中毫不掩饰的恨意和嘲弄,心口那片空洞又冷又痛。解释?在他心里,
她早已被钉死在“嫌贫爱富、背叛爱情”的耻辱柱上。她垂下眼,掩去眸中翻涌的痛苦,
声音低哑:“没有。我这就去抄。”她抱起那叠沉重的报告,转身,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关上门,隔绝了那道冰冷的视线,她靠在冰冷的门板上,才敢让一丝疲惫泄露出来。
她走到自己那个空荡荡的工位前坐下,摊开空白的A4纸,拿起笔。
时间在笔尖与纸张的摩擦声中缓慢流逝。偌大的顶楼,只有她笔尖划过的沙沙声,
单调而压抑。手指很快因为持续的书写而酸痛僵硬,手腕也开始发麻。
周围偶尔有其他助理经过,
投向她的目光充满了复杂——同情、好奇、更多的是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和隐隐的排斥。
午餐时间,Lisa和几个助理有说有笑地结伴下楼。没有人叫她。林晚也毫无胃口,
胃里像塞满了冰冷的石块。她只是起身,去茶水间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刚喝了一口,
内线电话又响了。“林晚,去楼下‘云顶’餐厅,买一份A套餐上来。现在。
”顾辰的声音不容置疑。“云顶”是市中心最高端的会员制餐厅,
距离辰星大厦步行至少二十分钟,而且极其难等位。林晚放下水杯:“顾总,
现在是午休时间……”“辰星的总裁助理,有午休时间吗?”顾辰的声音陡然变冷,
带着讥讽,“还是林助理觉得,为我跑腿买饭,委屈你了?别忘了,你现在的一切,
是我‘施舍’给你的。”“施舍”两个字,像两记耳光甩在林晚脸上。
她握着话筒的手指关节泛白,指甲几乎要掐进塑料里。“……我马上去。”她挂断电话,
抓起自己那个用了多年、边角磨损的帆布包,快步走向电梯。电梯门关上,
映出她苍白而疲惫的脸,还有裙子上那片虽然清洗过却依旧残留着淡淡暗红痕迹的酒渍。
她闭上眼,将翻涌的酸涩强行压回心底。当她提着昂贵的保温食盒,气喘吁吁地赶回顶楼,
额角沁出细汗,小心翼翼地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时,顾辰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背对着她。
“……嗯,收购案按计划推进。明轩那边?呵,垂死挣扎罢了。
”他的声音透着掌控一切的冷酷。林晚把食盒轻轻放在他宽大的办公桌上。刚准备退出去,
顾辰挂断了电话,转过身。他的目光掠过那个食盒,再落到林晚身上,
带着一种审视货物的挑剔。当看到她额角的汗珠和微乱的鬓发时,
他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快得让人无法捕捉。“太慢了。”他冷冷地开口,
走到办公桌后坐下,并没有打开食盒的意思,“效率这么低,怎么配待在辰星?
”他随手拿起桌上一份厚厚的文件,“啪”地一声摔在桌角,文件散开,有几页飘落在地。
“捡起来。”他命令道,眼神冰冷,“然后把这份项目风险评估报告,里面的所有数据,
手动核算一遍。用计算器,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给我敲。下班前,我要看到结果和你的签名。
”林晚看着散落在地的纸张,又看向那份更厚的报告,一股冰冷的绝望顺着脊椎蔓延上来。
她沉默地弯下腰,一张一张捡起地上的纸。就在她起身的刹那,
眼角的余光瞥见顾辰的左手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搭在光滑的桌面上,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她微微一愣,心头划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异样。
但那感觉稍纵即逝。顾辰已经恢复了那副冰冷掌控者的姿态,不耐烦地挥挥手:“出去做事。
”林晚抱着那两份文件,像抱着两座沉重的大山,回到了自己的“玻璃笼子”。坐下时,
胃部传来一阵尖锐的绞痛。她这才想起,自己从昨晚到现在,滴米未进。
冷汗瞬间从额角渗出。她强忍着不适,拿起笔,试图继续抄写上午的报告。然而,
眼前密密麻麻的数字开始模糊、晃动,胃里的绞痛一阵紧过一阵,像有只手在里面狠狠拧着。
冷汗浸湿了后背单薄的衣衫。她眼前阵阵发黑,握笔的手抖得厉害,一个字也写不下去。
就在这时,一股更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世界骤然倾斜、变暗。
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几不可闻的闷哼,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
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玻璃桌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三章:失控的温度额头磕在冰冷玻璃上的钝痛,还有胃部持续不断的绞痛,
将林晚从无边的黑暗里一点点拽了回来。意识像沉在浑浊的水底,费力地向上挣扎。
她首先感觉到的是温暖。不是冰冷的地板,也不是坚硬的桌面。
那是一种……带着熟悉雪松气息的、属于人体的温暖。
还有……胸膛下沉稳而略显急促的心跳。这个认知让她混沌的大脑瞬间劈开一道惊雷!
她猛地睁开眼,视线聚焦的刹那,对上了一双近在咫尺的眼睛。顾辰!他正半跪在地毯上,
而她……整个人竟被他以一种近乎拥抱的姿态揽在怀里!
他的一只手臂有力地环着她的肩膀和后背,另一只手似乎刚抚上她的额头,检查那里的撞伤。
他的眉头紧紧锁着,薄唇抿成一条绷直的线,那双总是盛满冰霜和恨意的眼眸深处,
此刻清晰地翻涌着一种林晚从未见过的情绪——是惊慌?是担忧?是……害怕失去?太近了。
近得她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看清他下颚线紧绷的弧度,
看清他眼底那来不及完全藏匿的、深不见底的焦灼。时间仿佛凝固了。林晚的心脏狂跳起来,
几乎要撞破胸腔。这陌生的、属于顾辰的温度和气息,像一把滚烫的钥匙,
猝不及防地捅开了记忆深处尘封的闸门。无数个被他小心翼翼拥在怀里的温暖瞬间,
无数个耳鬓厮磨的亲密时刻……那些被她刻意遗忘、深埋心底的眷恋和柔软,
如同汹涌的岩浆,猛地冲破了理智的冰层!
她几乎是本能地、贪婪地汲取着这久违的、令人心碎的暖意,甚至下意识地,
想将脸更深地埋进那曾经无比依恋的怀抱里……这个细微的、几乎是无意识的依赖动作,
像一道闪电,瞬间劈中了顾辰。他眼底那汹涌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关切和恐慌,
如同被投入冰水的烙铁,发出“嗤”的一声轻响,瞬间冷却、凝固、继而碎裂!取而代之的,
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深重的阴鸷、被冒犯的暴怒,
以及一种……被自己失控情绪狠狠刺伤的狼狈!他像被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烫到一般,
猛地抽回环抱着她的手,力道之大,让刚刚恢复一点力气的林晚猝不及防,
重重地重新摔回冰冷坚硬的地毯上!“呃!”后背撞在地面的疼痛让她闷哼出声,
胃部的绞痛也因为这剧烈的动作而再次加剧。刚刚涌起的那一丝贪恋和脆弱,
瞬间被摔得粉碎,只剩下冰冷的现实和尖锐的难堪。顾辰已经霍然起身,
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眼神已经重新淬满了冰,甚至比之前更冷,更锋利。他抬手,
用力地、嫌恶地掸了掸西装前襟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刚才触碰她是什么不堪忍受的玷污。
“装可怜?”他开口,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带着刺骨的讥讽,“林晚,几年不见,
你倒是把勾引男人的下作手段,练得更炉火纯青了?可惜,在我这里没用!”他逼近一步,
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压迫声。阴影沉沉地压下来,带着令人窒息的戾气。
“当年为了钱,你可以爬上李明轩的床。”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如刀,
狠狠剜在林晚心上,“现在为了活命,又想故技重施?你以为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还能骗得了谁?博取同情?让我心软?”他俯下身,冰冷的呼吸几乎喷在林晚脸上,
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憎恶和鄙夷:“收起你这套!我看着恶心!
辰星不需要一个只会用身体当武器的废物!要么爬起来,滚出去干活!要么,
现在就给我收拾东西滚蛋!”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渣的鞭子,
狠狠抽打在林晚早已伤痕累累的心上。
刚刚因为那个短暂拥抱而升腾起的一丝荒谬的暖意和动摇,
瞬间被这残酷的言语彻底碾碎、冻结!身体上的疼痛似乎麻木了。她抬起头,
看着顾辰那张写满刻骨恨意的英俊面孔,看着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冰冷和鄙夷,
一股尖锐的刺痛从心口炸开,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比胃部的绞痛更甚百倍。
她扶着冰冷的玻璃桌腿,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身体还在细微地颤抖,
脸色苍白得像纸,额角被撞的地方已经肿起了一个青紫的包,隐隐渗着血丝。但她的背脊,
却挺得笔直。眼神里,再也没有刚才那一闪而过的脆弱和迷茫,
只剩下一种被彻底伤透后的空洞和死寂。她没看顾辰,
目光落在那叠厚厚的、只抄了一小半的调研报告上。“顾总教训的是。”她的声音很轻,
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却像冰锥一样刺人,“是我……不自量力了。
”她慢慢地、极其艰难地弯下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钢笔和文件,然后扶着桌子,一步一步,
挪回了自己那个空荡冰冷的工位。重新坐下,拿起笔,摊开纸。
手指因为虚弱和疼痛抖得厉害,但她死死攥住笔杆,骨节泛白,低下头,
强迫自己看向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沙沙的书写声再次响起,在死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也格外悲凉。顾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单薄却挺直的背影,看着她额角刺目的青紫,
强握笔的手……胸腔里那股无处发泄的暴戾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尖锐刺痛猛烈地撕扯着他。
他猛地转身,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墙壁上!砰!沉闷的巨响在空旷的顶楼回荡。
林晚握着笔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一滴温热的液体,毫无预兆地滴落在空白的纸张上,
迅速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她飞快地抬手抹去眼角,笔尖落下,更加用力地在纸上划动,
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和绝望,都刻进这冰冷的文字里。
---第四章:冰冷的笼中鸟日子在顾辰花样百出的刁难和林晚沉默的承受中缓慢爬行。
她像一个上了发条的木偶,
无关紧要的文件去城郊;在重要的合作方会议上被他故意点名回答一个极其专业刁钻的问题,
在她难堪卡壳时冷嘲热讽;甚至在一次应酬上,
他故意让一个对她不怀好意的客户频频灌她酒,在她几乎支撑不住时,
才像施舍般冷冷开口制止……每一次,顾辰眼底那混合着恨意和某种扭曲***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