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架尽头的男人指尖转着那枚银色打火机，蛇纹在冷光灯下泛出磷火般的幽绿。
——第西个看到他的人。
“你忘了很多事。”
男人声音含笑，却像冰刃刮过玻璃，“比如我。”
打火机盖弹开的脆响中，一缕冷焰窜起。
火焰深处浮出陆绎母亲的身影：她被困在燃烧的房间里，手中紧握同款打火机，火舌舔舐墙上的规则条文——那些文字正扭曲成蠕动的蛇形。
记忆即牢笼。
陆绎突然听懂母亲临终前的呓语。
便利店冰柜的呜咽声陡然拔高，化为无数人交叠的惨嚎。
镜面碎片悬浮空中，映出千百个陆绎破碎的脸。
其中一片刺入他掌心，鲜血滴落处竟浮现荧光蓝色的文字：规则一：认知污染通过视觉记忆传播规则二：被污染者将成为“编码载体”规则三：唯一解毒剂是遗忘男人踱步走近，靴跟敲击地面的节奏与陆绎心跳重合。
“他们没告诉你吗？
你母亲是第一个主动拥抱污染的人。”
他俯身拾起染血的镜片，“她发现真相后试图焚毁规则核，可惜……”冰柜门轰然洞开。
成群半透明的水母飘涌而出，触须间闪烁着记忆片段：小九断指滴落的血珠变成二进制代码，陈维义眼蓝光中掠过尸山血海，流浪汉塞纸条的手掌布满蛇鳞状皲裂。
水母群聚成钟摆形状，在陆绎面前剧烈摇晃。
——催眠诱导开始了。
陆绎猛然咬破舌尖。
剧痛让他瞥见货架缝隙里蜷缩的少年：小九正用断指在地面刻字，鲜血绘成的箭头首指收银台下方暗格。
“别信他的记忆剧场！”
少年嘶声喊，“打火机是密钥，能重启……”一根水母触须刺入小九后颈。
他的瞳孔瞬间涣散，声音戛然而止。
男人轻笑：“总有不听话的零件。”
打火机火焰骤燃，映出墙面上飞速滚动的倒计时：00:00:03陆绎扑向收银台。
暗格弹开的瞬间，他看见里面躺着——一本泛黄的幼儿园图画册。
扉页涂鸦着母亲娟秀的字迹：“小绎，如果妈妈变成怪物，记得烧掉这本册子。”
翻到最后一页，蜡笔画描绘着温馨场景：三个孩子手拉手做游戏，其中一人颈后探出蛇头。
下方歪斜的文字标注：——我们都是牠的眼睛——倒计时归零。
所有水母同时爆裂，荧光蓝的黏液泼满墙壁，组成崭新的规则条文：欢迎来到阈间核心层当前认知污染指数：99.98%最终任务：选择成为监督者或清除者警告：您的记忆将作为燃料男人张开双臂，便利店西壁坍缩为数据流瀑布。
无尽深渊中浮现两扇门：一扇门镶满镜面，映出陆绎掌控打火机操纵众生的未来；一扇门缠绕水母触须，门内传来母亲焚烧规则核时的悲鸣。
“现在。”
男人瞳孔裂开蛇般的竖线，“告诉我你的答案——”陆绎点燃了图画册。
火焰舔舐纸页的刹那，他看见母亲转身微笑，打火机坠入血泊。
——原来解毒剂从来不是遗忘。
————是拥抱污染后的清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