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1983,撕毁情书择高枝
蚀骨灼心的疼。
浓烟呛得她肺叶像要炸开,视野里只剩下贪婪跳跃的、能吞噬一切的火舌。
她像一块破布,被遗弃在冰冷角落,眼睁睁看着房梁带着燃烧的烈焰,轰然砸落——“呃!”
林薇猛地弹坐起来,心脏咚咚咚地砸着胸腔,几乎要跳出来。
入眼不是预想中的焦黑与绝望,而是昏黄摇晃的灯泡光晕,和糊满了旧报纸的屋顶。
鼻尖萦绕的不再是皮肉烧焦的可怕气味,而是劣质雪花膏甜腻腻的香,混合着老木头和樟脑丸的味道。
怎么回事?
她茫然地抬手,看到的是一双皮肤细嫩、毫无伤痕的手。
指甲盖透着健康的粉,而不是被烟火熏黑的绝望。
“薇薇?
醒醒噻!
建军那娃都在村口老槐树下等你老半天喽!
说有要紧事,催你赶紧去哩!”
门外是母亲压低了却难掩急切的声音,带着浓重的乡音。
张建军?
村口老槐树?
1983年?!
私奔前夜?!
冰冷的战栗瞬间窜遍全身,比那场大火更让她通体生寒。
她不是烧死了吗?
死在那间破败冰冷的出租屋里,死在渣男和他新欢的算计之下,死得无声无息,像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怎么会……她连滚带爬地扑到那面边缘破损的水银镜前。
镜子里,映出一张饱满鲜嫩的脸。
十***岁,杏眼水润,嘴唇是自然的嫣红,带着刚睡醒的懵懂和惊恐——那是十年前的她!
还没被骗去私奔,还没被打胎折磨得形销骨立,还没被生活磋磨得眼底无光!
真的回来了……狂喜只席卷了一瞬,就被滔天的恨意和冰冷的决绝取代。
“……建军那娃是城里来的知青,有文化,人又体面,你……”母亲还在门外絮叨。
文化?
体面?
林薇眼底淬出骇人的冰芒,猛地扭头,视线死死钉在床头那封叠得歪歪扭扭、还画着个恶心红心的信上。
就是这堆垃圾!
就是这些花言巧语!
骗得她抛下一切,跳进了火坑!
她一把抓过那封信,指甲狠狠抠进纸张里,仿佛抠进的是张建军和那个***的皮肉!
刺啦——!
声音又脆又利,像撕裂了某种肮脏的过去。
她面无表情,一下,一下,将那封沾满谎言的“情书”撕得粉碎,扬手狠狠扔进墙角的烂簸箕里,和煤灰烂菜叶混在一起。
“薇薇?
你搞啥子名堂?
咋这么大动静?”
母亲被屋里的声响吓到,提高了声音。
林薇一把拉开门,没看母亲惊愕的脸,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冷:“妈,我出去一趟。”
“不是去见张建军。”
她几乎是冲出去的,夜风刮过脸颊,带着泥土和稻苗的气息。
她跑得很快,肺叶尖锐地疼着,却比不上前世被浓烟灼烧的万分之一。
村支书家院子里挤满了蹭电视看的邻居,14寸黑白屏幕上雪花点比人影还多。
她什么都顾不上了,一把抓起那部脏兮兮的摇把电话,手指因为剧烈的奔跑和情绪抖得厉害,却异常精准地拨通了那个她死都不会忘记的号码——军区大院,转顾家。
听筒里漫长的等待音,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终于,那边传来一个略显刻板的女声:“喂?
哪里?”
“我、我找顾廷渊同志。”
她喘着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破釜沉舟的颤音,“我叫林薇。
麻烦您告诉他,上次他提的那件事……我应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被这没头没脑、又首白得吓人的话给震住了。
“……等着。”
又是让人心慌的寂静。
她死死攥着听筒,手心里的汗又冷又黏。
然后,一个低沉、冷感,没有任何多余情绪的男声穿透电流,砸进她耳膜:“林薇同志?”
“是我。”
她闭上眼,吸了口气,再睁开时,眼里只剩下孤注一掷的疯狂和冷静,“顾廷渊同志,你上次说的话,还作数吗?”
“要是还作数,我嫁。”
没有一丁点女孩子的羞涩和迂回,***裸得像一场交易。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久到她几乎以为对方己经挂了线,或者觉得她疯了。
终于,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听不出喜怒,只有两个字:“明天。
派车接你。”
咔哒。
忙音响起。
林薇缓缓放下发烫的听筒,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腿肚子都在发软。
院子里看电视的人都安静下来,一双双眼睛像探照灯似的盯在她身上,惊疑、好奇、不屑、看热闹……村支书媳妇撇着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全院人都听见:“嗬,南方来的妹崽,胆子倒是野得很嘛……”林薇转过身,没理会那些目光。
夜色里,张建军那熟悉的身影正火急火燎地往这边跑,脸上是等得不耐烦的焦躁。
她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微微抬起了下巴。
夜风撩起她汗湿的额发,那双不久前还盛满惊恐和泪水的杏眼里,此刻只剩下烧过一遍又淬了火的冰冷和坚硬。
京城那座高门,那个冷得像冰山的男人,那些等着看她摔得粉身碎骨的魑魅魍魉……放马过来。
她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