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旧文明彻底灭亡的故事。最后的同胞这座被称为“方舟之心”的巨型空间站,
是人类文明接近0.9级科技的智慧结晶,此刻正像玩具一样被拆解。
复合装甲被无形的力量撕裂,金属断口呈现出高温熔蚀与低温脆裂的诡异叠加态。
警报早已哑火,只有应急光源在弥漫的冰晶尘埃中投下漫长摇曳的影子,
如同为某个巨物举行的无声葬礼。凌玄悬浮在破口之外,脚下是蔚蓝的地球。
他身上那件来自上一个纪元的月白法袍纤尘不染,与周围冰冷的钢铁废墟格格不入。他的剑,
一柄名为“葬星”的古物,正发出近乎呜咽的低频震鸣,
剑尖遥指前方——空间站最大的观测平台。那里站着一个女人。苏妙。他最后的同门,
也是修仙纪元留在世上的最后一点不该存在的残响。
她曾被誉为“璃月仙宗”数百年来最有灵性的弟子,冰肌玉骨,道法通玄。如今,
她身上那件霓裳羽衣依旧流光溢彩,却沾着不属于她的血污。她身后,
是瑟瑟发抖的方舟空间站高层,以及一小队忠诚但显然已绝望的轨道空降兵。
他们的枪口对着她,却连扣动扳机的勇气都已丧失——之前尝试这么做的几个人,
此刻已成了漂浮在观测窗边、瞳孔涣散的冰雕。“你来了,凌玄师兄。
”苏妙的声音透过真空,直接响在凌玄的识海,清冷依旧,
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疯狂。“我就知道,最后来清扫门户的,一定会是你,
这个世界的…‘清道夫’。”凌玄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掠过她,
看向她身后那些穿着现代服饰、脸上写满恐惧与绝望的人类。
他看到一个小女孩被母亲紧紧搂在怀里,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倒映着苏妙身上危险的光晕和外面无垠的星空。就是这个画面,
一次又一次。只不过,以前是在别的“国家”,别的“大洲”。
那些称王称帝、尽情释放被压抑了千年欲望的同门,他们的宫殿前,总有这样的眼神。
“放开他们,苏妙。”凌玄的声音同样直接在对方意识中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你的对手是我。”“对手?”苏妙轻笑一声,指尖缠绕着一缕极寒的灵气,
瞬间将一名试图悄悄移动的士兵冻成了冰雕。“我们什么时候成了对手?师兄,
我们才是同胞,是同一个坟墓里爬出来的…鬼啊。这些…”她扫了一眼身后的人群,
眼神轻蔑,“这些虫子,他们建的这玩具一样的‘方舟’,挡了我的路,仅此而已。
”“这里不是你的路。”凌玄缓缓抬起葬星剑,“从来都不是。”战斗在瞬间爆发。
没有预兆,毫无保留。到了他们这个层次,试探毫无意义。苏妙双手结印,
身后空间站的金属结构如同柔软的黏土般被撕裂、重组,
化作无数闪烁着符文光芒的巨型金属手臂,铺天盖地砸向凌玄。同时,
绝对的零度领域以她为核心扩张,连光线似乎都要被冻结。凌玄没有闪避。
葬星剑尖迸发出的不是剑气,而是一圈经过精密计算的高维能量涟漪。涟漪所过之处,
法则被短暂改写,那些蕴含着修仙力量的金属手臂瞬间失去了灵力支撑,
变回普通的、扭曲的废铁,被后续跟进的防御炮台的火力轻易轰碎。他向前迈出一步,
身影模糊,避开一道无声无息袭向元神的灵魂尖啸。
空间站的智能防御系统识别出超高能量反应,数台“镇魂”级引力阱发生器同时启动,
试图锁定苏妙。却被她随手一道蕴含空间法则的灵诀干扰,发生器过载爆炸,
化作一团团绚烂的火球。这是两个时代的战争最微观的体现。
苏妙挥洒的是上一个纪元对天地法则的粗暴理解和驾驭,是个人伟力的极致。而凌玄,
他的每一次格挡、每一次闪避、每一次反击,都带着冰冷的计算。
他移动的轨迹是超级计算机模拟出的最优解,他调动的能量与空间站的能源网络同步共鸣,
他的剑招完美契合着附近武器平台的射击窗口。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是一个高度发达科技文明的终极延伸,一个旧时代和新时代的顶级结合。“你变了,师兄!
”苏妙在狂轰滥炸中尖啸,一道冰璃镜挡住了足以撕裂巡洋舰的主炮齐射,镜面轰然破碎,
她的脸色白了一分。“你变得和这些虫子一样!只会依靠外物!你的道呢?!
你的通天仙路呢?!”凌玄终于开口,声音透过外部扬声器传出,冰冷如机械:“我的道,
就是不让‘仙路’,再成为唯一的路。”他猛然提速,葬星剑划出一道纯粹的轨迹,
并非任何仙家剑法,而是将动能、能量场、空间曲率完美结合的一击。剑锋所向,
苏妙布下的层层灵力屏障如同热刀下的牛油般消融。她被迫硬接。双剑交击!没有声音,
却有一股肉眼可见的空间波纹悍然扩散,
将方圆数公里内所有的碎片、小型飞行器、甚至是光线都向外推开,
形成一个短暂的绝对空白区域。苏妙倒飞出去,撞穿了数层甲板,嘴角溢出一缕金色的血液。
她眼中的疯狂更盛,还夹杂着一丝难以置信。凌玄的力量,比她预想的要强,
而且…完全不同。那不是苦修而来的精纯灵力,
更像是一种…被完全掌控和转化后的…世界本身的力量。凌玄如影随形,葬星剑直刺她心口。
就在剑尖即将及体的瞬间,苏妙的身影突然变得虚幻。下一刻,
她出现在了那群避难的人群之中,手指轻轻按在了那个小女孩的头顶。“别动,师兄。
”她微笑着,指尖寒气吞吐,小女孩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只是剧烈地颤抖。“不然,
这朵娇嫩的小花,可就要凋零了。你守护的,这个所谓‘人人平等’的文明,
连一个孩子都保护不了吗?”凌玄的动作骤然停滞。葬星剑悬停在半空,剑鸣低沉。
观测平台内一片死寂,只有破裂管道喷出的气体嘶嘶作响。旧日阴影时间仿佛凝固。
凌玄看着苏妙指尖下那个颤抖的小女孩,看到的却是无数个倒在修仙者争斗余波中的凡人。
是他早已湮灭的家族,是那个弱肉强食、视人命如草芥的黑暗纪元。他的故乡,
一个灵气稀薄的小山村。只因一位金丹修士的坐骑受惊,踏毁了路边的药圃,
整个村子便被那修士一掌抹去,只为“清净”。那时他只有六岁,
被母亲藏在枯井里才侥幸逃生。他听着井外村民的惨叫和大地轰鸣,那种恐惧和绝望,
刻进了他的灵魂。后来他被路过的璃月仙宗长老发现,测出有灵根,带入仙门。
他以为看到了希望,却发现仙门之内,不过是另一个更加***裸的丛林。
外门弟子为一块灵石可以生死相搏,内门长老为一件法宝可以屠戮满门。
所谓的“大道争锋”,不过是给无尽的贪婪和残忍披上一件华丽的外衣。他天赋不算绝顶,
靠着谨小慎微和一股狠劲,才一步步挣扎到真传弟子的位置。
但他从未认同过这个世界的规则。他沉默地观察,痛苦地忍受,
内心深处对那个生他养他、却又被轻易毁掉的凡人世界,怀有一种扭曲的眷恋和愧疚。
直到那次秘境之旅。他们被困数亿年,出来时,沧海桑田。
修仙文明早已因未知原因彻底消亡,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他从未想象过的、凡人建立的高度科技文明。其他同门惊恐、愤怒,
然后迅速被权力和欲望吞噬。他们散落各地,凭借着远超常人的力量,
轻易地凌驾于新文明之上,成为了他们曾经最厌恶的那种“上位者”,甚至变本加厉。
只有凌玄,在最初的迷茫后,感受到的是一种…震撼般的吸引。这个文明没有灵根,
没有仙法,但他们用智慧和协作,做到了许多连修仙者都难以企及的事情。他们飞天遁地,
深入微观,甚至开始触摸宇宙的法则。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秩序”和“可能性”。
虽然仍有不公和黑暗,但至少,理论上,每一个生命都有其价值和上升的通道,
而不是生来就被注定是“蝼蚁”。他选择了拥抱。
他找到了这个被称为“地球联邦”的文明中最顶尖的科学家,
向他们开放了自己——一个活着的、来自上一个纪元的修仙者样本。
那是一个痛苦而漫长的过程。被解析,被研究,灵力运转被建模,DNA被测序,
神魂被扫描…但他忍耐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了回报。联邦的科技在他的“催化”下突飞猛进,
能量武器、生物技术、空间理论…尤其是针对修仙者特有攻击方式的防御科技,日新月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