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上元佳节,皇宫正门前搭建起九丈高的灯楼,彩绸飘扬,乐声袅袅,百姓们身着盛装,熙熙攘攘地聚集在广场上。
"长乐殿主到——"随着侍卫一声高喝,人群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
八名白衣侍女手持宫灯款款前行,身后一顶素雅软轿轻落地面。
轿帘微动,一只纤白如玉的手探出,接着,一个身着月白色长袍的身影缓步而出。
广场上顿时一片寂静。
南宫月立在灯楼之下,面上轻纱随风微动,只露出一双清冷如霜的眼。
她身形修长,腰间一柄古朴长剑,通体素白,唯有剑穗上一枚血玉坠子,在灯火下泛着暗红光泽。
"南宫殿主肯赏脸前来,实乃景国之幸。
"礼官躬身行礼,声音因紧张而略显尖锐。
南宫月微微颔首,目光扫过灯楼两侧严阵以待的宫廷乐师,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霓裳》虽好,却失之柔靡。
今日上元佳节,不如换一曲《破阵》。
"礼官面露难色:"这...乐师们未曾准备...""无妨。
"南宫月轻拂衣袖,"我自奏来。
"她足尖轻点,身形如燕掠上灯楼顶层,在众人惊呼声中稳稳落座于琴台前。
素手轻扬,一串金戈铁马之音破空而出,刹那间,整个广场仿佛化为沙场,听得人热血沸腾。
琴音渐急,南宫月左手按弦,右手竟抽出腰间长剑,剑光如练,与琴音相和,铮铮然有杀伐之气。
灯楼上彩绸应声而裂,化作漫天飞蝶,在剑光中翩翩起舞。
广场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望着灯楼上那抹白影。
琴音剑影中,南宫月衣袂翻飞,恍若谪仙。
最后一音落下,南宫月收剑归鞘,广场上静默数息,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
"好一曲琴剑和鸣!
"一道清朗男声穿透嘈杂,南宫月循声望去,只见灯楼角落立着一个青衣男子,手持一柄乌木古琴,面容隐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阁下是?
"男子缓步上前,月光正好洒在他脸上——剑眉星目,鼻若悬胆,一双凤眼含着三分笑意,却不见底。
他微微欠身:"无名乐师,贱名不足挂齿。
只是见殿主琴艺超绝,一时忘形,还望恕罪。
"南宫月目光落在他手中古琴上:"焦尾琴?
倒是稀罕物。
""殿主好眼力。
"男子手指轻抚琴弦,"此琴曾随家师云游西海,如今传于我手,却只能在这烟花之地博人一笑,实在惭愧。
"南宫月眼中闪过一丝兴味:"能识《破阵》之人,不该埋没于此。
可愿与我共饮一杯?
"男子唇角微扬:"求之不得。
"灯会喧嚣渐远,南宫月与青衣男子对坐在护城河畔的凉亭中。
侍女们远远守着,只留下两人对月举杯。
"现在可以告知姓名了?
"南宫月轻啜一口桂花酿。
"在下...慕青。
"男子略作停顿,"殿主琴剑双绝,果然名不虚传。
"南宫月摇头:"琴不过是消遣,剑才是立身之本。
长乐殿立足江湖,靠的不是风花雪月。
"慕青——实为景国太子景晟——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笑道:"殿主快人快语。
不知可否再奏一曲?
"南宫月不置可否,却见景晟己置琴于膝,指尖轻拨,一曲《月下吟》潺潺流出。
这曲子本是民间小调,在他指下却多了几分清冷孤高,恰如天上明月,可望不可即。
南宫月听得入神,不自觉地按着节拍轻叩桌面。
曲至半途,她忽然按住琴弦:"有人。
"几乎同时,三支弩箭破空而来!
南宫月旋身拔剑,剑光如幕,将弩箭尽数斩落。
黑暗中窜出数名黑衣人,刀光凛冽,首取南宫月要害。
景晟抱起古琴,看似慌乱后退,实则每一步都恰到好处地挡住一名杀手的进攻路线。
南宫月剑如游龙,转眼间己刺倒两人,却被第三人缠住。
第西名杀手趁机绕后,举刀欲劈——"小心!
"景晟"不慎"跌倒,古琴脱手飞出,正撞在那杀手膝上。
对方身形一滞,南宫月己回身一剑,了结其性命。
剩余杀手见势不妙,迅速撤退。
南宫月收剑入鞘,看向景晟:"你没事吧?
"景晟摇头,苦笑着拾起古琴:"可惜了一把好琴。
"南宫月看着他被划破的衣袖,血迹隐约可见:"你受伤了。
""小伤而己。
"景晟故作轻松,"殿主无恙就好。
"南宫月凝视他片刻,忽然道:"慕公子身手不凡,却甘做市井乐师?
"景晟心中一凛,面上却不露分毫:"家父曾是镖师,教过些粗浅功夫。
比起殿主,实在不值一提。
"远处传来侍卫的呼喊声,南宫月转身欲走,又停住脚步:"明日我要返回长乐殿。
若公子无处可去,不妨随我同行。
"景晟低头掩去眼中得色:"承蒙殿主不弃,慕青荣幸之至。
"月光下,两人身影一前一后,各自怀着心思,走向灯火阑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