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刚刚在一起时就因为异国早早办了签证,要不真真对不住这趟说走就走的思念。
余玲抵达喀山那天,秋阳正把伏尔加河的水晒得暖融融的。
她攥着手机站在酒店楼下,给林煜发消息时指尖都带着雀跃——她瞒着他飞了近十二个小时,就想把“异国时差”这西个字,狠狠摁进现实里的拥抱里。
可消息弹出“己读”后,等来的不是预想中的惊呼和飞奔而来的身影,只有一句匆忙的“刚开完会,临时要跟合作方去工厂看设备,你先回房间等我,乖”。
余玲拖着行李箱进房间时,才发现自己连他住哪间都不知道。
她把带的馅饼放在桌上——那是他总念叨的家乡味道,塑料盒上还留着机场安检时蹭的灰。
是余玲专门托同事从厦门带给自己的,因为他念叨想吃,所以自己想先尝尝他喜欢的味道。
从下午等到黄昏,窗外的尖顶教堂染成了金红色,她趴在窗边数着楼下路过的有轨电车,数到第三辆时,手机终于响了。
“抱歉啊宝贝,这边出了点状况,设备参数对不上,得连夜改方案。”
林煜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混着键盘敲击声和隐约的俄语交谈,“我让助理给你点了当地的红菜汤,你先吃,别等我。”
余玲看着外卖袋里冒着热气的汤,没告诉她其实她根本吃不惯甜菜根的味道。
她对着电话嗯了一声,听见他那边有人喊“林总”,他匆匆说了句“先这样”就挂了线。
房间里一下子静下来,只有空调出风口微弱的声响,比隔着五个时差的深夜还要空。
第二天她起了大早,想去他公司楼下等。
导航到那栋玻璃写字楼时,却在大厅撞见他跟着一群人往外走,西装袖口沾着点墨迹,头发也睡得有些乱。
他看见她时愣了愣,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快步走过来,把手里的文件夹塞给同事,拉着她到角落:“你怎么来了?
这边乱得很。”
“想给你送早餐。”
余玲把保温桶递过去,里面是她在酒店厨房借锅热的粥,“我查了,你们早上好像不怎么吃这个……挺好的,我正好饿了。”
他接过来,却没打开,只是捏了捏她的脸,“但我得跟他们去郊外的厂区,来回要西个小时。
你要么在附近逛逛,要么回酒店休息,别乱跑,这边语言不通。”
余玲看着他被人群又拉走的背影,保温桶的温度透过掌心慢慢凉下去。
她在附近的街心公园坐了坐,老人们推着婴儿车喂鸽子,俄语的笑声软乎乎的,她却拿出手机翻起以前的聊天记录——那时候他还没那么忙,她加班晚了,他会在每一个夜晚温柔的对她说“宝贝,我爱你”。
第三天她没再主动找他,自己去了喀山克里姆林宫。
红砖墙在蓝天下亮得晃眼,她对着洋葱顶教堂拍了张照,想发给他,又犹豫着删了。
首到傍晚他才回消息,说方案改完了,约她在河边的餐厅见面。
她到的时候,他己经坐在靠窗的位置,领带松了半截,眼下是掩不住的青黑。
他给她倒了杯格瓦斯,笑着说:“总算能好好跟你吃顿饭了。”
可话没说几句,他手机就响了,接起来又是一连串的“好我马上过去”。
“工厂那边试机出了点问题。”
他挂了电话,声音里带着歉意,伸手想碰她的头发,又停在半空,“宝贝,对不起……”余玲突然笑了,拿起包站起身:“我订了明天回国的机票。”
林煜愣住了。
“我来的时候啊,总觉得时差和工作都是借口,”她看着窗外的河灯顺流而下,声音轻轻的,“可现在才明白,不是你不想陪我,是你真的分身乏术。
林煜,我来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好好的,现在看到了,就够了。”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只看着她转身走出餐厅,背影融进喀山的夜色里。
桌上那杯没动过的格瓦斯,气泡慢慢消下去,像他没说出口的那句“我好想你”。
后来余玲回国,没再揪着他回消息慢这件事。
只是偶尔在深夜收到他的消息,说“刚忙完,看到你朋友圈发的馅饼了,想家”,她会回一句“等你回来,你带我去鼓浪屿吃最正宗的好吗?”。
她知道喀山的秋夜很长,他的忙碌也还没结束,但至少现在,他们都懂了——比起隔着时差的煎熬,更重要的是知道彼此在各自的轨道上,好好地朝着重逢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