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前世的剜心背叛
她蜷缩在沙发角落，膝盖抵着胸口，双臂紧紧环住自己，像是这样就能抵御那些汹涌而来的记忆。
客厅的窗帘没有拉严，一缕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她脚边的地板上，划出一道明亮的界限，却驱不散她心头的寒意。
闭上眼，那些被刻意压抑的画面便如同潮水般涌来，带着血腥和绝望的气息，将她彻底淹没。
那个暴雨倾盆的下午。
天空阴沉得像是要塌下来，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像是无数只手在拍打着玻璃，让人心里发慌。
他们躲在苏倩倩家己经快半个月了，物资消耗得很快，只剩下几包压缩饼干和半瓶水。
张浩一整天都坐立不安，时不时地看向窗外，眉头紧锁。
林晚问他怎么了，他只是摇摇头，说：“晚晚，我们快断粮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就在她饿得头晕眼花时，张浩突然眼睛一亮，拉着她的手说：“晚晚，我知道附近有个仓库，以前是超市的备用仓库，说不定还有物资！
我们一起去看看？”
林晚当时犹豫了。
外面雨那么大，而且末世爆发后，仓库这种地方最容易聚集丧尸。
可看着张浩期待的眼神，还有苏倩倩在一旁附和：“晚晚去吧，我们一起去，人多力量大，找到物资我们就能活下去了。”
她最终还是点了头。
那时的她，还把他们当成唯一的依靠。
苏倩倩家住在三楼，下楼的时候，楼梯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林晚紧紧跟在张浩身后，手里攥着一把水果刀，那是他们仅有的武器。
雨太大了，出门没走几步，衣服就被淋得透湿，冰冷的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滴，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张浩，仓库离这里远吗？”
林晚的声音被雨声吞没了大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
“不远，就在前面那条街，拐个弯就到了。”
张浩回头看了她一眼，脸上带着笑容，可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怎么看都有些僵硬。
苏倩倩走在她身边，一只手挽着她的胳膊，手指冰凉。
“晚晚别怕，有张浩在呢。”
她的声音柔柔的，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可林晚却莫名地觉得心慌。
仓库确实不远，就在街角，是一栋灰色的平房，门口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
雨幕中，仓库的轮廓显得格外阴森，像一头蛰伏的怪兽。
“你看，我说有仓库吧。”
张浩指了指仓库大门，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我们进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不少吃的。”
他走上前，试着推了推仓库门，锁是锁着的，但门似乎有些松动。
“这锁好像坏了，我们合力撞开它。”
张浩说着，己经后退了几步，摆出要撞门的姿势。
林晚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看着紧闭的仓库门，总觉得里面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张浩，要不我们别去了吧？
外面雨太大了，而且……”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浩打断了：“晚晚，都到这儿了怎么能放弃？
我们快断粮了，不找到物资我们都会饿死的！”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甚至有些尖锐。
苏倩倩也在一旁劝：“晚晚，听张浩的吧，我们小心点就好。
找到物资，我给你煮你最爱吃的泡面。”
林晚咬了咬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她想着，也许是自己太胆小了，也许里面真的有物资，也许……他们还是以前的样子。
张浩和苏倩倩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用力撞向仓库门。
“哐当”一声巨响，那把锈锁掉在了地上，门被撞开了一条缝。
“太好了！”
张浩低呼一声，伸手就要去推门。
就在这时，林晚眼角的余光瞥见旁边的巷子口，有几个青灰色的身影在雨中蹒跚，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吼——是丧尸！
而且不止一只，最少有五六只！
“丧尸！”
林晚吓得脸色惨白，下意识地拉了张浩一把，“快跑！
有丧尸过来了！”
可张浩却像是没听到一样，不仅没跑，反而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林晚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惊愕地看向他：“张浩，你干什么？
快放手！
丧尸来了！”
张浩的脸上没有了刚才的急切，也没有了平日的温柔，只剩下一种冰冷的、近乎狰狞的决绝。
他死死地盯着她，眼神陌生得让她害怕。
“晚晚，别怪我们。”
他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却像一把冰锥，狠狠刺进林晚的心脏，“这世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林晚还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身体就突然失去了平衡。
苏倩倩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她身后，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推了她一把！
“啊——！”
失重感瞬间攫住了她，林晚尖叫着向后倒去。
她摔倒在仓库门口的台阶下，尾椎骨传来一阵剧痛，让她眼前发黑。
雨水混合着地上的污泥溅了她一脸，冰冷而肮脏。
她挣扎着抬头，看到的却是让她永生难忘的一幕。
张浩站在仓库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没有丝毫愧疚，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冷漠。
苏倩倩依偎在他身边，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那双平日里总是温柔似水的眼睛，此刻却闪烁着恶毒的光芒。
“晚晚，你的物资，还有陆战哥哥……以后都是我们的了。”
苏倩倩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淬毒的锋芒，“你就安心地去吧，我们会替你‘好好’活下去的。”
物资……陆战哥哥……林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原来他们的目标从来不是仓库，而是她！
是她身上那点可怜的物资，甚至是……陆战！
那个在末世里唯一给过她温暖的男人，那个总是默默保护她的男人，他们连他都不放过！
愤怒和绝望像岩浆一样在她胸腔里翻涌，她想爬起来，想质问他们，想撕碎他们虚伪的面具。
可就在这时，一阵腥臭味袭来，伴随着“嗬嗬”的嘶吼声。
她僵硬地转头，看到那几只丧尸己经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正摇摇晃晃地朝她走来。
它们青灰色的脸上布满血污，腐烂的手指向前伸展，喉咙里淌着涎水，眼神空洞而贪婪。
离她最近的那只丧尸，正是隔壁单元的王大叔。
前世他总是笑眯眯地给她塞糖果，可现在，他的眼睛翻白，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正一步步向她逼近。
“不……不要……”林晚吓得浑身发抖，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可身后就是冰冷的墙壁，她己经退无可退了。
丧尸的速度比她想象中快，尤其是在饥饿的驱使下。
王大叔“嗬”地一声，猛地扑了过来，沉重的身体将她死死压在地上。
剧痛瞬间传来。
是脖颈处，尖锐的牙齿毫不留情地刺穿了她的皮肤，深入血肉。
那种皮肉被撕裂的痛感，比任何刑罚都要残酷。
温热的血液顺着脖颈往下流，很快就被冰冷的雨水冲刷干净。
意识在飞速流逝，身体越来越冷。
林晚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被一点点吞噬，视线也开始模糊。
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抬头看向仓库门口。
张浩和苏倩倩还站在那里，雨水打湿了他们的头发和衣服，可他们脸上却没有丝毫恐惧，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笑意，静静地看着她被丧尸撕咬。
然后，他们转身，相拥着走进了仓库，将她和那些丧尸一起，留在了这片冰冷的雨幕中。
“张浩……苏倩倩……”林晚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无尽的黑暗涌来，将她彻底吞没。
“唔……”林晚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心脏狂跳不止，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客厅里依旧安静，阳光依旧明亮，可她却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冰冷。
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脖颈，那里的皮肤光滑细腻，没有伤口，可那种被丧尸牙齿刺穿的剧痛，却仿佛还残留在皮肉里，清晰得让她发抖。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这痛感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
她不是在仓库门口，她在自己的公寓里，她回来了，回到了末世前。
可那种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推入地狱的痛苦和恨意，却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地缠着她，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焚烧殆尽。
林晚缓缓抬起头，眼底的迷茫和恐惧己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浓稠的黑暗，以及黑暗中熊熊燃烧的火焰。
那火焰里，是蚀骨的恨意和决绝的复仇。
张浩，苏倩倩。
你们欠我的，欠陆战的，这一世，我会连本带利，一点一点地讨回来。
我会让你们也尝尝，什么叫做绝望，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林晚的手指紧紧攥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掌心被指甲掐出了几个深深的月牙印，渗出血丝。
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心。
前世的剜心之痛，她会让他们千倍百倍地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