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夏要横渡终焉之海保命。船刚离岸,韩一墨就疯了:“神明启示路罚我死这!”血红着眼,
用头猛撞船头。木板碎裂,冰冷海水疯狂涌入。水面上,青龙和天龙的背鳍划开波浪,
向我们逼近。韩一墨满脸是血对我嘶吼:“它们来了!它们要钻进我们脑子里!”我堵漏,
他拆船;我躲龙,他引龙。直到我把他按在船板上,才发现他后颈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
那东西突然钻出,闪电般向我扑来。我别无选择,一刀捅穿韩一墨喉咙,
抱着他的尸体跳进满是怪物的海里。血腥味引来青龙,它们围住我,却突然停止攻击。
巨大阴影笼罩海面,我以为必死无疑。一个冰冷金属触手探入水中,抓住我。
机械声在耳边响起:“样本回收成功,第九区欢迎你。”---海水砸在我脚踝上。
冷得像刀。我低头看,船舱地面那摊黑水正飞快长大,咕嘟咕嘟冒着泡。
船舱里那股咸腥混着铁锈的味儿,冲得我鼻子发酸。“韩一墨!”我吼。声音撞在湿木头上,
闷闷的。船头那边,咚!咚!咚!声音又沉又重,像有人在拿锤子砸棺材板。
每一下都震得我脚底板发麻。木板痛苦的***声刺得我耳朵疼,咯吱…喀啦!更大的裂响。
我冲过去。舱门框框乱抖,冷风裹着水沫子往里灌,抽在脸上生疼。门外,
韩一墨像个撞钟的疯和尚,拿他的脑袋当槌,死命砸着船头那块厚实的挡浪板。咚!
血点子溅在发白的木头上,开出一朵朵暗红的花。咚!他额头一片烂糊,血混着海水往下淌,
糊了半张脸。“操!***停下!”我扑上去抓他胳膊。湿透的衣服滑得像泥鳅,
根本抓不住。他胳膊肘猛地向后一顶,正砸中我肋骨。空气瞬间被挤空,我眼前一黑,
喉咙里泛起铁锈味,踉跄着撞在湿冷的舱壁上。“都得死!都得死!”韩一墨猛地扭过头。
血糊住他一只眼,另一只眼珠子瞪得快要爆开,死死剜着我,嘴角却咧开一个癫狂的笑,
白牙上全是血丝。“它们来了!看见没?来了!”他猛地指向外面翻滚的墨黑海水。
我顺着他手指看过去。离船不到二十米,水面被无声地割裂。一道巨大、嶙峋的青黑色背鳍,
像把淬了毒的刀,划开波浪。水面下,巨大的阴影游弋而过,
带起的暗流让小船猛地向下一沉,又弹起,木头接缝处发出濒死的***。更远处,
另一道更大的、泛着金属般灰白光泽的三角鳍破水而出,缓慢、冰冷地巡弋着。是青龙,
还有更恐怖的天龙。终焉之海的死神。它们饥饿的背鳍搅动着冰冷的海水。
船底那摊水已经漫过脚背。刺骨的寒意顺着小腿往上爬。船在往下沉!
木头吃水的声音咕噜噜响,像垂死的喉咙在倒气。保命!横渡这片鬼海才能活命!船沉了,
就是喂鱼的命!“滚开!”我吐掉嘴里的血沫,推开韩一墨,扑向船头。
指甲狠狠抠进他撞裂的木板缝里。湿木头又硬又韧,指尖***辣地疼,血混着木屑,
塞满了指甲缝。我扯下自己身上那件厚帆布外套,死命往里塞。布料吸饱了水,沉甸甸的,
勉强堵住最大的那个破口。水流小了,没停,像坏掉的水龙头,滴滴答答漏着。刚喘半口气。
砰!韩一墨整个人像颗炮弹,狠狠砸在我背上。我脸朝下拍进那滩冰冷的海水里,
腥咸的水猛地灌进鼻子、嘴巴,呛得肺管子火烧一样疼。他压在我背上,
手胡乱地抓挠我的脖子、脸,指甲刮得皮肤生疼。“堵不住!堵不住!”他嘶叫,
像夜枭在哭,“它们在撞船!在底下!你听!你听啊!”我被他按在水里,
耳朵贴着湿透的船板。咚!沉闷的撞击从船底传来,震得我半边脸发麻。不是一条!好几下!
力量大得吓人。船猛地一晃,我差点被甩出去。堵住破口的帆布包噗地被冲开,
冰冷的海水像高压水枪,狠狠喷在我脸上,冲得我睁不开眼。水!更多的水!漫过小腿肚了!
船头明显下栽。“韩一墨!醒醒!看看你干的好事!”我挣扎着把他掀开,抹掉脸上的水,
嘶声吼。恐惧像冰锥,扎进骨头缝里。他跌坐在水里,像滩烂泥。
血水在他脸上淌成几条小溪。那双疯狂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船舱顶,瞳孔散得老大,
里面只有一片空茫的恐惧。“没用的…齐夏…没用…”他喃喃,声音飘忽得像鬼,
“它们…在找…找门…找活的门钻进去…”他猛地抬手,手指头神经质地戳着自己的太阳穴,
戳得皮肉陷下去,“这里!钻这里!”我头皮一炸。没空细想他疯话里的意思。
破口像张贪婪的嘴,咕咚咕咚狂喝着海水。船下沉得更快了。“找东西!能堵的!”我吼,
声音劈了叉,扑向船舱角落堆着的杂物。一个瘪了的备用油桶,几圈旧缆绳。
我抓起油桶就往船头破口按。水压太大,桶身被冲得凹进去一块,根本塞不严实,
水从边缘呲出来。“绳子!缠住!”我把缆绳甩过去。韩一墨像个木偶,呆呆坐着,
缆绳砸在他肩膀上,又滑进水里。“韩一墨!帮忙!”我急红了眼。他迟钝地抬起头,
目光扫过那截缆绳,又移向破口喷涌的海水。脸上那股死气沉沉的茫然,
突然被更深的、毒蛇般的恐惧取代。“门…门开了!”他尖叫,猛地向后缩,
手脚并用在水里乱蹬,溅起大片水花,“别让它出来!别让它钻我!”完全疯了!指望不上!
绝望像冰冷的海水,瞬间淹到喉咙口。船猛地又是一震!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狠。
像被巨大的攻城锤砸中底部。龙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刺耳得让人牙酸。
整条船向右狠狠一倾!我脚下一滑,整个人砸向舱壁,肩膀撞得生疼。
船舱里那点水哗啦一声全涌向左舷,露出右边湿漉漉的船底。也露出了船底右侧,
靠近龙骨的地方,一道新的、足有手臂长的恐怖裂缝!海水正像瀑布一样往里灌!“哇操!
”我喉咙发紧,爆出一声变了调的吼。双杀!船底也穿了!这破船真成筛子了!
终焉之海的咸腥味混着死亡的气息,浓得化不开。我扑向那道新伤口。刚弯下腰,
韩一墨突然像被电打了一样蹦起来。他根本不管船底的大洞,
反而扑向船头那个被我勉强塞住油桶的破口!“堵住!堵住门!”他尖叫着,
双手抓住那个瘪油桶的边缘,不是往里塞,而是发疯似的往外拔!“关上!快关上!
它要爬出来了!啊——!”油桶被他生生扯出来一半!堵住的水流瞬间失去束缚,
哗啦一声喷泉似的狂涌而出,兜头盖脸浇了我一身!冰冷刺骨!“***找死!
”我血冲上头顶,眼前发红。这疯子不是在自救,是在拉着我一起死!我扑过去,
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撞开。他摔倒在积水里,油桶脱手,彻底被水流冲进船舱深处。
船头破口再无遮拦,海水疯狂涌入!加上船底的新伤,船舱里的水位肉眼可见地往上疯涨,
眨眼就淹过膝盖。船下沉的速度快得吓人,船头几乎要埋进水里。海面上,
那些巨大的背鳍动了!它们不再只是巡弋。那条青黑色的巨大背鳍划开波浪,
径直朝着我们快速逼近!水面被它庞大的身躯顶起一个骇人的鼓包。
另一条灰白色的天龙背鳍也调转方向,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无声地破浪而来!
冰冷的海水仿佛凝固成一块巨大的磨刀石,磨砺着它们逼近的杀意。水漫过大腿了。
冰冷刺骨。船头已经沉下去一截,海水没过了甲板边缘,正贪婪地往里灌。
船像块吸饱水的烂木头,死沉死沉地往下坠。韩一墨在水里扑腾,像个落水的鸡,
嘴里还在胡言乱语:“门…好多门…堵不上…”那条青黑色的巨大背鳍离船尾不到十米了!
水面被它犁开一道深深的沟壑。水下庞大的阴影清晰得让人心脏停跳。它要撞船!
它要掀翻我们!“趴下!”我嘶吼,自己也猛地扑倒在积水中,
死死抓住一根固定在舱壁上的木头横梁。轰!!!船尾传来山崩地裂般的巨响!
整条小船像被巨人抡起的锤子砸中,瞬间抛离水面!又狠狠砸落!木头断裂的声音如同爆豆,
噼里啪啦响成一片。冰冷腥咸的海水像重锤,从四面八方狠狠拍打在身上,耳朵里嗡的一声,
全是水声和木头爆裂的噪音。我死死抱住横梁,指甲抠进木头里。
身体被巨大的力量甩来甩去,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海水疯狂灌入我的口鼻,窒息感扼住喉咙。
船没翻!奇迹般地没散架!但船尾被撞塌了一大块,破口像个狰狞的巨口,
海水正以更恐怖的速度倒灌进来。水位瞬间暴涨,没过了腰!更要命的是,船被这一撞,
彻底失去了动力,像片烂树叶,无助地在波涛里打转。
那条青黑色的巨影在不远处的水下缓缓掉头,显然准备发动第二次撞击。
另一条灰白背鳍的天龙也已逼近,巨大的阴影笼罩在船侧,投下死亡的冰冷触感。没时间了!
下一撞,船必碎!人必死!“救生筏!”韩一墨呛着水,突然尖叫起来,
手指胡乱地指向船舱角落上方一个被油布盖着的凸起物,“后面!快!”对!
还有那个小小的手动充气筏!唯一的活路!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松开横梁,手脚并用,
在齐腰深、剧烈晃荡的冰冷海水里,拼命朝船舱角落扑过去。水阻力大得像胶水,
每一步都艰难无比。船体随着波浪剧烈起伏,我几次差点摔倒被水淹没。终于扑到角落!
扯开湿透沉重的油布!下面是个橙红色的硬质包裹,绑在舱壁上。是它!我手指冻得发僵,
疯狂地去解那该死的固定带扣。咔哒!带扣松了!我一把扯下救生筏包,死命抱在怀里,
转身就往还算完好的船中部爬。刚爬出两步,一个巨浪打来,船身猛地向左侧倾覆!
我脚下一滑,怀里的筏包脱手飞出,咚地砸在左侧舱壁上!“不!”我心脏骤停。
韩一墨像条潜伏的毒蛇,不知何时也扑到了这边。他根本没看那救生筏包,
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我身后翻涌的海水,脸上是见了鬼的极致恐惧。“它来了!它来了!
别让它碰到我!”他尖叫着,竟然猛地朝我撞过来!我猝不及防,被他撞得向后倒去,
后背狠狠砸在冰冷坚硬的舱壁上,差点背过气。而韩一墨,借着这一撞的反作用力,
整个人像只受惊的猴子,手脚并用地爬向那个掉落的救生筏包!他不是要拿筏包!
他抓起筏包,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船舱那个被撞塌的巨大破口,狠狠扔了出去!噗通!
橙红色的包裹划出一道绝望的弧线,掉进外面翻涌的、布满巨大背鳍的漆黑海水里,
眨眼就被一个浪头吞没!“你——!”我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眼前发黑。唯一的生路!
被他亲手扔进了龙潭!绝望像终焉之海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头顶。
肋骨刚才被撞的地方火烧火燎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像刀割。韩一墨扔完筏包,
瘫坐在齐胸深的水里,浑身筛糠一样抖,眼睛瞪得几乎裂开,死死盯着船外某个方向,
嗬嗬的、漏气般的怪笑:“走了…它走了…它去找筏子了…找筏子了…”那笑声比哭还难听。
船在剧烈下沉。冰冷的海水漫过了胸口,压迫着肺。船尾那个大洞像个无底深渊,
贪婪地吞噬着一切。船头早没了影。那条青黑色的巨大背鳍在不远处的水面下缓缓游弋,
似乎在评估这即将沉没的残骸是否值得再次攻击。灰白色的天龙背鳍更近了,几乎贴着右舷,
投下的阴影冰冷粘稠,带着死亡的腥气。“韩一墨!”我牙齿咬得咯咯响,
冰冷和愤怒在我血管里冲撞。所有压抑的恐惧、被背叛的怒火、濒死的绝望,
在这一刻轰然爆炸。我像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喉咙里滚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猛地从水里蹿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扑向他!他还在神经质地念叨“筏子”,根本没反应过来。
我重重地把他撞倒在冰冷刺骨的海水里。水花四溅。我膝盖死死顶住他的肚子,
双手像铁钳一样卡住他疯狂扭动的脖子,把他那颗还在淌血的脑袋狠狠按进水里!“为什么!
为什么扔筏子!说!”我嘶吼,声音被海浪声撕碎。海水灌进他口鼻,他剧烈地呛咳、挣扎,
双手在我手臂上乱抓,留下道道血痕。他力气大得吓人,像条离水的鱼,疯狂扭动。
“嗬…嗬…它…它要门…筏子是门…”他呛着水,断断续续地嘶喊,眼神涣散,
布满血丝的眼球死死向上翻着,看向我身后翻涌的海水,仿佛那里有我看不见的恐怖之物。
“它在…在看你…齐夏…它看你…新鲜…门…”一股寒意猛地从我脊椎骨窜上后脑勺。
不是因为他荒谬的疯话,而是我按着他脖子的手,
无意间擦过了他后颈靠近发根的那一小块皮肤。触感…不对!冰冷滑腻的海水冲刷下,
那小块皮肤下的东西…在动!不是肌肉的抽搐。是某种独立的东西,在他皮肤底下,
像条肥大的蛆虫,猛地一拱!我头皮瞬间炸开!全身汗毛倒竖!卡住他脖子的手像被火烫到,
本能地想缩回来。晚了!就在我手指离开那块皮肤的刹那,他后颈那块皮肉猛地向上凸起!
像底下有个拳头要顶出来!皮肤被撑得发亮、变薄,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白色。
紧接着——噗嗤!一声轻微却令人作呕的破裂声。一小团湿滑粘腻、裹着血丝的暗红色东西,
闪电般从那破口弹射而出!速度太快,只看到一道模糊的红影,
带着浓烈的铁锈和***的腥气,直扑我的面门!我根本来不及思考,
身体的本能反应快过大脑。按着他脖子的右手猛地向下一压,
同时左手闪电般从腰间抽出那把一直贴身藏着、用来防身防龙的锋利水手刀!
冰冷的刀光在昏暗的船舱里划出一道死亡的弧线。没有瞄准。没有犹豫。
纯粹是千锤百炼的求生反射。噗!刀锋切入皮肉的闷响,被海浪声盖过。很涩,但异常精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