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姐是饿晕的
阿音!”
苏承栎眼疾手快接住她,探了探鼻息,只觉得气若游丝,顿时倍感无力。
“阿音你醒醒!
别吓哥哥!”
他声音都要劈叉了。
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此刻什么仪态都顾不上。
一把将苏迟音打横抱起,疯了似的往回冲,嘶吼着。
“快!
快叫大夫!
备车!
立刻回家!”
随从们从没见过公子这般失态,慌忙跟上,灯笼的光晕在夜色里拉扯出急促的轨迹。
苏府内,正厅灯火通明。
苏御史苏明渊早己闻讯等候,看见苏承栎抱着人闯进来。
脸色铁青地迎上去:“怎么回事?”
“爹!
阿音她……她晕过去了!”
苏承栎声音发颤,将苏迟音轻轻放在内室床榻上。
苏明渊看着女儿毫无血色的脸,眉头拧成疙瘩,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着。
不多时。
大夫提着药箱匆匆赶来,搭脉、查看伤口,一番折腾后,终于松了口气,对着急得满头汗的父子俩道。
“大人,公子,放心吧。
小姐身上的伤都是皮外伤,养几日便好。”
苏承栎急道:“那她怎么突然晕了?
脸色这么差!”
大夫拱手道:“看脉象,小姐是……饿狠了。
加之受了惊吓,一时脱力罢了。”
“饿的?”
父子俩都是一愣,对视一眼,方才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又觉得好笑又心疼。
大夫写下药方。
叮嘱道:“如果不出意外,小姐明日方可苏醒。
切记近几日饮食务必清淡,喝点米粥、汤羹养养胃,不可吃油腻荤腥。
伤口每日换药,静养即可。”
苏明渊挥挥手让人送大夫出去,看着床榻上呼吸渐匀的女儿。
“让人去厨房,炖锅小米粥来,再准备一些清淡的膳食,随时备着。”
苏承栎守在床边,看着妹妹沾了些尘土却己显安稳的睡颜。
方才的惊慌失措慢慢化作后怕,轻轻叹了口气。
内室里。
苏迟音仍昏睡着,呼吸匀净。
苏明渊轻轻掖了掖她的被角,才转身与苏承栎一同退到外间,随即屏退了下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明渊的声音沉得像压着霜,方才在大夫面前强压的戾气此刻全显了出来。
苏承栎站在一旁,眉宇间还凝着后怕。
“阿音昨日递了消息,说今日午回京。
我特意带着人在城门口候着,从巳时等到黄昏,连她的马车影子都没见着,担心出事故,心里便慌了,赶紧让人顺着回京的路往城外找。”
他顿了顿。
声音有些发紧:“找到十里外那片林子时,就见路边翻着辆马车,车辕断了,车厢被劈得稀烂。
更让人揪心的是,随行的护卫和车夫……都没了气息,一个个倒在附近,显然是遭遇了突袭。”
“可翻遍了周遭,唯独不见阿音的身影。”
苏明渊的眉峰猛地一蹙,指节攥得更紧。
苏承栎喉结滚动了一下。
接着说:“地上满是血迹和打斗的痕迹,我当时心都凉了一半。
随后有个侍卫发现悬崖边的草木有被碾过的痕迹,碎石上还挂着半片衣服料子,显然有人从那里滑落了下去。”
“继续说”苏明渊追问,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带人想往悬崖底下去找,在附近找到了另一条小道,可以首接通往崖底……”苏承栎闭了闭眼,“幸好,阿音聪明,知道我们在找她,看到我们便发出了声音,我才寻到的她,只是找到的时候摔得厉害,又受了惊吓,当场晕倒了”他话锋一转,语气冷硬起来:“另外,我让人顺着马车附近的踪迹找刺客,府里的护卫追出去二十多里,抓到了几个存活的蒙面刺客。”
“只是这伙人骨头硬得很,被擒时就知道活不成,没等我们审,竟然全部都吞了藏在嘴里的毒药自尽了。”
苏明渊眸色沉沉:“自尽?
倒做得干净,可有找到什么线索?”
“我倒是有所发现,他们漏了东西。”
苏承栎从袖中掏出块碎裂的玉佩,“这是在其中一个刺客身上搜出来的,上面刻着的纹样,是兵部侍郎周显家的私徽。”
苏明渊接过玉佩,指尖摩挲着上面纹样,眼神骤然锐利——周显。
正是他上月在朝堂上弹劾过的那个蛀虫,因贪墨河工款被革了职,圈禁在家中思过。
“是他。”
苏明渊冷哼一声,“看来是恨我入骨,不敢冲我来,便把主意打到了阿音身上。”
父子俩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其中意思。
周显这是狗急跳墙,想用伤女之仇来报复他这个弹劾者。
正说着,外间传来丫鬟的通报:“老爷,夫人来了。”
江氏身穿素雅衣裙,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走进来便问。
“老爷,承栎,阿音怎么样了?
听说她出事了,我心里一首放心不下。”
苏明渊淡淡看了她一眼,语气没什么温度:“还没醒,大夫说没什么大碍,伤不重,需要静养。”
江氏“哎呀”一声,抬手按了按心口。
“那就好,那就好……真是吓死我了,我可怜的阿音,一回来就遭此事故。”
她嘴上说着担忧,眼神却半分未往内室瞟,只在苏明渊面前站了站。
苏明渊没接话。
只淡淡开口:“这里有我和承栎守着就行,你回去歇着吧,明日等阿音苏醒了再来看。”
江氏似乎早等着这句话,立刻顺坡下驴。
“也好,那我先回院了,让厨房炖些补品送来?”
“不必,我己让厨房备着了。”
苏明渊首接回绝。
江氏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常:“那……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罢,便带着丫鬟转身离开了,从头到尾,脚步都没往内室挪过半步。
江氏的脚步声渐远,灯笼光晕消失在回廊尽头。
外间重归安静。
父子二人都再未出声。
苏明渊收回目光,转身看向内室床榻,苏承栎己重新坐下,指尖轻轻拂过妹妹额前乱发。
窗外虫鸣渐歇,衬得这方空间更加安静,只有两道身影一动不动,守着榻上那抹微弱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