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归乡
徐星逸提着衣料袋,他的指节在提绳上勒出白痕,丝绸与麻布的窸窣声裹着铁锈味——那是苏璃月昨夜蜷在铁笼时,发梢沾染的锁链气息。
当她在铜镜前抚过领口松枝暗纹时,指尖突然刺痛。
"走快些。
"徐星逸用衣料袋轻敲她发顶,这个动作让两人腕间的契约纹章同时泛起涟漪。
苏璃月数着青石板缝隙里钻出的三叶草,第七块板砖的裂痕里卡着片猫形枯叶,与她左耳缺失的绒毛形状完全一致。
"小徐回来啦?
"拄着枣木杖的刘爷爷从槐树阴影里踱出,目光在苏璃月头顶的猫耳上凝成实体,"这姑娘的眼睛...像极了你爷爷书房那幅《月下猎手图》。
""刘爷爷!
"徐星逸耳尖泛红,拽着苏璃月往巷尾跑去。
刘爷爷欣慰地一笑,自言自语道:“年轻就是好啊!”
老宅门楣上的松枝雕刻正在渗出松脂,苏璃月盯着那些晶莹的泪滴,突然想起刑场上被铁水浇铸的族徽。
当徐星逸推开东厢房门时,陈年松香混着尘土扑面而来,床幔上的流苏缠成了死结。
"怕黑?
"徐星逸点燃烛台,火苗在苏璃月眼中投下两个跳动的牢笼。
"以前跨过门槛..."她盯着自己沾满泥的赤足,"会被抽三鞭。
"徐星逸突然跨进门槛又退出来,鞋子在青石板上敲出三声闷响。
"现在要抽也是抽我。
"他故意把脚步踩得很重,"听,像不像刑场的鼓点?
"苏璃月被他夸张的动作逗笑,这是她第一次露出不带戒备的笑容。
当浴室蒸汽裹着松木香涌出时,她突然抓住徐星逸的衣袖:"主人要在门外。
"指尖的颤抖让契约纹章泛起病态的蓝光。
徐星逸关上门后,听见水里混着细碎的呜咽。
他盯着墙上自己与爷爷的合影,照片里七岁的他正踮脚去够松枝族徽,而此刻苏璃月发间的松枝暗纹正在蒸汽中舒展成月牙形状。
"主人!
"浴室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徐星逸撞开门时,苏璃月正裹着浴巾蜷在角落,脚踝的旧伤在烛光下泛着青紫。
那些鞭痕组成的图案,竟与他右肩的刑伤完全吻合——都是松枝缠绕月牙的形状。
"滑倒了..."她把脸埋进膝盖,耳尖的猫毛炸成绒球。
当徐星逸用外袍裹住她时,发现她后背有道月牙形疤痕,边缘泛着不自然的金属光泽。
"在刑场..."苏璃月突然开口,"他们说这是天使的印记。
""胡说。
"徐星逸吹了吹她伤口上的药粉,"这是月亮疼你时留下的吻痕。
"苏璃月怔怔地看着他,眼泪大颗大颗砸在药瓶上。
徐星逸手忙脚乱地擦去她脸上的泪,却越擦越多,最后只好把她抱到床上。
月光透过窗棂,在两人交叠的手腕上投下松枝状的影子,契约纹章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强光。
窗外老柳树的枝条无风自动,缠住了远处山巅飘来的乌云。
苏璃月突然抓住徐星逸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跳得很快..."徐星逸感觉掌下皮肤下藏着某种活物,那是他在暗牢里见过的——被铁链锁住的蝴蝶,正用翅膀拍打牢笼。
当他低头轻吻她颤抖的睫毛时,契约纹章突然裂开细小的缝隙,松脂的香气从裂缝中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