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医生告诉我肿瘤已经扩散,只剩半年时间,我毅然选择放弃治疗。
因为沈易安得到了出国交换的名额,我想用我剩下不多的日子给他攒足学费。
没想到当晚,却不小心在电脑上看到他的群聊:“沈大少,纯情小男孩的把戏还没玩够呢?”“谁能有咱们沈少潇洒啊,一分钱不花就把小姑娘睡了!”“都说免费的就是最贵的,万一真动心了难道要娶回家?”沈易安笑着骂:“滚蛋,今年年末老子就出国了,谁跟她动真格的。”
我关掉聊天界面,给身价千亿的竹马打了通电话。
“不是说长大就娶我,还算数吗?”1.市一院的诊断书,被我塞进了床板最深的夹层里。
胃癌晚期,已扩散至肝部。
医生看着我的检查报告,叹了口气,说我只剩下半年。
我看着手机银行里5082元的余额,叹了声气。
这三年,我每月只给自己留八百块生活费,其余的钱,连同母亲留给我的金镯子当掉的钱,一分不差,全都转给了我的男友,沈易安。
他说他母亲重病,父亲失业,家里欠了一***债,连学费都得靠助学金。
我信了。
医生劝我立刻住院化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我摇摇头。
沈易安刚拿到国外的交换生名额,还差四万块学费。
我想把这笔钱凑齐,当成送给他最后的礼物。
为了这四万块,我白天在便利店站足八小时,晚上就去后街的餐馆***洗盘子,洗到凌晨两点。
油腻的餐盘堆得像小山,廉价的洗洁精把我的手泡得浮肿发白,裂开一道道细小的口子,每次沾水都疼得钻心。
为了省钱,我的三餐,就是咸菜配冷馒头。
每次给他转完钱,沈易安都会发来一段语音:“阿禾,辛苦你了,等我回来,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背景音里,总夹着KTV的音乐和男男女女的喧闹。
我只当他是和室友们出去聚餐,从未怀疑过。
直到那天,他忽然说笔记本有点卡,让我这个学计算机的帮忙重装系统。
我抱着他的电脑回到我们租住的,月租六百,连独立卫生间都没有的筒子楼。
电脑开机,桌面还没完全加载,一个微信窗口就弹了出来。
群名叫“少爷游戏场”。
最新的一条消息,照片中央,沈易安被一群人簇拥着,笑得意气风发。
有人在照片下艾特他。
沈大少牛逼啊!装穷三年,把那傻妞榨得一干二净,连她妈的遗物都给你当了!我的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往上滑动聊天记录。
一条条不堪入目的信息,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沈大少,纯情小男孩的戏码还没玩腻呢?谁有咱们沈少潇洒,一分钱不花就把小姑娘睡了!都说免费的就是最贵的,万一真动心了,难不成要娶回家?下面是沈易安的回复,一段语音。
我点开。
沈易安笑着骂:“滚蛋,老子年末就出国了,谁跟她动真格的。”
我的鼻头有点发酸,却还是不死心,鬼使神差地点开他的云端相册。
一张张照片,记录着一个我从未了解过的沈易安。
他和不同的朋友出入高档会所,赛车、滑雪、开着我连牌子都叫不出的跑车。
其中一张,他和一个穿着香奈儿的漂亮女孩亲密相拥,女孩的头自然地靠在他肩上,笑得甜蜜又张扬。
照片备注是:若彤。
日期显示是上个月十五号。
那天,他告诉我,他母亲病情突然加重,他要在医院通宵照顾。
我心疼得不行,二话不说,把自己***预支的两千块工资全转给了他。
可照片里,他手腕上那块百达翡丽的表,比我这三年不吃不喝的工资加起来还要贵。
我低头,看着自己布满裂口和硬茧的双手,看着身上这件洗得发白透光的旧T恤。
上周我发高烧,烧到三十九度,为了省下几十块钱给他凑机票,我连一盒退烧药都舍不得买,硬生生在出租屋里扛了一夜。
想到这,我再也看不下去。
默默把平板关上了。
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的剧痛。
我猛地捂住嘴,一股腥甜直冲喉咙。
那一刻,所有的爱意、不舍、自我感动,都碎成了齑粉。
我从通讯录里,翻出了竹马的电话。
如今,他是顾氏医疗集团的总裁。
电话拨通,刚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我的眼泪瞬间决堤,声音碎得不成样子:“你说要娶我,还算数吗?”我想走了。
沈易安,我也不要了。
2.电话那头只说了三个字:“别动,等我。”
然后,就是忙音。
我放下手机,将自己那几件洗得发白的衣服,一件件叠好,放进行李箱。
等沈易安一身酒气地回到家时,行李箱已经快装满了。
他不但不生气,反而倚在门框上,笑了一下。
“我们家阿禾又要离家出走?”他走过来,习惯性地想捏我的下巴,被我偏头躲开。
他的手僵在半空,有点委屈。
“我错了,我知道我回来晚了,下次跟你报备,行不行?”我没理他,拉上行李箱的拉链。
换做以前,他稍微哄我两句。
我可能就顺着台阶下了。
我是很好哄。
但那仅限于我不想分手的情况下。
他彻底不耐烦了,一脚踹在我的行李箱上。
“池禾,你差不多就行了,我都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啊?”此时此刻,我忽然很想知道,如果他知道我就要死了呢?他会不会后悔一直以来对我的捉弄?我从桌上拿起那张诊断书的复印件,拍在他胸口。
他漫不经心地展开,嘴里念叨着:“又是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他脸上的不耐烦凝固了,变成了一种被冒犯的愤怒。
“胃癌?还晚期?”他猛地将它揉成一团,丢进了墙角的垃圾桶。
“池禾,你就这点出息?为了留住我,不让我出国,用假病历来骗同情?你真的让我恶心。”
我看着他,忽然很想笑。
我这三年,原来只是在演一出自娱自乐的独角戏。
门口敲门声。
“谁啊,***会挑时候。”
沈易安骂骂咧咧地走过去拉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江若彤。
她拎着最新款的爱马仕,香水味浓得呛人。
江若彤目光嫌弃地扫过这间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最后才落在我身上。
她踩着高跟鞋走到沈易安身边,踮起脚尖,亲昵地在他脸颊上啄了一下。
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易安,我就说她会耍手段吧?为了留住你,连癌症这种谎都敢编。”
女孩的娇笑动听如夜莺,落在我耳里却犹如针扎。
她转向我,下巴微抬,骄傲极了。
“这位小姐,博同情的戏码偶尔演一次叫可怜,演多了,就恶心了。”
我摁下心口密密麻麻的痛,勉强开口:“麻烦让一下。”
楼下,黑色宾利按了两下喇叭。
我知道,是顾溟来了。
我不再看那对狗男女一眼,拉着行李箱就往外走。
经过他们身边时,我听见江若彤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问:“沈大少,你的小金丝雀跑了,不去追?”身后传来沈易安不屑的轻笑:“追什么?她就这德行,闹脾气而已,不出三小时,自己就哭着滚回来了。”
我刚走出单元门,车灯就照了过来。
顾溟逆着光,快步朝我走来。
他比三年前更高了,西装剪裁得体,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冷冽。
他目光落在我嘴角没擦干净的血迹上。
下一秒,我整个人腾空而起,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他声音莫名有些哽咽。
“我带你去医院。”
3.我醒来时,眼前是刺眼的白。
空气里弥漫着干净的消毒水味,顾溟就坐在床边给我削苹果。
他头都没抬。
“池禾,你只需要安心治疗,用最新的靶向药,费用我来处理。”
我愣住了。
我和他,什么时候到了这个份上?床头的手机忽然像疯了似的震个不停,嗡嗡作响。
我划开,一连串的消息弹了出来。
“池禾你够了!玩失踪有意思?”“长本事了是吧?连我电话都敢不接!”“别给脸不要脸,赶紧滚回来给我道歉。”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刺眼的字,手指长按,拉黑,删除。
一周后,我回便利店办离职。
身体还很虚,但有些事必须亲手了结。
没想到,江若彤也来了。
她故意拔高了嗓门,让所有同事都能听见。
“我是易安的女朋友,他有点事,让我来看看池小姐。”
她眼神轻飘飘地落在我身上,嗤笑一声。
“一个月五千块,养活自己都难吧?缺钱就跟易安说,别硬撑着,大家看了都心疼。”
同事们一个个都在看好戏。
就在这时,便利店的玻璃门被推开。
一个男人径直走到我面前,微微躬身,姿态恭敬。
“池小姐,我是顾总的私人助理。”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双手递上。
“顾总说,您的病假工资按集团总监级别核算,这是这个月的薪资单,请您过目。”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好奇地往那张纸上瞟。
3开头,6位数。
空气仿佛凝固了。
江若彤脸上的表情,一寸一寸地冻住。
当晚,江若彤就在他们的富二代群里开始挑事。
截图是沈易安一个朋友偷偷发给我的。
江若彤说我早就搭上了个开公司的老男人,被包养了,怪不得敢这么嚣张。
她还发了张我和顾溟在医院的照片,角度拍得极其刁钻。
照片里,我刚做完检查,虚弱地靠着墙,顾溟伸手扶着我,看起来就像我被他整个抱在怀里。
沈易安秒回。
“嗯,早就知道她拜金,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懒得理。”
当晚,便利店的店长也打电话通知我被辞退了。
我问他理由,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委婉的说:“小池啊,那个江小姐说...说你跟老男人一起,生活不检点,得了脏病。”
“你先好好治疗,等你好了我们还是欢迎你回来上班的...”胃里一阵翻搅,我气得眼前发黑。
手机震动。
是沈易安发来的消息。
听说你傍上大款了?恭喜啊,眼光不错,比我有钱。
我盯着那行字,气到极致,反而笑了。
我点开键盘,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了过去。
是啊,比你有钱,比你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