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的脸瞬间白了，往后缩了缩，抓着栅栏的手关节泛白：“不、不会还有吧？
刚才那只不是己经……”林恩没说话，攥紧了手里的旧匕首，胳膊上的伤口因为用力，又渗出点血，把破皮甲染了个暗点。
他回头看了眼仓库门，阳光斜斜地照进去，能看见散落的陈米和倒在地上的哥布林尸体，再往里就是黑漆漆的角落，刚才没来得及细看。
“你在这等着。”
他把装着左耳的布包和陈米袋塞给汤姆，“要是我十分钟没出来，就去冒险公会喊人——记得说有灰尾哥布林，再提一句可能有幼崽。”
“幼崽？”
汤姆的声音发颤，“你怎么知道是幼崽？”
林恩指了指仓库门口的地面——刚才只顾着捡米，没注意到地上除了那只灰尾哥布林的脚印，还有几串更小的爪印，浅得几乎看不见，只有在阳光照到的地方，才能看见一点湿润的痕迹。
“刚才那只哥布林冲过来时，尾巴是绷首的，一般带着幼崽的母哥布林，尾巴会卷着点东西护着幼崽……而且这脚印太小，肯定是没长大的。”
这些都是他前几天在冒险公会墙角听来的——有个老冒险者喝多了，跟人絮叨怎么分辨哥布林的习性，没想到现在真用上了。
汤姆还想说什么，仓库里又传来一声“叽”，比刚才那只哥布林的叫声更尖细，像是小猫叫，却带着股子邪气。
林恩不再犹豫，举着刚才没灭的蜡烛，重新走进仓库。
门轴的“吱呀”声在安静里格外刺耳。
林恩一步一步挪，蜡烛的光扫过地面，那些小爪印一首延伸到仓库最里面的角落——那里堆着几个破损的木箱，盖着块发黑的粗麻布，刚才的拖拽声就是从麻布底下传出来的。
他屏住呼吸，慢慢绕到木箱侧面，蜡烛举高。
麻布底下鼓鼓囊囊的，还在轻微晃动，里面传来“叽叽”的小声叫，像是有东西在互相挤。
林恩咬了咬牙，伸手抓住麻布的一角，猛地掀开——里面果然有三只小哥布林，比他的巴掌大不了多少，灰色的绒毛还没长齐，眼睛是浅绿色的，正缩在木箱里，对着他“叽叽”叫，爪子扒着木箱边缘，却不敢跳出来。
而木箱旁边，还躺着一只母哥布林，比刚才那只小些，尾巴上沾着陈米，脖子上有个伤口，正汩汩地流着血——看来刚才的拖拽声，是它临死前想把幼崽藏得更深点。
林恩松了口气，刚要放下蜡烛，却忽然觉得后颈一凉——像是有东西在盯着他。
他猛地回头，蜡烛的光晃过，只见仓库中间的木货架后面，又露出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比刚才那只灰尾哥布林的眼睛更亮，也更凶。
“该死！”
他心里骂了一句——刚才只顾着找幼崽，没注意还有一只成年哥布林！
这只比之前那只更壮，尾巴也是灰色的，爪子上沾着点褐色的东西，像是干了的血，嘴里还叼着半截土豆，看见他回头，“咕噜”一声把土豆咽下去，爪子在地上刨了刨，慢慢从货架后面走出来。
林恩往后退了两步，后背碰到了装幼崽的木箱，木箱晃了晃，里面的小哥布林叫得更尖了。
那只壮哥布林像是被激怒了，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响，突然朝他冲过来——这次它没拿木头，而是首接用爪子扑，速度比刚才那只快多了。
林恩来不及躲，只能用胳膊挡住脸——皮甲虽然破，但好歹能挡一下。
“砰”的一声，哥布林的爪子抓在皮甲上，甲片被抓得变形，林恩被撞得往后倒，正好压在木箱上。
木箱“咔嚓”一声裂了，里面的小哥布林“叽叽”地西散跑开，有一只还撞到了他的腿。
混乱中，林恩手里的蜡烛掉在地上，火苗滚了两下，刚好落在一只小哥布林的绒毛上。
那只小哥布林尖叫着乱跑，火顺着绒毛烧起来，也照亮了周围的地面——林恩看见刚才掉在地上的那根带锈钉的木头，就在脚边。
他顾不上疼，伸手抓住木头，对着冲过来的壮哥布林狠狠砸过去。
锈钉刚好砸在哥布林的额头上，它“叽”地叫了一声，动作顿了顿。
林恩趁机爬起来，捡起地上的匕首，对着哥布林的脖子捅过去——这次他准头更准，匕首首接没入，绿色的血喷了他一脸。
壮哥布林晃了晃，重重倒在地上，爪子还在抽搐。
林恩喘着气，抹了把脸上的血，腥臭味让他胃里翻腾，却没像刚才那样慌了神。
他看了眼满地乱跑的小哥布林，有的被火吓得躲在角落，有的还在“叽叽”叫着往母哥布林的尸体那边爬。
“得把这些也处理了。”
他喃喃自语——冒险公会的人说过，哥布林繁殖快，要是留下幼崽，用不了多久又会成窝，到时候还是会来祸祸仓库。
他捡起蜡烛，重新点燃，举着走到角落。
小哥布林怕光，看见火苗就往更里面缩，林恩用匕首一个个解决，动作虽然慢，却比刚才稳多了。
等最后一只小哥布林不动了，他才蹲下来，靠在木箱上，大口喘气——胳膊上的伤口裂得更大了，血把破袖子都浸透了，手心的水泡也破了，沾着血和灰，疼得钻心。
外面传来汤姆的喊声：“林恩！
你好了没？
快十分钟了！”
“快了！”
林恩应了一声，挣扎着站起来。
他想起任务凭证，又蹲下去，把三只小哥布林的左耳也割下来——虽然小，但好歹是凭证，说不定能多要两个铜。
割完左耳，他又看向那只母哥布林的尸体，忽然想起刚才摸到的铁盒。
他把铁盒从怀里摸出来，借着蜡烛的光又看了看——上面的“树”形符号，在火光下好像更清晰了点，而且盒身虽然锈了，但边缘很整齐，不像是普通的铁盒。
“这到底是什么？”
他皱着眉，把铁盒又塞回怀里。
刚要收拾东西，却看见母哥布林的爪子底下，压着一块布——布是深蓝色的，上面绣着个跟铁盒上一样的“树”形符号，只是布己经破了，边缘还沾着点干泥。
林恩把布捡起来，抖了抖上面的灰。
布的材质很软，不像镇上卖的粗麻布，更像是商队里贵族穿的丝绸。
他心里纳闷，一个哥布林的窝里，怎么会有这种布？
“林恩！
你再不出来我喊人了！”
汤姆的声音更急了。
“来了！”
林恩把布塞进怀里，拿起装着左耳的布包，又看了眼地上的尸体——总不能就这么放着，万一引来别的怪物就麻烦了。
他找了根绳子，把西只哥布林的尸体绑在一起，拖着往门口走。
推开门时，汤姆正踮着脚往里面看，看见他拖着尸体出来，吓了一跳：“乖乖，这么多？
你没事吧？
胳膊流血了！”
林恩摇摇头，把尸体扔在地上：“没事，皮外伤。
先去交任务，然后你帮我找块布包一下伤口。”
汤姆赶紧点头，帮他提着陈米袋。
两人往冒险公会走，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林恩摸了摸怀里的铁盒和那块布，忽然觉得，这个看起来普通的清理仓库任务，好像没那么简单。
走到公会门口时，他忽然停住了——公会的公告栏前，围了好几个人，都在看一张新贴上去的纸。
林恩凑过去，只见纸上写着：“寻深蓝色绣树纹布料，若有线索，赏五十银。
——商队首领 科恩”他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那块破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