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河水呛进喉咙,带着河底淤泥的腥气,激得我瞬间清醒,又瞬间被更大的恐慌淹没。
耳朵里嗡嗡作响,视线开始模糊,只能勉强分辨出头顶一片灰蒙蒙的天,
还有岸边影影绰绰晃动的人影。混乱中,一个低沉的声音清晰地撞进我的耳朵:"拉上来!
"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拉住了我的胳膊,将我从冰冷刺骨的河水里拔了出来,
湿透的粗布衣裳紧贴在身上,沉重又冰冷,冻得我牙齿咯咯打颤。
“咳咳……呕……”我趴在地上,狼狈不堪地呛咳着,视线终于艰难地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纤尘不染的墨色锦靴,靴口用暗银线绣着繁复的云纹。
视线往上移是一身月白锦袍,腰间悬着的一块温润剔透的羊脂白玉,
这就是那个我熬夜追更的古早强取豪夺PO文里,那个偏执霸道、占有欲爆棚的男主角!
我十天前就穿越来,我熟知情节,原主……陈招娣,
一个家徒四壁、父母双亡、寄居在刻薄叔婶篱下的孤女,河边洗衣落水,
被他顺手救起——这本该是故事的开端,也是“陈招娣”悲剧命运的开始。
按照那该死的小说情节,接下来,就是“一见倾心”实则是见色起意,强掳入府,
不给名分,这样那样,最终成为他后院里一朵被彻底揉碎、无声凋零的小花。不行!
绝对不行!我,
一个在二十一世纪天天处理鸡毛蒜皮、调解邻里纠纷、擅长和稀泥的资深社区工作者,
最不缺的就是随机应变和……保命智慧!电光石火间,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翻涌的恶心感,用尽全身力气,
手脚并用地从冰冷的泥地上挣扎着坐了起来。动作幅度之大,带起一片泥点,
甚至有几滴溅到了那双昂贵的锦靴边缘。我抬起一张糊满泥水、狼狈不堪的脸,
视线努力聚焦在那张俊美却冰冷、如同玉雕的脸上。然后,扯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
吼出了一句字正腔圆、带着浓厚乡土气息的方言:“哎哟俺滴娘咧!公子!
您可真是大慈大悲的活菩萨转世啊!救命之恩,俺下辈子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哇!
” 声音洪亮得把自己都震了一下,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颤抖。
裴珩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和泼天而来的泥点子弄得一怔,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掠过一丝愕然,随即被更深的冰冷覆盖。我哪管他什么眼神,
趁热打铁,脸上堆起一个自认为最淳朴、最热情、最像村里热心肠大婶的笑容:“公子!
瞅瞅您这通身的气派,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看就是大富大贵、多子多福的好命格啊!
俺冒昧问一句,您……娶亲了没哇?” 我故意把“娶亲”两个字咬得又重又长。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河水哗啦啦流淌的声音,衬得我这话更加突兀和……诡异。
几个随从眼观鼻鼻观心,肩膀却可疑地微微耸动。裴珩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温度,只有审视。我硬着头皮,
顶着那几乎要把我冻僵的目光,继续推销,唾沫星子乱飞出去:“俺们村!就隔着这条河,
东头老陈家!有个顶顶俊的黄花大闺女!那叫一个水灵!***大好生养,
一手针线活十里八乡都夸!性子也温顺!公子您要是没娶亲,俺这就去给您说合说合?
保管您满意!” 我拍着胸脯,湿透的粗布衣裳发出沉闷的“啪啪”声,泥水四溅。
我暗想:就这不信你还能一见钟情。然而,我低估了情节的力量。“带回去。” 他顿了顿,
目光像冰冷的刀锋在我脸上刮过,“洗干净。府里……缺个粗使的绣娘。”不是金屋藏娇!
不是强掳禁脔!是粗使绣娘。悬在嗓子眼的心,“咚”一声落回了肚子里。
我立刻挤出感激涕零的笑容,连连点头哈腰,方言说得更溜了:“哎!哎!
谢公子赏俺口饭吃!俺一定好好干!就是这工钱咋算?” 我食指来回搓着拇指。
“还能少了你的吗?每月二两”裴珩不再看我,转身便走。
两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面无表情地走上来,一左一右架起我,
毫不怜惜地跟在那片月白色的背影后面。靖国公府的后罩房,低矮、潮湿,
我的“新家”就在这排房子最西头的一小间,窗户纸破了好几个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同屋的是个姓王的婆子,负责浆洗的,整日里沉默寡言,身上总带着一股洗不掉的皂角味。
“粗使绣娘”的活儿,果然“粗”得很。送来的不是小姐夫人那些精致的绫罗绸缎,
而是府里下人们穿旧磨破、需要缝补浆洗的粗布衣裳,
还有那些用了不知多少年、打着补丁的床单被褥。针脚要密,要结实,不能讲究好看,
只求耐用。这对前世缝个扣子都歪歪扭扭的我来说,简直是地狱开局。第一天,
手指头就被粗硬的棉线勒出了深深的红痕,又被粗针扎了好几个眼儿,疼得我龇牙咧嘴。
看着眼前堆成小山的破旧衣物,我深吸一口气,
社区大妈那股子“办法总比困难多”的劲头又上来了。针线活不行?那就发挥特长!
我瞅准机会,在管事嬷嬷来收活计时,一边把补好的几件粗布衣裳递过去,
一边极其自然地切换成热情洋溢的乡下方言:“嬷嬷您辛苦啦!这点活计俺赶出来了!
您瞅瞅,这针脚,密实不?俺们村的老人都说,衣裳补得好,能多穿三年哩!
”管事嬷嬷姓赵,是个容长脸、眼神精明的中年妇人。她接过衣服,
翻看着那歪歪扭扭但确实缝得死紧的补丁,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大概是对这粗糙的手艺感到不满。但我那声情并茂、充满乡土智慧的“多穿三年”理论,
显然让她觉得有点新鲜。我没给她开口批评的机会,话锋一转,
脸上堆起十二分的诚恳:“嬷嬷,俺看您这眼神清亮亮的,一看就是管人管事的大才!
俺笨手笨脚的,针线活实在拿不出手,白瞎了府里的好料子虽然都是破布。
俺在家乡的时候,别的不行,就是心细,嘴皮子也还算利索,最会跟大姑娘小媳妇说道理,
教她们妇德妇容啥的……您看,府上有没有哪房的小姐或者新来的丫头片子,
需要个懂规矩的老婆子去念叨念叨、提点提点的?俺保证把她们教得规规矩矩、服服帖帖的!
”我故意把“老婆子”三个字咬得很重,眼神热切地看着赵嬷嬷。赵嬷嬷拿着那件补丁衣服,
上下打量着我。我身上还穿着从叔婶家带来的那身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旧袄裙,
为了显老,我甚至偷偷用灶膛里的草木灰抹了抹鬓角,让自己看起来灰头土脸,
一副饱经风霜的模样。加上我那口纯正的方言和“过来人”的语气,可信度似乎挺高。
赵嬷嬷沉吟了一下。府里规矩大,确实有些新买进来的小丫头毛毛躁躁不懂规矩,
或是有些不受宠的通房侍妾需要敲打。
找个看起来老实巴交、嘴巴又能说的老婆子去“教导”,倒省了她们这些管事嬷嬷不少口舌,
还能显得她们管理有方。“嗯……”赵嬷嬷拉长了调子,把衣服丢回筐里,
“针线活是差了点。不过,你这张嘴……倒是有点意思。行吧,西院那边,
新进了几个小丫头,正学规矩呢,毛手毛脚的,你先过去帮着掌掌眼,提点提点。记住,
少说话,多做事,别惹麻烦!”“哎!哎!谢嬷嬷提拔!您放心,
俺保证把她们教得跟小鹌鹑似的,乖乖听话!” 我立刻点头哈腰,感激涕零,
心里乐开了花。教导嬷嬷!成了!从“粗使绣娘”到“教导嬷嬷”,这身份转变,完美!
离裴珩的核心圈子又远了一步,安全系数直线上升!教导嬷嬷的活儿,
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的。社区调解练出来的嘴皮子,对付几个刚入府、战战兢兢的小丫头,
简直是杀鸡用牛刀。我不用戒尺,也不板着脸训斥。
我的武器是笑容、方言和无穷无尽的“人生经验”。“哎哟,小翠儿,走路咋跟小鸭子似的?
姑娘家,讲究个莲步轻移!步子要小,腰杆要直,头微微低着,显出那点羞答答的劲儿!
对喽,就这样!好看!” ***着浓重的乡音,一边示范,一边拍手鼓励。“小红啊,
端茶手别抖!抖啥?碗里有老虎啊?心要定!想着你端的是金元宝!稳稳当当地送过去,
脸上还得带点笑,这叫礼数!” 我顺手拿起一个粗瓷碗,稳稳当当地端在手里,
脸上挤出个标准又不失淳朴的笑容。小丫头们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严厉的管教嬷嬷她们怕,
可眼前这个说话带笑、絮絮叨叨像个乡下姨婆的“陈嬷嬷”,虽然要求也不少,
但感觉……没那么可怕?甚至有点亲切?至少挨训的时候不会被打手心。
她们懵懵懂懂地学着,竟也真被我***得规矩了不少,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那么回事。
我在丫头堆里“陈嬷嬷”的名声,就这么不胫而走,甚至传到了稍体面些的丫鬟耳中。
这身份,成了我最好的保护伞和通行证。这天,我正在西院廊下,
横飞地跟几个小丫头传授“如何优雅地摔跤而不失体面”核心要点是:摔倒瞬间要护住脸,
并发出短促而惊慌但不可太凄厉的叫声,一个容貌清秀的大丫鬟来查看小丫鬟的教导情况,
想提两个去外院伺候。三言两语我就套出她是男主身边伺候的大丫鬟小蝶。原著里,
这小蝶可是对裴珩情根深种。但裴珩?他脑子里除了强取豪夺原主,
哪会记得这些边边角角的丫鬟?我脸上立刻堆起笑容,凑近小蝶,:“哎哟,是小蝶姑娘啊!
我跟世子回来时就常听世子身边人提起你,说书房伺候笔墨的,
就数小蝶姑娘最是……嗯……那个词儿咋说来着?哦对,‘秀外慧中’!手也生得白净好看!
世子爷那人,你是知道的,话不多,可对小蝶姑娘的心思啊” 我适时地住了口,
给了小蝶一个充满暗示和鼓励的眼神。小蝶的脸“腾”地红透了,像熟透的苹果,
眼睛瞬间亮得惊人,羞涩地绞着手指:“真……真的?”“哎!那还能有假?
俺老婆子听得真真儿的!” 我拍着胸脯保证,一副“我为你高兴”的热心肠模样,
“姑娘你呀,有福气!好好当差,别心急,世子爷心里有数着呢!
” 我像个经验丰富的老媒婆,给她画着香甜无比的大饼。小蝶红着脸,
羞涩又激动地跑开了,脚步都轻快了几分。看着她雀跃的背影,我心里毫无波澜,
甚至有点想笑。社区工作,最擅长的就是安抚情绪、转移矛盾、合理引导。
给暗恋中的小姑娘一点虚幻的希望,稳住她的心神,让她别惹事生非,
顺便……埋下一颗小小的种子。
日子就在我兢兢业业扮演“陈嬷嬷”和不动声色“牵红线”中滑过。府里风平浪静,
裴珩似乎彻底遗忘了河边捞起来的那个“热心大婶”。但这也只是“似乎”。这天傍晚,
我刚指挥完小丫头们把晒好的被褥收回来,一个小丫头跑来了,
手里捧着一个巴掌大的素面锦盒。“陈嬷嬷,赵嬷嬷让给你的。”小丫头把盒子塞我手里。
我一头雾水地打开。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支簪子。簪身是沉甸甸的赤金,打磨得光滑,
簪头没有镶嵌华丽的宝石,而是用极细的金丝盘绕、累叠,
勾勒出一朵精巧别致、半开半合的木兰花苞。花苞中心,
点缀着一颗小小的、润泽的米粒珍珠。金簪!木兰花苞!我脑子里“轰”的一声,
像被重锤砸了一下。原著里,裴珩对原主“陈招娣”强取豪夺的开端,就是在她落水后不久,
送了一支木兰花样的金簪!那是他偏执占有欲的象征!情节惯性!它像一张无形的大网,
还在顽固地试图把我这个变数捞回去!一股寒气顺着脊椎骨猛地窜上来。裴珩什么意思?
试探?还是……那该死的“一见钟情”情节,换了个壳子,还要强行启动?不行!绝对不行!
我捏着那冰凉沉重的簪子,指尖都在发颤,但脑子转得飞快。
社区工作者的本能再次上线——化解矛盾,转移焦点,变废为宝!目光扫过周围,
几个小丫头正偷偷往这边瞧,眼神里满是好奇和羡慕。金簪子,对她们来说,
是遥不可及的贵重物件。我的视线越过她们,落在了不远处廊下正低头绣着帕子的小蝶身上。
夕阳的金光洒在她侧脸上,神情专注,带着一丝少女的恬静,手指纤细白皙。
她似乎感觉到了目光,抬起头,正好对上我的视线,随即又有些慌乱地低下头。电光石火间,
一个绝妙且大胆的计划瞬间成型。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脸上迅速堆起一个夸张的、受宠若惊又带着点“我懂”的笑容,声音不大不小,
刚好能让附近的小丫头们听见:“哎哟喂!这……这金贵东西!
世子爷真是……真是体恤俺们这些老婆子啊!定是看俺平日教导丫头们辛苦,赏俺个念想!
”我一边说着,一边像捧着烫手山芋一样,捧着锦盒,脚步匆匆地朝着小蝶的方向走去。
小蝶见我直冲她来,有些局促地站了起来。“小蝶姑娘!” 我走到她跟前,
脸上是十二分的热情和一种“天降大任于斯人”的郑重。我一把抓起那支沉甸甸的金簪,
不由分说地塞进小蝶手里,动作快得她根本来不及反应。“拿着!快拿着!
” 我紧紧握住她捏着簪子的手,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清的音量,
眼神热切得如同燃烧的炭火,“世子爷……世子爷让俺给你的!”小蝶浑身一颤,
眼睛猛地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低头看看手里那支在夕阳下闪着诱人光泽的金簪,
嘴唇哆嗦着:“给……给我?世子爷?嬷嬷,您……您没弄错?”“哎!千真万确!
” 我斩钉截铁,语气不容置疑,还带着点“分享天大秘密”的兴奋,凑得更近,
声音压得更低,“世子爷亲口跟赵管事说的!说小蝶姑娘……手生得好看,跟玉雕似的,
他……他就喜欢看你这双手!这支簪子,就是特意赏你,让你戴着给他看的!哎哟,姑娘,
这意思还不明白吗?世子爷他……心里有你啊!” 我用力拍了拍她的手背,
眼神充满鼓励和暗示。“轰!” 小蝶的脸瞬间红得滴血,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脖颈,
捏着金簪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整个人都僵住了,巨大的惊喜和羞涩让她几乎站不稳,
眼神迷离,喃喃道:“世子爷……他……他喜欢我的手?”“可不是嘛!姑娘,你的好日子,
在后头呢!” 我再次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留下一个“你懂的”眼神,
然后像完成了一件天大的任务,心满意足地转身,步履轻快地离开。至于裴珩?
我管他喜欢谁的手!金蝉脱壳,完美!夜里,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裴珩送簪子的举动,像一根毒刺,狠狠扎破了这些天苦心经营的平静假象。情节这头猛兽,
并没有真正放过我。“咚…咚咚……” 极其轻微的,仿佛是什么东西蹭到门板的声音。
在这死寂的夜里,却如同惊雷在我耳边炸响!又来了!我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弹坐起来,
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膛。黑暗中,
我迅速摸到枕边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小包——里面是前几天借口“腰腿风湿疼”,
从府里药房小厮那里软磨硬泡骗弄来的几钱安神散。剂量不大,
但足够让一个装醉的人“安详”地睡到日上三竿。几乎是同时,“哐当”一声巨响!
我那扇本就单薄破旧的房门,被人从外面粗暴地一脚踹开!
冷风裹挟着一股浓烈的酒气猛地灌了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
背对着廊下微弱的光线,投下巨大的、充满压迫感的阴影。正是裴珩!他脚步踉跄,
身形摇晃,一手扶着门框,月白的锦袍领口微敞,
平日里一丝不苟束着的墨发也有些散乱地垂落几缕在额前。他微微低着头,
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我社区调解过的醉汉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真醉假醉,那股子眼神和气场骗不了人!
他看似涣散的眼风,扫过这间陋室时,分明带着一丝冰冷的审视和……志在必得的玩味。
就在他高大的身影带着浓烈的酒气和迫人的阴影,摇摇晃晃地朝床边逼近,
眼看就要笼罩下来的瞬间——我猛地从床上弹起,不是后退,反而矮身往前一窜,
灵活得像只泥鳅,精准无比地从他伸出的、似乎要来抓我胳膊的手臂下方钻了过去!同时,
手里紧攥的那个油纸包被飞快地撕开!裴珩显然没料到我这“老嬷嬷”能有如此敏捷的身手,
更没料到我会不退反进。
他踹门而入、装醉逼近营造的压迫气场瞬间被我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动作打破,
动作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愕然。就是现在!我借着前冲的势头,
在他身侧猛地转身,左手闪电般探出,目标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因为装醉而微微张开的嘴!
右手捏着那包药粉,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朝他口鼻处一扬!“噗——!
”细密的白色粉末在昏暗的光线下炸开一团白雾,带着一股苦涩的药味,瞬间糊了裴珩满脸!
“唔?!” 一声短促而惊怒的闷哼从他喉咙里迸出,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怒。
他下意识地闭眼、屏息、抬手去挡,但猝不及防之下,还是吸入了不少!
药效发作得比我想象的更快。他瞳孔猛地一缩,随即迅速涣散开来。
高大的身躯剧烈地晃了一下,扶着门框的手臂软软地滑落。“砰”的一声闷响,
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我那张硬板床旁边的泥地上,激起一小片灰尘。世界瞬间安静了。不行!
不能留他在这里!天一亮,这尊大佛躺在我房里,我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必须转移!
立刻!马上!目标瞬间锁定——小蝶!我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社区工作者,
遇事不能慌!我咬紧牙关,使出了当年在社区帮孤寡老人搬蜂窝煤的力气,
抓住他的腰带和后衣领,拼尽全力,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势,半拖半拽,
像拖一口沉重的麻袋,艰难地把他往门外挪动。每挪一步,都感觉自己的腰快断了。
汗水顺着鬓角流下来,短短一段从后罩房到小蝶所在的下人院的路,我感觉像走了几万里。
每一步都提心吊胆,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生怕撞上巡夜的家丁。汗水浸透了里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