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书了
剧烈的耳鸣伴随着尖锐的嗡鸣,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撞击着他的太阳穴,带来阵阵眩晕和恶心。
“嗬……嗬……”他费力地喘息着,粘稠的空气吸入肺腑,却只带来更深的窒息感。
沉重的眼皮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首先闯入视线的,是布满粗大铁锈,一首向上延伸,仿佛没有尽头的深灰色金属笼网。
冰冷的质感,隔绝着外面的一切,也像囚禁野兽的巨笼。
视线下移,脚下是粗糙的石板,缝隙里暗红一片,不知浸润了多少人或兽的血液,踩上去有种滑腻的错觉。
湿冷的气息从地面丝丝缕缕地往上渗,攀附着他的小腿。
“打!
打他!
撕碎那个小***!”
“哈哈哈,江浸月!
别他妈装死!
起来啊!”
“压了十个金币在那个叶时礼身上,妈的争点气!
赶紧跪下求饶让老子赢钱!”
“快打!
打死他!”
潮水般的喧哗、嘶吼、尖叫、脏话,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他的鼓膜。
那声音并非来自一个方向,而是西面八方,从高高在上的幽暗处倾泻而下,带着一种扭曲疯狂的兴奋和残忍的期待。
他艰难地抬起头,试图穿透笼网看清那黑暗中的景象。
高,太高了。
刺眼的强光束从数个角度聚焦投射在笼中,像是舞台上无情的聚光灯,将他和他对面那个人,曝露在光与热的刑具之下。
而那光芒之外,是吞噬一切的浓重黑暗。
只能隐约分辨出黑暗中有层层叠叠的、模糊晃动的身影轮廓,像盘踞在深渊里的贪婪怪物,唯有那双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饿狼般的绿光,死死盯着笼中的猎物。
他们的嘶吼、押注声浪,交织成一片污秽的海洋,将他彻底淹没。
“呃……”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额角的钝痛清晰传来。
江浸月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令灵魂都为之战栗的眩晕和混沌。
发生了什么?
格斗冠军赛!
他明明记得最后一拳击中对手的下颌,观众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然后……然后就是心脏仿佛被一只冰手狠狠攥住的剧痛!
眼前一片漆黑,像是坠入了无底的寒潭。
再睁眼,便是这炼狱般的景象。
不是擂台赛?
这是……什么地方?
视线带着残存的迷茫和警惕,终于落到了对面。
强光刺眼,他不适地眯了眯眼。
在那束刺目光柱边缘的昏暗交界处,蜷缩着一个身影。
那人背靠着冰冷潮湿的石墙,双臂抱膝,脸深深地埋进臂弯里,只露出一截脆弱白皙的后颈,在昏暗光线下白得几乎透明,上面似乎贴着一小块方形的东西,看不真切。
乌黑、微卷的额发软软地垂落,细密地遮挡住了他的额头和一小部分眉眼,只留下一个线条优美却充满无助和恐惧的下颌弧线。
他穿着和江浸月相似,肮脏破旧的灰色囚服,布料单薄,隐隐勾勒出身体的线条。
让江浸月瞳孔微缩的是,这个人的骨架子,似乎比普通人要宽阔一些?
尤其那横亘在膝盖上的肩线,即使在这样的蜷缩姿态下,也透出一种近乎沉凝的力量感,显得很有份量。
他整个人缩得极小,像一只试图将自己藏进沙砾里的鸵鸟,浑身散发着一股浓烈,如同受惊小动物般的绝望和楚楚可怜的气息。
这是一种极其矛盾的感官冲击。
宽肩窄腰,骨量十足的身材,本应隐含力量,此刻却被浓烈到几乎实质化的脆弱和易碎感覆盖。
像是一件精心雕琢的琉璃器皿,内部却包裹着某种沉重的,深不见底的东西,美丽,却带着一碰即碎的、让任何人都忍不住心生恻隐的致命吸引。
“LADIES AND GENTLEMEN!”
一个极其亢奋、刻意拔高的、仿佛被电流扭曲过的尖利男声,通过不知隐藏在何处的扩音器,陡然炸响,瞬间盖过了所有嘈杂!
“欢迎来到——狂兽之笼!
今晚的斗兽盛宴,终!
极!
开!
场!”
光束骤然移动,一道更亮的光束唰地打在笼子上方的一个悬浮平台上。
那里站着一个人影,一身夸张亮片的黑色紧身衣,头发梳成鸡冠状,涂着血红的口红,正狂热地挥舞着手臂。
“看看左边!
我们疯狂的绞肉机,编号073的——江!
浸!
月!”
光束猛地打在江浸月身上,像滚烫的烙铁。
他下意识地抬手遮挡了一下。
“看看右边!
我们笼中新来的小鹿,编号088的——叶!
时!
礼!”
光束扫向对面。
那蜷缩的身影在强光下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双臂抱得更紧,头颅埋得更深,恨不得嵌入墙壁,单薄的身体像风中的落叶,抖得不成样子。
宽大的骨架在此时更衬得他的无助可怜。
观众席的吼声更大了。
有给江浸月的下流助威,有对叶时礼的淫邪哄笑和不堪入耳的侮辱。
“叶时礼……江浸月……”这两个名字,特别是叠加在一起,像两柄带着冰碴的钝锤,狠狠敲进了江浸月的脑海!
嗡——记忆碎片裹挟着冰棱瞬间炸开!
昨天餐桌上妹妹眉飞色舞、喋喋不休的说着:“哥!
你看书吗?
不看?!
哎呀你看看嘛!
这本!
《他超难哄》!
超级超级好看!
番茄榜第一!”
“……” 江浸月无奈地扒着饭,作为职业格斗选手,他对这些情情爱爱小说实在提不起兴趣。
“真的!
你听我给你讲嘛!
超级带感!
ABO设定知道不?”
妹妹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继续眉飞色舞:“重点来了!
里面有个炮灰配角,跟你同名同姓哎!
也叫江浸月!
不过下场巨惨!”
“哦。”
江浸月无动于衷,往嘴里塞了块红烧肉。
“真的惨啊哥!”
妹妹放下筷子,一脸“你别不信”的夸张表情,“这个江浸月,是个Beta!
出场就是在个叫什么……斗兽场的地方!
好像是个给权贵看***死斗找乐子的魔窟!
这家伙,为了巴结书里的大佬主角攻傅宴深,你知道他干嘛了吗?”
“……干嘛了?”
“他对着本书里的主角受——一个超级可怜、超级柔弱、被家族抛弃的Omega小美人叶时礼,一顿暴打啊!
往死里打那种!
具体为了啥我记不清了,好像是表现给傅宴深看?”
妹妹啧啧有声,一脸痛心疾首:“你是没看那段描写!
骨骼碎裂的声音清脆得令人牙酸’,‘腺体被外力暴力击打扭曲变形’,‘主角受叶时礼像一片被狂风蹂躏的落叶,倒在污血里,残破得只剩下微弱的呼吸’……我的妈呀!
这炮灰真狠!
最后被打断脊椎,腺体首接废了,终身残疾加畸形,靠抑制剂吊着命!
可惨了!”
“然后呢?”
江浸月皱了皱眉,虽然不信,但打断脊椎、腺体废了这些词听着还是有点生理不适,什么是腺体呢?
“然后?”
妹妹一摊手,“然后你这个‘自己’在书里的后半段,被暴怒的主角攻,那个傅宴深大佬,还有叶时礼的黑化追求者们,联手搞死了呗!
具体怎么死的小说没细写,好像是被送到什么实验室剥皮抽筋研究腺体去了?
反正惨绝人寰!
作者在评论区盖章认证‘挫骨扬灰’!”
“……” 江浸月嘴角抽了抽,扒干净最后一口饭,“行了行了,少看点这种书,多运动。”
他起身准备去训练。
“切!
没情趣!”
妹妹冲他背影做了个鬼脸,“叶时礼那小白花真是我见犹怜,你这种辣手摧花的炮灰就该下地狱!
记住了哥,以后遇到叫叶时礼的美人躲着点走,哈哈哈……”辣手摧花……下地狱……冰冷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飞速上窜,瞬间冻结了江浸月的西肢百骸!
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
叶时礼……江浸月……斗兽场……他是那个为了巴结傅宴深,打残主角受叶时礼、最后被挫骨扬灰的炮灰江浸月?!
而他面前这个看似脆弱不堪,需要保护的蜷缩身影,就是那个下场凄惨的Omega主角受——叶!
时!
礼!
他穿了!
穿进了ABC的世界!
穿进了妹妹嘴里那本见鬼的《他超难哄》里!
并且,首接穿到了地狱开局——他和主角受叶时礼的生死斗兽场上!
即将上演他光荣命运的起点:打断主角受的脊椎,毁了他的什么鬼腺体!
饶是他前世经历过无数生死搏杀的职业擂台,面对过全球最强的对手,心跳也从未如此剧烈,周围全是嗜血的疯子!
而他的对手,将是决定他日后挫骨扬灰程度的关键人物!
主角受!
但是话说,什么是ABC呢?
考英文的吗?
反正不管怎么样!
绝!
对!
不!
能!
打叶时礼!
打残他,等于亲手签署自己未来被送往实验室,剥皮抽筋挫骨扬灰的死亡执行令!
这条红线必须焊死,绝不可触!
不过但是可以接近叶时礼,刷好感,抱大腿!
这是唯一的生路!
在这斗兽场里,他是弱者,是需要被保护的对象!
保护他,救他,成为他的朋友而不是仇人。
保护他!
刷他的好感!
绝不能动手!
江浸月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清明和坚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就在此时——叮铃铃铃铃——!!!
一阵急促、刺耳、毫无感情可言的金属***,如同丧钟般响彻整个斗兽场!
这***仿佛一个开关,观众席的疯狂瞬间达到了顶点,嘶吼声浪排山倒海般压下!
“杀了他!
江浸月!
杀了那个小贱种!”
“叶时礼!
跪下来***!
求饶啊!
哈哈!”
“打!
快打!
老子等不及看他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