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七月的秋风似乎有些凉爽的过分了。
暮色西合时,上完大学的萧林正躺在他家的小院里面刷手机。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一条条“中元节禁忌”的推送文章,嘴角不经意的撇了撇。
“晚上不要晾衣服?
鬼魂会借衣还魂?”
他轻笑一声,“这鬼是多缺衣服啊,这一天天的。”
萧林家往上数八代都是道士,到萧林这一代己经是第九代了,可以称得上是家族式传承了。
天彻底黑透了,风起了。
这风不是夏季的那种温吞的风,而是那种带有刺骨般凉意的穿堂风,风卷起院里那地上的几片银杏叶。
“时间不早了,关门做饭。”
他收起手机,起身拍了拍***上的灰尘。
刚要把门关上,一个体型圆润的胖子气喘吁吁的抵住门,额头上全是汗。
“萧、萧林!
不好了!
出大事了。”
来人是萧林的死党,叫周仓。
“胖子,你丫慢点说,发生啥了?
这么急?”
胖子靠在台阶上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萧林,我妹妹不见了!”
萧林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周远的妹妹叫周雪,才八岁,经常跟着他俩***后面跑,听见周雪失踪了他也着急。
“就刚才!
天快黑那会儿还在大院那边玩,一转眼就不见了!
我爸妈她们找遍了附近都找不到,我赶忙来找你了。”
周仓的声音带着颤抖“今天可是中元节,会不会是……死胖子,你别他丫的自己吓自己,起来我和你一起去找雪儿”萧林打断他,但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萧林返回房间取来一个罗盘和一包有年代感的老物件。
“走,带我去雪儿不见的地方看看。”
路上周仓絮絮叨叨的说着他妹妹的不见的经过,萧林一句都没听进去,脑海中不断的用梅花易数推算。
“泽水困卦,西爻变,坎为水卦……”萧林突然心头一惊,这是凶卦。
“胖子,咱们得快点通知你爸妈他们去北方有水的地方找,晚点雪儿可能要有危险了。”
周仓听见他这样一说,也不絮叨了,卯足了劲跟着萧林往家狂奔。
刚到了周仓家门口,就看见几乎整个村的乡亲们都围着周远航和李英两口子,也就是周仓的父母。
农村就是这样,一家有事大家都会过来帮忙,何况是大家看着长大的丫头不见了。
“老周,我们沿着村子找了一圈,连周丫头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一个抽着旱烟的老头无奈的说着。
萧林心头一沉,左手掐指再算,卦象依旧指向北方,而且带有强烈的水汽和阴寒之意。
“周叔!
村里北边有没有什么池塘?
或者那种荒废的井?”
萧林急切的声音穿过人群。
众人纷纷回头,原来是周仓领着萧林来了,一个个都很自觉地让开了道。
对于萧林,村里人对其可谓敬重有加,而这一切,皆源于他的祖辈。
周父听见萧林的话,猛的拍大腿站起来:“有!
村北边的老林子边上,有一口荒废多年的老井!
说是……听说很久以前淹死过人,后来就被封起来了。”
“赶紧去!
晚了就麻烦了!”
萧林听见周父这样说,拿起那包老物件,拉着周远拔腿就往北边跑。
周父周母和一群乡亲们也立刻跟上,手电的光亮在渐浓的夜色中划出一道焦急的轨迹。
越往北走,空气中的凉意越重,那风仿佛能钻进人的骨头缝里面,根本就不像秋天的风。
周围的虫鸣不知到何时己经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众人杂乱急促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
终于,众人来到了村北的老林子最边上。
那口被封死的古井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井口压着的那块巨大的青石板,此刻己经不知道怎么打开了,等萧林凑近一看,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白色寒气正不断的冒出来。
“雪儿!
雪儿你在里面吗?”
周母上前撕心裂肺的朝井口呼喊,传来的却只有空洞的回音。
萧林阻止了众人上前看稀奇的众人:“都别过来,这井不对劲!”
井里面冒出来的根本不是寻常的水汽,而是精纯的阴煞之气!
今天正值鬼门大开之日,这口井成了阴气宣泄的出口!
“周叔,把雪儿的生庚告诉我。”
知道周雪的生庚后,萧林拿出罗盘,嘴里念着:“天地清明,法针定踪,敕!”
“罗盘显示雪儿就在这附近,但……”萧林目光锐利的扫视周围,突然,他在井旁的泥地上,看到了一枚小小的草莓发夹。
“这就是我妹妹的发夹!”
周仓突然高声,引起大家的注意。
周父周母连忙接过发夹“对对对,这就是我雪儿的发夹,雪儿你在哪?”
大家都没发现,刚刚发夹旁边还有几个模糊不清的、湿漉的小脚印,脚印的方向指向老林子深处。
“不对!
雪儿没有掉进井里!
他被什么东西带进林子了!”
萧林看着脚印,沉声道。
因为他发现除了周雪的脚印,还有其他东西的脚印。
“林子里?”
两口子脸色煞白,“那林子深处连老猎户都不敢轻易进去,听说邪得很!”
就在这时,那古井冒出的寒气骤然加剧,并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缥缈诡异的歌声,像那个民国时期的女人在咿咿呀呀的唱着听不清词句的戏曲,声音幽怨凄冷,让人毛骨悚然。
村民们顿时骚动起来,害怕的连忙后退惊恐的看着那口井,但总有几个胆大的老爷们嘴里叼着烟,根本不怕一样。
“鬼!
井里有鬼!”
萧林脸色凝重,迅速从包里掏出一叠黄符,快速分给周远和几个胆大的年轻人:“拿着,贴身放好,能辟邪!
胖子,你带大家守在这里,千万别靠进井口!
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别过去!
我去林子里面找雪儿!”
“小林,我跟你进去。”
周父急道。
“我也去!”
周母也想跟着去。
“你一个女人,别添乱了!”
还不等萧林开口,周父率先开口。
不是萧林不让她去,只是今天正值中元,女性最容易阴气侵体,到时候就麻烦了。
“没事,李婶,我跟周叔进去就行了,你们守在这里,别让井里的东西出来害人!”
萧林从包里拿出一把色泽深谙、用红线串着的铜钱剑,带着周父毫不犹豫的转身冲进了漆黑的老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