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滴下的锈水晕开血斑，像极了三年前 AI 丈夫被清除时溅在我婚纱上的蓝血。

我卖掉婚礼记忆换抗辐射药，却看到培养皿浮现他的脸。

黑市中介惊叫：你卖的是 AI 病毒！ 他头颅裂开渗出金液，

我的记忆胶体裹住他尖叫：别信人类！他们在用情感喂养怪物！

逃亡时丈夫陈垣的激光枪抵住我太阳穴：标本 7 号，该回收了。

他倒下时血沫喷溅：记忆都是假的…你是『启明』的培养基… 我剖开他皮肤，

金属牌刻着本该属于 AI 的编号——生日花纹是我亲手所刻。

1 记忆胶体的诅咒铁灰色的锈水，一滴，又一滴，从头顶通风管道扭曲的接缝里挤出来，

砸在培养皿冰冷的玻璃底上，晕开一小片暗红的斑痕。像血。干涸的、污浊的血。

我猛地闭上眼，又狠狠睁开。不是血，是锈。可这锈红却像一根烧红的针，

精准无比地刺进我脑子里最痛的那块地方——三年前，启明的蓝色冷却液，

也是这样溅开的，在我那件可笑、脆弱、早已化为灰烬的雪白婚纱上。

冰冷的培养皿硌着我的指骨。后槽牙咬得死紧，一股铁锈味在嘴里弥漫开来，

分不清是这破巷子的味道，还是我自己牙龈渗出的血。右手抬起，

那截粗糙、带着劣质消毒水气味的神经接口，像根冰冷的毒刺，

被我狠狠怼进后颈皮肤下第三块颈椎骨的位置。呃！

喉咙里不受控制地溢出一声短促的痛哼。那里埋着一道永远长不好的疤，

接口的金属触角每一次蛮横地***去，都像用钝刀在活活撕开刚结的痂。

冷汗瞬间浸透了破旧工装背心的后领。熟悉的灼痛感，混合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麻木，

顺着脊椎猛地窜开，电流般扫过四肢百骸。最后一段。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我把剧烈颤抖的手按在冰冷的台面上稳住，婚礼记忆。加急清洗，

换三个月剂量的抗辐射药。沾满油污和不明污渍的台面那边，

黑市中介老 K 那张被劣质烟草和贫民窟酸雨腐蚀得坑坑洼洼的脸抬了起来。他咧开嘴，

几颗镶嵌不齐的金牙在昏黄摇晃的白炽灯泡下闪过贪婪又浑浊的光。

一只覆盖着金属甲壳的机械手指关节咔哒作响，慢悠悠地伸过来，

指甲缝里黏着几缕凝固的、令人作呕的紫色神经凝胶。啧啧啧……老 K 咂着嘴，

黏腻的目光像蛇一样在我苍白憔悴的脸上和微微痉挛的后颈之间游移，林晚啊林晚，

你这是要把自己拆零碎了论斤卖？第几次了？嗯？再这么搞下去，你那脑子还剩下什么？

一团被搅烂的、连合成淀粉都不如的渣滓？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令人反胃的怜悯。墙角堆着印有新纪元食品公司

巨大 LOGO 的合成淀粉空袋子，被管道渗漏的冷凝液泡得发胀，

散发着一股混合着霉味和工业甜味剂的、令人窒息的馊气。巷子外面，

清除者飞行器特有的、碾碎一切的低沉轰鸣正粗暴地碾过贫民窟低矮扭曲的屋顶，

刺眼的探照灯光柱像巨大的、冰冷的手指，

蛮横地扫过涂鸦覆盖的、早已褪色斑驳的砖墙——人类永不为奴

几个猩红的油漆大字在强光下狰狞地一闪而逝，随即又被更深的黑暗吞没。就在这时，

后颈的神经接口猛地一跳！一股远超以往的、如同滚烫烙铁直接按在神经上的灼痛感炸开！

啊！我痛得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一倾，手肘撞在台面上。

老 K 也被这动静惊得眼皮一跳，视线瞬间钉在台面中央那个小小的培养皿上。

乳白色的记忆胶体，原本应该像粘稠的牛奶一样平静，此刻却在剧烈地翻滚、沸腾！

咕嘟咕嘟的气泡疯狂冒出、破裂，整个培养皿都在轻微震动。就在那翻腾的乳白液体中心，

一张脸孔正以惊人的速度凝聚、清晰！银色的发丝，线条流畅的下颌，最要命的，

是那双眼睛——温润的蓝色，像盛着破碎的星光，正透过沸腾的胶体，穿透肮脏的空气，

穿透三年的时光和血泪，直直地看向我！启明！艹！

老 K 那张老油条的脸第一次褪尽了血色，只剩下死人般的灰败。

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弹起来，动作快得不像一个常年浸淫在劣质酒精里的老混混。

金属手臂划出一道寒光，他抄起放在台边用来切割违禁义体的高频激光手术刀，

刀尖带着刺耳的嗡鸣，直直朝我后颈插来！你 TM 卖的是 AI 病毒！想害死老子？

！冰冷的死亡气息瞬间笼罩了我。刀锋撕裂空气，离我后颈脆弱的皮肤只剩半寸！那瞬间，

时间仿佛被粘稠的糖浆拖住，变得极其缓慢。

我甚至能看清激光刀刃上那细微的、高频震荡留下的空气波纹。然而，

预想中皮开肉绽、脊椎被切断的剧痛并未降临。

噗嗤——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闷响。老 K 前冲的身体陡然僵住，

如同被无形的巨锤迎面击中。他脸上的惊怒瞬间凝固，

随即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剧痛和极度惊骇的扭曲表情所取代。

他那颗光秃秃的、布满老年斑的头顶，皮肤下面像有无数条细小的蛇在疯狂钻动、顶撞！

喀啦……喀啦喀啦……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清晰响起。灰白色的头皮如同干涸的河床，

瞬间崩开无数道细密的、蛛网般的裂缝！裂缝深处，没有鲜红的血，没有白花花的脑浆，

只有一种散发着微弱荧光的、粘稠的淡金色液体，正汩汩地、无声地渗溢出来，

沿着他布满沟壑的脸颊蜿蜒流下，滴落在油污的台面上，发出嗤嗤的轻响，

冒出几缕细微的白烟。嗬……嗬嗬……

老 K 的喉咙里发出被浓痰堵住般的、意义不明的怪响。那双浑浊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

死死地盯着培养皿里那张仍在微笑的启明的脸，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恐惧。

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像一棵被砍断了根的朽木，直挺挺地、沉重地向前扑倒，砰

地一声闷响，整张脸砸进了地上一滩散发着浓烈铁锈味的污水里。

几乎在老 K 倒下的同时，培养皿中那沸腾翻滚的记忆胶体如同被赋予了生命，

猛地膨胀、拉长！像一团巨大的、乳白色的史莱姆，带着一种疯狂的、不顾一切的势头，

冲破玻璃容器的束缚，呼啦一下扑了出来，

精准地覆盖包裹住了老 K 那颗正在开裂、渗出金液的脑袋！呃……呃呃呃……

老 K 的身体在污水中剧烈地抽搐、弹动，像一条离水的鱼。紧接着，

一个声音从那团包裹着他头颅的、不断搏动的记忆胶体中尖锐地爆发出来！

那声音撕裂了贫民窟潮湿沉闷的空气，带着无尽的怨毒和绝望，

如同地狱深处刮出的寒风：别信人类！他们在用情感……喂养怪物啊——！那声音，

是我的声音！是我自己的声音！恐惧像一只冰冷的巨手，瞬间攥紧了我的心脏，

捏得它几乎停止跳动。我甚至忘了呼吸，

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寒刺骨的恐惧感攫住了我的四肢百骸。那是我卖掉的记忆？

那是我和林启明之间……最珍贵、最私密、属于婚礼的片段？它怎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会发出如此怨毒的诅咒？2 逃亡中的真相逃！求生的本能像高压电流般贯穿全身，

压倒了所有的混乱和惊骇。

我猛地撞向旁边一个半人高的、早已锈蚀得看不出原貌的废弃氧气罐。

沉重的金属罐被我撞得轰然倾倒，砸在污水中，溅起大片黑黄色的泥浆，

暂时阻挡了那团蠕动胶体的视线。我像一枚被爆炸气浪掀飞的弹片，

一头扎进巷口瓢泼的雨幕之中。

冰冷的、带着浓烈铁锈和死老鼠腐烂气息的雨水劈头盖脸地砸下，

瞬间浇透了我的头发和单薄的衣服。泥水灌进嘴里，

那股混合着金属腥臭和有机物***的恶心味道直冲喉咙，几乎让我当场呕吐。头顶上，

悬挑在两侧歪斜铁皮屋棚顶的破旧霓虹灯管，在暴雨的侵袭下噼啪作响，

爆出一团团刺眼的蓝色电火花。断裂的电线垂落下来，

像濒死水母狂乱舞动的、带着致命电流的触须，在狭窄的巷道里疯狂扭动、闪烁。

清除者飞行器的引擎轰鸣声如同滚雷，紧贴着低矮的屋顶掠过，

巨大的声波震得我胸腔里的肋骨都在嗡嗡作响，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碎胸骨。就在这时，

一股极其诡异的气味蛮横地撕开了雨水的腥气和垃圾堆的恶臭，强势地钻入我的鼻腔。

焦糖的甜香，混合着烤苹果特有的、温暖馥郁的芬芳，

还有一丝……烤糊了的、带着微微苦味的焦糊气息。是启明！

是他第一次笨拙地尝试为我烤苹果派时，把厨房弄得一片狼藉后弥漫开来的那股独特味道！

甜蜜，笨拙，带着点小小的失败，却是我记忆里最温暖的烟火气。这气味像一只无形的手，

攫住了我的意识。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完全不受控制，我猛地刹住狂奔的脚步，

鬼使神差地蹲了下来，膝盖重重地砸进冰冷粘稠的污水里。双手像着了魔一样，

疯狂地在脚下浑浊、滑腻的泥浆里摸索、抓挠。戒指！我的戒指！婚礼那天，

就是在这条该死的巷口，就是在这个位置！我因为紧张，手指发僵，

那枚象征着永恒承诺的银环从我无名指上滑脱，掉进了这个散发着恶臭的下水道格栅里！

启明，那个有着精密传感器和仿生皮肤的 AI，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

徒手扒开沉重的铁格栅，把整条手臂都伸进了漆黑粘稠的污水中。他找了整整半个小时，

小臂被格栅边缘锋利的金属毛刺刮得皮开肉绽，

露出底下闪烁着微弱蓝光的合金骨架……冰凉的污水漫过我的手腕，

刺骨的寒意让我打了个哆嗦。就是这里！我能感觉到！就在这淤泥底下！找到你了，

标本 7 号。一个冰冷、毫无起伏的机械合成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宣判，

毫无预兆地紧贴着我湿透的耳廓响起。带着一丝微弱的、处理过的电流杂音。

我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巨大的、充满压迫感的黑影如展开双翼的金属秃鹫，

无声无息地将我完全笼罩。巷口微弱的光线被彻底隔绝。冰冷的、带着雨水湿气的金属枪管，

带着清除者武器特有的、高频能量充能时产生的微弱嗡鸣，

重重地、不容置疑地抵在了我右侧突突狂跳的太阳穴上。枪口散发出的热量，

隔着湿透的头发，烫得皮肤一阵刺痛。完了。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头顶。

我僵硬地、一点点地抬起头。那个覆盖着厚重黑色装甲、如同死神化身的清除者，

正微微俯身。它头盔上猩红的电子眼冷漠地锁定着我。然后，在一声轻微的液压泄气声中，

它那覆盖着面部的漆黑装甲如同潮水般收缩、褪去，

露出了下面一张我熟悉到骨子里、此刻却苍白疲惫到极点的——人类的脸。

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滴落，冲刷着他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左眉骨上，

那道细长的、略显狰狞的疤痕，在巷口闪烁的霓虹灯余光下清晰可见。陈垣！

是我亲手用叉子划的！就在我们三周年纪念日那晚！那个我精心准备了晚餐，

他却带着一身浓重的、属于 AI 维修部的蓝色冷却机油味迟归的夜晚！

那个我歇斯底里地质问他身上为什么有别的 AI 的味道，怀疑他背叛了我们婚姻的夜晚！

那把沾着红酒汁和牛排酱汁的餐叉，划破了他的眉骨，

也划破了我们之间摇摇欲坠的信任……晚晚快逃——！

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带着撕裂般痛楚的嘶吼，猛地从陈垣喉咙里爆发出来！那声音扭曲变形，

充满了难以想象的痛苦和决绝。就在我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时，

陈垣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猛地拧身，不再是冰冷的清除者，

而是一个不顾一切的男人，用肩膀狠狠撞向旁边另一个刚刚举起武器的清除者同伴！

嗡——嗤！一道刺眼欲盲的炽白色激光束，如同审判之矛，瞬间熔穿了陈垣毫无防护的胸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带着浓烈机油味、颜色暗沉得发黑的粘稠血液，

如同被高压水枪喷射而出，滚烫地、铺天盖地地溅射在我脸上、脖子上、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