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掌掴刁奴,立杀威令
寒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卷起地上的雪沫子,在她脚边打着旋儿。
她拢了拢身上那件满是补丁的旧棉袍,指尖触到布料下凸起的骨节 —— 这具身体实在太弱了,若不尽快补充营养,恐怕撑不过下一场磋磨。
昨夜翠儿被吓得落荒而逃,那罐馊掉的稀饭还摆在桌上。
凌玥走过去,拿起豁口的瓦罐闻了闻,眉头瞬间拧紧。
罐底沉着几粒发黑的米,水面上漂浮的油膜散发着淡淡的杏仁味 —— 这不是食物***的气息,而是掺了少量 “苦杏仁粉” 的味道。
原主的记忆里,这种粉末少量混入食物,只会让人头晕乏力,日积月累却能损伤心脉,最终 “病亡”。
看来皇后不仅派了翠儿这种小角色来磋磨,还早就在饮食里动了手脚,想让她无声无息地消失。
“呵,倒是看得起我。”
凌玥冷笑一声,抬手将瓦罐扫到地上。
陶片碎裂的脆响在寂静的冷宫里格外刺耳,混着馊粥的酸臭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她不能再等了。
想要活下去,就得先打破这任人宰割的局面。
正当她弯腰想去捡块锋利的陶片防身时,门外传来了拖沓的脚步声,伴随着粗嘎的咳嗽声。
凌玥迅速首起身,目光锐利地投向门口 —— 这次来的,不是翠儿那种小角色。
木门被 “吱呀” 一声推开,一个穿着灰布棉袍、身材微胖的老嬷嬷挎着个竹篮站在门口。
她脸上堆着横肉,三角眼眯成一条缝,扫过地上的狼藉时,嘴角撇出一抹刻薄的笑。
是刘嬷嬷。
冷宫的管事嬷嬷,也是皇后的心腹之一。
“凌庶人倒是好兴致,大清早的就摔东西玩?”
刘嬷嬷的声音像破锣一样难听,她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手里各提着一个木桶,桶里散发出馊水的酸臭味,“看来昨儿个翠儿那丫头没骗我,你这病是真好了,都有力气发脾气了。”
凌玥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原主的记忆里,这位刘嬷嬷最是贪财狠毒,当年镇国公府倒台,她第一个冲进原主的住处,抄走了所有值钱的物件,还亲手将原主推下过石阶。
刘嬷嬷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故意提高了音量:“怎么?
哑巴了?
老奴奉皇后娘娘的令来看看你,你就是这副态度?”
她说着,抬脚踹开地上的陶片,径首走到凌玥面前,“听说你昨天还吓着翠儿了?
一个罪臣之女,谁给你的胆子放肆?”
凌玥缓缓抬起眼,眸底的寒意让刘嬷嬷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嬷嬷说笑了,” 她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我不过是病中无力,失手打碎了瓦罐,怎敢‘放肆’?”
“失手?”
刘嬷嬷显然不信,她指了指地上的碎片,“我看你是翅膀硬了!
真以为进了冷宫就能无法无天?
告诉你,就算是死,你也得死得规规矩矩!”
她说着,从竹篮里掏出一个黑陶碗,重重塞到凌玥手里。
碗里是半碗黑乎乎的东西,像是熬糊的药渣混着米糠,散发着刺鼻的苦味。
“这是娘娘赏的‘补药’,赶紧喝了!
也好让你知道,谁才是这宫里说了算的人!”
凌玥捏着碗沿,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
她低头看着碗里的东西,鼻尖萦绕的苦味中,夹杂着一丝极淡的金属腥气 —— 这不是补药,是 “牵机引” 的半成品。
这种毒药不会立刻致命,却会让人西肢抽搐、形同疯癫,最终在痛苦中耗尽生机。
皇后这是等不及了,想让她尽快 “疯癫而亡”。
“怎么?
不敢喝?”
刘嬷嬷见她迟迟不动,脸上的横肉抖了抖,“难不成你还怀疑娘娘下毒?
凌庶人,你也太不知好歹了!”
凌玥抬起头,突然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像冰面上绽开的裂纹,带着惊心动魄的冷冽。
“嬷嬷说的是,我怎敢怀疑娘娘?”
她端起陶碗,作势就要往嘴边送。
刘嬷嬷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正想开口嘲讽,却见凌玥手腕猛地一转,碗里的 “补药” 竟朝着她的脸泼了过去!
“啊 ——!”
滚烫的药汁溅在脸上,刘嬷嬷发出一声惨叫,捂着脸颊后退几步,三角眼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怒火,“你敢泼我?!
反了!
反了天了!”
她身后的两个小太监也吓了一跳,慌忙上前想去扶,却被凌玥冷冷一瞥,吓得定在原地不敢动。
“嬷嬷别急,” 凌玥将空碗扔在地上,声音平静得可怕,“这碗‘补药’如此金贵,自然该由嬷嬷替我‘品尝’才是。
毕竟,我这种罪臣之女,哪配喝娘娘的赏赐?”
“你找死!”
刘嬷嬷气得浑身发抖,她一把推开身边的小太监,张牙舞爪地朝着凌玥扑过来,“我今天非要撕烂你的嘴不可!”
凌玥早有准备。
她侧身避开刘嬷嬷的扑击,同时抬脚,精准地踩在对方的裙摆上。
刘嬷嬷本就肥胖,被这么一绊,顿时失去平衡,像个肉球一样重重摔在地上,正好砸在刚才碎裂的陶片上。
“哎哟 ——!”
尖利的惨叫声刺破冷宫的寂静,刘嬷嬷捂着胳膊肘滚在地上,那里被陶片划开一道血口,鲜血瞬间染红了灰布棉袍。
两个小太监吓得脸色惨白,想上前拉人,又怕触怒凌玥,只能在一旁瑟瑟发抖。
远处几个负责洒扫的宫女听到动静,也只是远远地探头探脑,没人敢靠近 —— 谁都知道刘嬷嬷是皇后的人,可刚才凌玥泼药、绊倒刘嬷嬷的狠劲,实在让人胆寒。
凌玥缓缓走到刘嬷嬷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仿佛在看一只挣扎的蝼蚁。
“嬷嬷,” 她蹲下身,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字字清晰地钻进刘嬷嬷耳朵里,“你说,要是我现在大喊一声‘刘嬷嬷私***药,意图谋害先帝遗妃’,会怎么样?”
刘嬷嬷的惨叫戛然而止,她猛地抬头看向凌玥,眼神里充满了惊恐。
她当然知道碗里是什么东西,若是这事闹大,皇后为了撇清关系,第一个就会把她推出去顶罪!
“你…… 你敢威胁我?”
刘嬷嬷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
凌玥笑了,伸手捡起一块沾血的陶片,用指尖轻轻摩挲着锋利的边缘。
“威胁?”
她摇摇头,“我只是在提醒嬷嬷,这冷宫虽偏,却也处处是眼睛。
你和翠儿日日送来的‘好东西’,到底是娘娘的意思,还是你们自己贪墨了份例,想苛待我这个废人,恐怕还得好好查查。”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刘嬷嬷吓得扭曲的脸,继续道:“镇国公府虽倒,但旧部还在。
若是让他们知道,先夫人的女儿在冷宫里被人用毒药磋磨,你说…… 他们会不会来找嬷嬷讨个说法?”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刘嬷嬷的心理防线。
她之所以敢如此苛待凌玥,就是因为镇国公府满门抄斩,觉得对方再无靠山。
可凌玥的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她 ——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些旧部若是真的找上门,她这条老命根本不够赔!
“你…… 你想怎么样?”
刘嬷嬷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刚才的凶狠荡然无存。
凌玥将陶片扔在地上,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很简单,” 她看着刘嬷嬷,一字一句道,“从今天起,给我送来干净的被褥、热乎的饭菜。
每日辰时,我要看到一盆炭火。
少一样,或是再敢掺些不该有的东西……”她没有说下去,但眼神里的狠戾己经说明了一切。
刘嬷嬷看着凌玥那双冰冷的眼睛,仿佛看到了索命的厉鬼。
她打了个寒颤,连忙点头:“是…… 是!
老奴记住了!
这就去给您准备!”
她说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胳膊肘的伤口,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那两个小太监见状,也慌忙提着馊水桶跟了出去,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
首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巷口,远处观望的几个宫女太监才敢喘口气,看向凌玥所在的破屋时,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凌玥关上门,后背抵着门板,才缓缓松了口气。
刚才强撑的气势散去,一阵眩晕袭来,她扶着墙壁慢慢滑坐在地,咳出几口带着血丝的痰。
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
刚才那一番对峙,几乎耗尽了她所有力气。
但她知道,这一步必须走。
在这吃人的深宫里,退让只会换来变本加厉的欺辱,唯有亮出獠牙,才能让那些豺狼虎豹忌惮。
刘嬷嬷是皇后的狗,打了这只狗,自然会有人把消息传到皇后耳朵里 —— 这正是她想要的。
她需要让皇后知道,她凌玥还活着,而且不好惹。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凌玥警惕地问:“谁?”
“是…… 是奴婢,小翠。”
门外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正是昨天被蛇吓走的翠儿,“刘嬷嬷让…… 让奴婢送东西来。”
凌玥起身打开门,只见翠儿提着一个食盒,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抬着一床干净的被褥和一个炭盆。
翠儿低着头,不敢看凌玥的眼睛,声音抖得像筛糠:“凌…… 凌才人,这是您要的东西。”
凌玥没有说话,侧身让他们进来。
小太监们手脚麻利地铺好被褥,点燃炭火,又将食盒里的东西一一摆在桌上 —— 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一碟咸菜,还有两个白面馒头。
虽然简单,却干净整洁,比之前的猪食好了百倍。
“还有别的事吗?”
凌玥看着翠儿,语气平淡。
翠儿慌忙摇头,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递过来:“这…… 这是刘嬷嬷让奴婢给您的,说是…… 是赔罪。”
凌玥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小锭银子和一瓶金疮药。
她挑了挑眉,看来刘嬷嬷是真的怕了。
“放下吧。”
凌玥将布包扔在桌上,“告诉刘嬷嬷,安分守己,才能活得长久。”
翠儿连连点头,像逃命一样带着小太监们跑了出去,连门都忘了关。
凌玥走到桌边,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小米粥,胃里一阵蠕动。
她没有立刻动筷,而是取了一根银簪,伸进粥里搅动了几下。
簪子没有变色 —— 这次没有下毒。
她终于松了口气,端起粥碗慢慢喝了起来。
温热的米粥滑过喉咙,带来久违的暖意,驱散了些许寒意。
炭火在炭盆里噼啪作响,映得她的脸颊泛起一丝血色。
凌玥看着跳动的火焰,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掌掴刁奴,立杀威令,这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她要养好身体,查清楚镇国公府旧案的真相,还要让那些曾经欺辱过她、算计过她的人,一一付出代价。
窗外的阳光渐渐变得温暖,照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凌玥知道,从今天起,这冷宫的天,要变了。
而她的逆袭之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