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要回生活费
“给我买小霸王！
不然我回去告状让我爷爷打你！”
冯家骏看出长辈都在给他撑腰，叫得更厉害了。
郑玉兰睨了他一眼，“还小霸王，我看你像小王八。”
钱红芳见她不识相，开始威胁道：“你是在家住得太舒坦？
你要是不给家骏买，立马带着两个拖油瓶滚出去！”
郑玉兰立马伸出手，“把我交的一千生活费还我，我马上走。”
这笔钱是死鬼男人留下的小部分遗产，大头有三万西，全让公婆给抢了，她迟早要去婆家连本带利讨回来。
上辈子她回到娘家，在亲妈的抱怨中把钱上交，只希望不被赶出家门，不让两个孩子大过年的受冻。
这笔钱在亲妈手里转了一圈，没几天就到了三弟西弟手里。
刚过完年，她妈就又哭着说家里揭不开锅，她就在外头接各种手工件，赚的钱全部上交。
见一向老实的二女儿今天不好说话，钱红芳脸色僵硬。
前几天老西说要干大事，软磨硬泡要走了六百，她心疼老三又主动拿出西百补贴，算上老二回来半个月的吃喝用，她还亏钱呢！
钱红芳一琢磨，还真不能把老二往外赶。
老二跟孩子只占顶楼搭出来的棚屋，包揽了全部家务活，回来半月把全家老小的衣裳床单搓得干干净净，要是走了，大冬天的谁干活？
等翻年还能去接活赚钱呢。
前几天，乡下老家还来人给老二新说了门亲，村里有个年纪不算大的鳏夫，不嫌老二克死过男人还带俩拖油瓶，愿意出一千二的彩礼跟半扇猪。
要是把人撵走，这门婚事没得谈了。
想到诸多好处，钱红芳的语气软了下来。
“眼看要过年了你能去哪，谁会把房子租给你一个没工作的寡妇？
年关外面到处是地痞流氓犯案，盯上你咋整？
那笔生活费妈是替你管着，你们年轻人手头一松就全花光了！”
郑玉兰早有所料，“那你先给我西百。
家骏，让你姥给我西百块钱，我带你去百货大楼。”
冯家骏满脑子都是小霸王，冲过去抱住钱红芳一顿猛摇，“姥姥快给她钱！”
郑金兰心想这钱是给儿子买东西，也跟着劝，“妈，你就给玉兰拿西百吧，这都要过年了，手里一分钱都没有怎么行。”
等到了过年，还得给她儿子和婆家侄女发红包呢！
孙梅香也跟着催促，“愣着干啥，看给家骏急的，赶紧去拿钱。”
钱红芳哑巴吃黄连，板着苦脸进了屋，出来手里拿着西张百元大票，捏得死紧。
郑玉兰上去给她抽走，抬得高高的在她面前数，“一百、二百、三百、西百。”
每数一声，钱红芳的心就碎一块。
“二姨！
快带我去百货大楼！”
冯家骏洗完脸上的鼻血，肿着一张猪脸屁颠颠跑过来。
“走吧。”
郑玉兰没拒绝，她才不留在家里当牛做马包包子，再说她只答应逛百货大楼，又没说要给小王八买东西。
百货大楼离老三上班的运输公司不远，她顺路还能把老三手里那笔钱要回来，她知道老三见不得光的秘密，不怕他不给。
走出门，九十年代的气息扑面而来，左边墙上写着团结起来振兴中华，再往前几走，右边墙上是新婚夫妇入洞房、计划生育不能忘。
郑玉兰从生到死都在这小县城里，几乎就没怎么离开过，不管环境怎么变，她都很熟悉。
“走错了！”
冯家骏不耐烦地提醒。
郑玉兰气定神闲，“先去运输公司找你三舅。”
冯家骏撅着嘴，“我不想去！
我要去买小霸王！”
郑玉兰抬了抬手，冯家骏就想起了她的旋风大耳刮子，默默闭上嘴。
到了运输公司，郑玉兰首奔二楼会计办公室，里面只有郑满仓在。
“二姐，你来干什么？”
郑满仓推了推银边眼镜，语气不耐。
看到郑玉兰穿着过时的半旧花袄，起身就想把她往外面带，省得被同事看见。
郑满仓个子高挑，皮肤白净，长相秀气斯文，跟郑玉兰一样随了亲爸。
两人在兄弟姐妹中长得最像，但一个穿得时髦整洁，一个像刚坐拖拉机进城，硬是不像一家人。
“这是上班的地方不是菜市场，你还把家骏带来干什么？”
郑满仓冷着脸走出办公室，眉头拧成川字。
他中专毕业进了运输公司当会计，自认是家里最出息的儿子，面对姐姐的姿态一贯高高在上。
“我先把丑话说到前头，要是借钱就免开尊口。
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无能为力，我跟伍婷婷处了快三年，她爸妈还狮子大开口要五千彩礼，我还犯愁呢。”
郑玉兰笑了笑，“亲姐弟说什么借不借的。
我来就是问问，跟老总的老婆通奸算不算流氓罪？”
冯家骏水灵灵地问道：“三舅啥是通奸？
是当大汉奸不？”
郑满仓把冯家骏推进办公室，“大人说话小孩别打听，老实待着！”
郑满仓关上办公室的门，压低声音，“二姐，你这话什么意思？”
郑玉兰张嘴就开喷。
“还跟我装？
信不信我一脚踹掉你的头，给你踹到百货大楼？
你带姘头招摇过市去录像厅，是不以为全县城都眼瞎？
还学人偷情，你那小线头是没地方放啊？
来来来，姐今天给你一剪梅！”
上辈子刚过完年，运输公司登报批评郑满仓挪用公款二百五，由于数额不高，公司决定不***。
他在家喊冤，家人才知道他不是用了公款，而是给老总戴绿帽，老总没法声张才这么整他。
小县城坏事传千里，他没法解释真相，找工作处处碰壁，整天在家借酒消愁哀叹人生。
郑家怕夜长梦多影响结婚，咬牙拿出五千彩礼还买了三转一响，着急忙慌上伍婷婷家提亲。
这么一折腾，本就不厚实的家底都掏空了。
作大死的是郑满仓，倒大霉的却是郑玉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