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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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糖的手艺是从爷爷那儿传下来的。可没人知道,每一块糖里,都藏着一段见不得光的秘密。

那天,陆驰第一次走进糖铺,白衬衫领口微敞,手里捏着一颗化了一半的薄荷糖。

那是他从死去弟弟的遗物中找到的,也是当年我亲手塞进弟弟手心的最后一块糖。

“你知道吗?”陆驰低声说,“我哥不是病死的。”他递过来一张泛黄的照片,

上面是三个孩子和一锅冒着热气的糖。为什么照片里的锅底,隐约有血迹?第一章我叫苏晚。

后颈沾着点薄荷糖霜。 是搅糖稀时蹭上的。 化了小半。 凉丝丝的甜顺着衣领往里钻。

像春日里第一缕穿堂风。 轻轻扫过皮肤。爷爷常说。 糖霜沾身。

是日子在跟你打招呼呢。 我低头笑了笑。 手里的铜勺还在糖锅里转。

铺子藏在骑楼老街最里头。 青石板被几代人的脚印磨得发亮。

雨天能映出檐角红灯笼的影子。 门楣那块 "苏记薄荷糖" 的木牌。

是爷爷临终前写的。 那时候他手已经抖得厉害。 笔画歪歪扭扭。

倒像刚拉出来的糖丝。 缠缠绕绕都是牵挂。记得那天他靠在藤椅上。 让我扶着他的手。

一笔一划在木头上走。 "晚丫头。" 他的声音比糖稀还黏。 "这字里得有薄荷香。

"脚步声从石板路那头过来。 不是街坊们趿拉拖鞋的散漫。 是硬底皮鞋碾过石子的脆响。

一步。又一步。 像敲在糖锅沿上。 铮铮地颤。停在我跟前时。

带起的风掀动了竹匾边角。 刚结的糖霜簌簌往下掉。 我抬头。 先看见锃亮的鞋尖。

沾着点街面的黄泥浆。 再往上。 西裤折线比墨斗线还直。"苏小姐。" 他开口时。

白衬衫领口动了动。 声音里带着写字楼空调的凉意。 却又藏着点不易察觉的涩。

是陆驰。 上周来送拆迁文件的。 开发区的人。 身上总飘着股电梯间的味道。

混着点薄荷糖的清苦。 我愣了愣。 才想起上周他走时。 兜里揣了两盒试吃装。

他把文件夹往大腿上一拍。 檐下麻雀扑棱棱飞起来。 "签字。" 文件摊开的声响。

像撕开块冻硬的糖。 "补偿款再加三成。" 指尖在数字上点了点。

指甲盖泛着青白色。 指节却有点发红。我摸了摸竹匾边缘。 竹篾子被汗水浸得发潮。

新熬的糖膏还在冒热气。 把空气烘得黏糊糊的。"你闻。" 我朝灶台努嘴。

瓦罐里的薄荷叶正冒着热气。 他皱眉时。 左边眉骨有道浅疤。 像被糖刀轻轻划了下。

"什么?" 他往前凑了凑。 须后水的味道漫过来。 却盖不住薄荷的清苦。"薄荷香。

" 我指给他看。 " 得用井水泡三宿。 柴火慢慢烘七天。 急不得。

" 就像爷爷教我的。 火太急。 糖就苦了。他没说话。 裤袋里有东西动了动。

窸窸窣窣的。 像糖纸在跟布料撒娇。 我忽然想起上周。 他站在糖锅前的样子。

指尖悬在糖丝上方。 像想碰又不敢碰。"这铺子。" 我把竹匾往屋里拖。

糖膏已经硬得能敲出响。 "拆不了。"他的皮鞋在石板上碾了碾。

黄泥浆印出个模糊的圈。 "苏小姐。" 声音比刚才低了半度。

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软。 "三成不少了。"我没接话。 转身往灶膛添了块柴。

火苗 "腾" 地窜起来。 映得他的影子在墙上抖了抖。 像块快要融化的糖。

等我端着晾好的糖块出来。 巷子里只剩宝马车的尾气。 混着薄荷香打了个旋。

门槛边多了袋水泥。 还温乎着。 旁边摆着个搪瓷缸。 插着几枝野薄荷。

根须上的泥还没干。巷尾阿婆摇着蒲扇出来。 "那后生仔。

" 她往我手里塞了块绿豆糕。 " 蹲你家墙根看你熬糖。 看了半钟头。

嘴里还嚼着啥。 咯吱咯吱响。"我捏起块薄荷糖。 含进嘴里。 凉意炸开的瞬间。

忽然想笑。这人穿得那么周正。 兜里的薄荷糖。 怕是早化得只剩甜味了吧。

第二章天刚蒙蒙亮。 巷口王大爷的豆浆摊 "咕嘟" 响。 铜锅煮着黄豆,

腥甜气漫过青石板。 我正搅着糖稀,长柄勺刮得锅底 "哗啦" 响。

薄荷的凉苦飘出去,和豆浆香撞个满怀。 缠成一团,倒像阿婆织的花毛线,怪亲的。

后颈黏着点糖霜,是昨晚熬糖时蹭的。 这会儿被晨风吹得凉丝丝,像只小手在挠。

爷爷说这是糖神在打招呼,得赶紧开工。 我往灶膛添了块柴,火星 "噼啪" 跳出来。

铺子的木门 "吱呀" 一声,铁插销磨得发亮。 准是阿婆来讨糖,她总说含着糖晨练,

腿不酸。 我头也没回,手里的铜勺转得更快。 "早。" 这声音撞在锅沿上,

颤得糖稀都晃了晃。 不是阿婆那口带点卷舌的方言。手一抖,薄荷汁溅在灶台上。

亮晶晶的一小片,像碎了的月牙儿。 抬眼时,陆驰的白球鞋正踩在青石板的水洼里。

裤脚卷到膝盖,沾着的水泥灰被露水浸成了深灰。 跟昨天那身笔挺西装比,像换了个人。

他蹲在竹匾边,盯着刚晾的糖块。 阳光斜斜切过他发顶,一根白发特别扎眼。

像我往芝麻糖里撒的白糖粒,突兀得让人揪心。 想起昨天他填台阶时,手背暴起的青筋。

这人,怕不是也熬了不少夜。"昨天的水泥。" 我扯过抹布擦灶台,

粗布蹭得瓷砖沙沙响。 "谢了啊。" 他抬头时,眉骨的疤在光里闪了闪。 "台阶还晃。

" "得再填点砂浆。" 尾音软乎乎的,像化到一半的糖。铜勺在锅里转着圈,

薄荷香裹着他身上的皂角味。 比上周那股写字楼消毒水味,顺鼻多了。

他忽然往帆布包摸,我心猛地一提。 别又是文件。"咔嗒" 一声,铁盒子开了。

里头装着些碎玻璃,边缘磨得圆圆的。 "捡的。" 他捏起块蓝玻璃,对着光看。

"你铺子里的窗玻璃。" 阳光透过玻璃,在他手背上投下片蓝影。

像爷爷养的蓝孔雀开屏时,掉在地上的羽毛。我忽然想起台风天,

那扇蓝玻璃碎在地上的脆响。 当时我蹲在碎片里哭,爷爷说 "碎了就碎了,人心别碎"。

他怎么知道我心疼这个?"想给你镶回去。" 他把玻璃摆成一排,像在拼糖画。

"但不会。" 耳尖红得像被糖锅烫了。 我往灶膛添柴,火苗 "腾" 地窜起来。

映得他的影子在墙上抖了抖,像块快化的糖。"这糖。" 他指着竹匾,手指蜷了蜷。

"能放玻璃罐里不?" "办公室空调太干。" "想闻点凉的。" 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跟他递文件时的硬气判若两人。从柜里翻出爷爷腌桂花的玻璃罐,罐口有道裂纹。 装糖时,

指尖碰在一块儿,热烘烘的。 像两块刚从糖锅里捞出来的糖,黏得不想分开。 "送你的。

" 我转身搅糖稀,耳根准红透了。 "抵水泥钱。"帆布包拉链 "刺啦" 响,

该是把罐子放进去了。 脚步声挪到门口又停住。 "下午。" "我带砂浆来。

" "你别躲。" 语气有点硬,却藏着点恳求。 像小时候跟我抢糖吃的邻家弟弟,

怕我藏起糖罐。糖稀在锅里冒泡,炸出的甜香混着薄荷凉。 门 "吱呀" 关上时,

阿婆的声音飘进来。 "那后生仔蹲巷口看你熬糖,嘴里还念叨 ' 火太急 '。

"往糖锅撒了把薄荷粉,凉意炸开的瞬间。 忽然想,他办公室的玻璃罐。

会不会也沾着糖霜? 像我后颈这片,被体温焐得半化不化。 甜丝丝,又带着点凉。

第三章日头偏西的时候。 光有点烈,晒得后颈发烫。 我正往玻璃罐里装糖块。

透明的糖块滚进去,叮铃哐啷。 像巷口小胖他们玩的玻璃弹珠。 阳光斜斜照在罐口,

糖块闪着亮。 晃得人眼睛有点花。后颈黏着点糖霜,是早上蹭的。 被汗浸得发黏,

凉丝丝的。 忽然听见巷口 "突突" 响。 是陆驰那辆皮卡。

后斗里的砂浆袋晃来晃去。 一把瓦刀戳在袋口,跟着颠。 车斗挡板上,

还沾着点干了的泥。他跳下来时,白球鞋后跟沾着黑泥。 裤脚卷到膝盖,边缘磨得起毛。

沾着的草屑被风吹得动了动。 "砂浆够了。" 他拍了拍麻袋,灰腾起来。

落在他胳膊上,像撒了把面粉。我往竹匾上盖纱布,挡苍蝇。 纱布边角被风吹得掀起来。

"台阶在那边。" 他 "嗯" 了一声,脚却没动。 眼睛瞟着我手里的糖罐。

喉结动了动,像在咽口水。"尝尝?" 我捏了块薄荷糖递过去。 指尖擦过他掌心时。

像碰着灶台上的热糖锅。 俩人都猛地缩手。 糖块掉在青石板上,滚了两圈。他捡起来,

吹了吹灰。 放进嘴里,眉头皱了皱。 "有点苦。" "薄荷就这样。

" 我蹲在他旁边看他填台阶。 "爷爷说,先苦后甜,才记得牢。

"他手里的瓦刀 "当当" 敲着砖。 水泥浆抹得歪歪扭扭。 像我头回学熬糖,

糖稀流得乱七八糟。 "你小时候。" 他忽然开口,瓦刀顿了顿。 "常来买糖不?

"我手里的糖勺停了停。 想起个穿白衬衫的小屁孩。 总躲在巷口那棵老槐树下。

校服袖口磨破了边。 眼睛直勾勾盯着我家的糖锅。 爷爷每次都多塞块糖给他。

说 "细伢子眼馋,给点甜的"。 "你咋知道?"他往台阶缝里塞砂浆。 声音闷闷的,

像被棉花捂着。 "我偷过你家糖。" "被你爷爷抓到了。" "没骂我,

还塞了块桂花糖。" "说 ' 想吃就来买,别偷 '。"瓦刀 "当啷" 掉在地上。

他耳尖红得厉害。 比我熬糖时溅出来的糖浆还红。 原来当年那个小屁孩。 是他啊。

我 "噗嗤" 笑出声。 蹲在地上直不起腰。 他捡瓦刀的手停在半空。 "笑啥?

""爷爷还说。" 我抹了把笑出来的泪。 "那小屁孩眼睛亮得很。" "像装了星星。

" 他低头继续抹砂浆。 肩膀却一抽一抽的。 像被风吹动的糖纸。风卷着薄荷香飘过来。

混着水泥的腥气。 竟也不呛人。 他填完最后块砖。 手掌在裤子上蹭了蹭。

"平了不?"我踩上去试了试。 稳当得很。 "比原来还好。" 他抬头时,

阳光正好落在眉骨的疤上。 那道疤,该是小时候爬树摔的吧。

像我胳膊上那道被糖锅烫的印子。皮卡 "突突" 开走时。 后斗的瓦刀还在晃。

我看见台阶缝里。 塞着块没化的桂花糖。 玻璃纸在风里掀动。 像只白蝴蝶。

阿婆摇着蒲扇过来。 踢了踢新台阶。 "这后生仔。" "填台阶时,

眼睛就没离开过你铺子。" "跟当年偷糖时一个样。"我摸出块薄荷糖含着。

苦味漫开来的时候。 心里却甜丝丝的。 罐子里的糖还剩大半。 明天,

得多熬点桂花味的。 他好像爱吃甜的。 就像当年,爷爷说的那样。第四章夜里起了风。

卷着雨星子,打在窗纸上沙沙响。 跟爷爷生前摇蒲扇的动静像,又不全像。

他那蒲扇带股艾草味,这雨星子裹着潮气。 我爬起来收糖罐,脚踩在青砖地上。

凉丝丝的,像踩在井水里泡透的石板。 月光从窗缝挤进来,在糖罐上镀了层银。

灶台上的铜锅摸着温乎,是傍晚特意留的糖稀。 火门没封死,留着点火星子,

像爷爷没说完的话。 门被风推得 "吱呀" 晃,铁插销撞着门框叮当响。 我伸手去关,

胳膊肘撞进个硬邦邦的怀里。 雨气混着水泥味扑过来,还有点青草腥。 是陆驰。

他头发往下滴水,顺着下巴尖儿掉在衬衫上。 那衬衫湿得贴在身上,

能看见后颈突出的骨头。 "你咋来了。" 我往他身后瞅,巷口黑沉沉的。

皮卡的 "突突" 声早被雨声吞了。 "车陷泥里了。" 他抹了把脸,

水珠甩在我手背上。 凉飕飕的,激得我指尖发麻。灶膛里添了柴,火 "噼啪" 跳起来。

映得墙上映出俩影子,他的头快顶着房梁了。 他蹲在灶边烤衣服,背对着我。

脊梁骨绷得直,像块没敲开的老冰糖。 "砂浆用完了。" "窗台得明天修。

" 声音有点哑,像被砂纸磨过的糖刀。我往锅里倒薄荷汁,青绿色的汁子打着旋。

香气漫开来,裹着柴火的烟味往鼻尖钻。 "窗台不急。" "你衣服得烤干。

" 他忽然回头,眼睛在火光里亮得很。 "你留了糖稀?" 那股子雀跃,

跟当年偷糖得手时一个样。铜勺搅着糖稀,慢慢稠起来。 挂在勺上能拉出丝,黏糊糊的,

像没说出口的话。 "爷爷说,雨夜要熬糖。" "暖身子。" 他凑过来,

肩膀快挨着我胳膊。 呼吸吹在我耳后,有点痒。 像灶膛里蹦出来的小火苗,撩得人心慌。

他盯着糖锅的样子,让我想起老槐树下的小白衬衫。 那时候他总蹲在树根上,

校服袖口磨出毛边。 "小时候偷糖。" 他声音低低的,压得像怕被墙根听见。

"就盼着下雨。" "你家糖锅总冒着热气。" "隔着雨帘看,像团暖乎乎的云。

" 我手一抖,糖稀溅在灶台上。 结成亮晶晶的壳,映出我红扑扑的脸。雨下大了,

敲得屋顶咚咚响。 跟过年时放的二踢脚似的,震得窗纸发颤。

他忽然从帆布包摸出样东西。 用蓝布包着,方方正正,像块砖。 "给你的。

" 打开时,是块蓝玻璃。 边缘磨得光溜溜,像块冻在井里的天。"试着镶了镶。

" 他挠挠头,耳尖红得厉害。 "可能不平整。" 我摸了摸玻璃,温乎乎的。

像他手心的温度,一直没凉下去。 这才想起,他昨晚该是熬了半宿。后半夜雨小了。

他蜷在灶边的草堆上,睡着了。 眉头还皱着,像在想图纸上的尺寸。

我往他身上盖了件旧棉袄。 是爷爷留下的,带着点薄荷香。 压得他往草堆里缩了缩,

像只找窝的猫。天亮时,雨停了。 窗台上的蓝玻璃,映着点晨光。

像块刚从糖锅里捞出来的蓝晶糖。 他睫毛上沾着点灰,是灶膛里飘的。

像小时候偷糖时,鼻尖沾的糖霜。阿婆挎着篮子过来,瞅了瞅灶边。 "后生仔倒实诚。

" "修台阶修到半夜,车陷泥里都不吭声。" 我往锅里添水,脸有点热。

"他车陷泥里了。" 声音小得像蚊子哼,自己都听不清。他醒的时候,太阳已经老高。

揉着眼睛问,"糖还有不?" 我指了指碗底,还剩点糖浆。 "够蘸馒头不?

" 他笑得露出白牙,像个讨糖吃的孩子。 哪还有半点开发区人的架子。

皮卡被街坊们拖出来时。 后斗里多了块蓝玻璃,用布裹着。 他说,"下午来镶窗台。

" 我点点头,没说话。 看着他的车拐出巷口。 车后斗还晃悠着那把瓦刀,叮当响。

灶台上的铜锅,还留着糖稀的印。 像个没说出口的 "甜" 字。 窗台该镶玻璃了。

心里忽然盼着,下午慢点来。 又盼着,他快点到。

就像小时候等爷爷从集上带回新糖模子,既急又怕。 怕模子不够好,

又急着想看新糖的模样。第五章日头爬到竹匾上头时。 金晃晃的光打在糖块上,泛着蜜色。

后颈被晒得发烫,像贴了块热糖。 陆驰的皮卡 "突突" 进了巷。

后斗里玻璃胶管滚来滚去,撞得铁壁叮当响。 那把新螺丝刀戳在里头,铁头反光晃眼。

风裹着桂花糖香扑过去,黏在车身上。他拎着工具过来,白球鞋换了双新的。

鞋边沾着点泥星子,是巷口老槐树下的黑泥。 裤脚没卷,却沾着点草汁印子,

像溅了滴绿颜料。 我盯着那印子看,忽然想起他填台阶时。 蹲在草丛边捡碎玻璃,

指缝夹着的草叶。"窗台能镶了。" 他声音里带着点喘,像跑了半截巷。

把帆布包往台阶上一放,拉链 "刺啦" 拉开。 露出块蓝玻璃,边缘磨得能照见人影。

阳光透过去,在地上投出片青蓝。 像爷爷当年养的蓝孔雀掉的羽毛。我往灶膛添了把柴。

火 "噼啪" 跳起来,映得铜锅发亮。 锅里的桂花糖正冒热气,甜香漫到巷口。

把薄荷的苦都压下去了。 "先吃块糖。" 递过去时,他指尖碰着我指腹。

像被太阳晒热的糖块,有点烫。 我赶紧缩回手,假装去搅糖稀。 勺底刮着锅,

"哗啦" 响,掩住心跳声。他蹲在窗台下量尺寸。 卷尺拉得 "咔咔" 响,

铁头撞着木头框。 额头上渗着汗,顺着眉骨的疤往下流。 滴在灰布衬衫上,

洇出个深色圆点。 忽然发现他握卷尺的姿势,跟小时候抓糖纸一个样。

拇指总在指节上蹭来蹭去。我递过帕子,是爷爷留下的粗布帕,边角磨毛了。 他接过去,

擦得脸通红,像抹了点糖色。 "小时候偷糖被抓。" 他忽然笑出声,

手里的螺丝刀转了转。 铁柄在阳光下闪,晃得人眼晕。 "你爷爷就拿这帕子给我擦嘴。

" "说 ' 细伢子要干净,吃糖也得讲究 '。" 我望着他眉骨的疤,

忽然想起那个爬树的小屁孩。 摔下来时,嘴角还沾着芝麻糖渣。 原来那些零碎,

他都记着。玻璃胶挤在窗框上,像条白虫子。 他捧着蓝玻璃往上按,手有点抖。

"别歪了。" 我伸手扶了扶。 肩膀挨着肩膀,能听见他心跳。

跟铜锅里沸腾的糖稀似的,咚咚响。 风从巷口吹进来,掀动竹匾上的纱布。

新晾的薄荷糖在阳光下闪,像撒了把碎冰。"开发区的文件。" 他忽然开口,

螺丝刀停在手里。 铁头悬在玻璃上,影子颤悠悠的。 "我压着没往上交。

" 我手里的糖勺顿了顿。 糖稀在锅里结了层薄皮,像层膜。 "为啥。

" "想让它再冒阵子热气。" 他看着窗台的蓝玻璃,声音轻轻的。

"像小时候隔着雨帘看的那样。" 我忽然想起,那些年的雨天。 糖锅总冒着白气,

爷爷的蒲扇摇啊摇。 原来真有人,把这点暖记了这么久。玻璃镶得挺平,映着天上的云。

像块浸在井里的天,晃悠悠的。 他收拾工具时,手指被玻璃胶黏住了。 "咋弄掉?

" 我往他手上抹了点糖稀,搓了搓。 黏糊糊的,倒把胶都带下来了。 他的手,

掌心有层薄茧,像常握工具的人。 不像我,手心总沾着糖霜,软软的。

阿婆挎着菜篮子经过。 盯着新镶的玻璃直笑,牙缺了颗。 "这玻璃镶得,比原来还亮堂。

" "照得见云彩跑。" 陆驰挠挠头,耳尖红得像块刚出锅的糖。

阿婆的蒲扇往我后背拍了拍,没说话。日头偏西时,他要走。 我往他包里塞了罐桂花糖。

玻璃罐 "当啷" 响,撞着里头的螺丝刀。 "办公室能闻闻香。" 他没推辞,

拉链拉到一半又停下。 "明儿能修修你家门板不?" "有点晃,风一吹就吱呀响。

" 我点头时,看见他耳根的红还没褪。皮卡出巷时,后斗的工具响得欢。

像串没系好的铃铛。 我摸着窗台上的蓝玻璃,温乎乎的。 灶台上的桂花糖还冒着热气。

忽然想,明天该熬点芝麻味的。 他小时候,总趁爷爷不注意,往芝麻糖堆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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