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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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点砸在落地窗上,蜿蜒扭曲,模糊了窗外钢铁森林的轮廓。

室内恒温,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昂贵木地板保养油混合的、一丝不苟的气味。

傅临渊坐在轮椅上,深灰色的高定西装裤管垂落,勾勒出下方无力的线条。

他面前巨大的屏幕上是某个跨国并购案的财务模型,数字飞速滚动,绿红交错的光映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像一尊被光影精心雕琢的冷硬雕塑。

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轮椅的金属扶手上,食指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冰冷的合金,发出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嗒、嗒声。

这轻微的节奏,与他此刻心底某个角落无声蔓延的焦灼,形成一种奇异的共振。

他的视线,并未停留在那些代表亿万财富波动的数字上,而是微微偏转,落在书桌一角。

那里,静静躺着一件东西。

与这间处处彰显着权力与精确的书房格格不入。

一件洗得发白、边缘甚至有些磨损的蓝色塑料雨衣。

廉价的材质,最普通的款式。

它被仔细地折叠起来,叠痕很深,像是被无数次展开又小心收拢。

雨衣的一角,还残留着几处极淡、几乎难以辨认的暗褐色污渍。

像凝固了太久的血。

指尖的敲击停止了。

傅临渊伸出手,拿起那件轻飘飘的雨衣。

冰凉的塑料触感透过皮肤传来,带着一种陈旧的气息。

他慢慢抚过那些叠痕,动作近乎一种无言的仪式。

目光落在污渍上,深潭般的眼底,骤然掀起一丝细微的波澜,随即又被更深的沉寂压了下去。

那晚的雨声似乎穿透了隔音极好的玻璃,瞬间在他耳边轰鸣起来。

是那种能砸碎天地、淹没一切的暴雨。

世界只剩下混沌的水幕和刺耳的轮胎打滑、金属撕裂的巨响。

剧痛排山倒海般袭来,将他拖入无边的黑暗与冰冷。

意识像断线的风筝,在泥泞和刺骨的寒意中飘摇、沉沦。

有什么东西……在用力地刨挖?

沉重的、湿透的、冰冷刺骨的金属和碎玻璃……压得他无法呼吸。

每一次微弱的吸气都带着血腥和尘土的味道,每一次试图睁眼都被雨水和血糊住。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收紧。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深渊的刹那,一种微弱却异常清晰的触感,穿透了麻木和剧痛。

一只手。

一只纤细的、冰冷得和他自己一样的手,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蛮力,死死抓住了他被压住的手腕。

那力量如此之大,指甲甚至深深掐进了他的皮肉里,带来一种尖锐的、活生生的痛楚。

紧接着,是更清晰的声音。

不再是单调的雨声和残骸***,而是一个近在咫尺的、急促到变调的呼吸声。

那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却又透着一股近乎疯狂的执拗。

“撑住……求你……撑住啊!”

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被暴雨打得支离破碎,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来,“别闭眼!

看着我!”

傅临渊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意志,艰难地掀起沉重的眼皮。

视线被血水和雨水模糊成一片猩红与灰暗的混沌。

他只能勉强捕捉到晃动的人影轮廓。

一片模糊的、刺眼的蓝色。

廉价塑料雨衣的颜色。

那片蓝色在疯狂地晃动,徒劳又执着地试图搬开压在他腿上的巨大、冰冷的汽车残骸。

雨水顺着蓝色的塑料帽檐流下来,汇成小股,滴落在他脸上,冰冷,却带着一丝奇异的生机。

“……谁?”

他喉咙里发出嘶哑破碎的声音,像砂纸摩擦。

那片蓝色猛地一顿。

模糊的视野里,他感觉到对方似乎俯下了身。

一张脸靠近了,被雨衣宽大的帽子遮挡了大半,只露出小巧的下巴和紧抿的、苍白的嘴唇。

下巴上,似乎还有一道被什么东西划出的细小血痕。

“你怎么样?

能说话吗?

坚持住!”

她的声音更近了,带着滚烫的、焦灼的气息喷在他冰冷的皮肤上,像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他想问她的名字。

这个念头无比强烈。

那只抓着他手腕的手,冰冷纤细的手指,传递过来的却是一种滚烫的、支撑他意识不灭的力量。

他积攒着残存的力量,猛地反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攥住了那只纤细的手腕!

“……名字……” 他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每一个字都像带着血沫,眼神死死锁住雨衣帽子下那片模糊的阴影,“告诉我……名字……”那只被他攥住的手腕猛地一僵。

下一秒,一股更大的力量狠狠甩开了他的手!

力道之大,几乎带着某种决绝的、被冒犯的愤怒。

“救护车快来了!

你等着!”

女孩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地穿透雨幕,充满了某种无法言说的巨大惊恐和……绝望?

她猛地站首身体,那片蓝色的塑料雨衣下摆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在傅临渊模糊放大的瞳孔里,清晰地映出下摆边缘沾上的、属于他自己的、暗红的血迹。

然后,那片蓝色毫不犹豫地转身,像一道闪电,瞬间冲入了狂暴的雨幕深处,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那句“等着”的尾音,被无情的风雨撕扯得粉碎。

冰冷、绝望、连同那片刺眼的蓝色和手腕上残留的灼热触感,再次将他彻底吞噬。

……轮椅扶手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傅临渊猛地闭上眼,将那件旧雨衣攥得更紧,仿佛要抓住那个早己消失在雨夜里的蓝色身影。

书桌上的内线电话突兀地震动起来,发出低沉的嗡鸣,像一把冰冷的凿子,瞬间凿碎了书房里弥漫的、沉重如铅的回忆。

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林伯。

傅临渊睁开眼,眼底的波澜迅速沉入深不可测的寒潭,恢复成一贯的冷硬。

他松开紧握雨衣的手,任由那抹廉价的蓝色软软地落回桌面,接通电话。

“少爷,”林伯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一如既往的恭敬,却比平日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苏宏山那边……有动作了。

他们同意了。”

傅临渊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下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的、毫无温度的弧度。

他沉默了几秒,指尖在轮椅光滑的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一下。

“知道了。”

他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像结冰的湖面,“按原计划推进。”

“是。

另外……”林伯的声音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苏家那边,坚持要先见一面,把联姻的人选定下来。

人……己经送来了资料,就在楼下会议室。”

“联姻?”

傅临渊的尾音微微扬起,带着一丝淬了冰的嘲弄。

他推动轮椅,无声地滑向书房的巨型落地窗。

窗外,雨势渐收,但天空依旧阴沉,灰蒙蒙地压在整座城市之上,如同此刻他眼底深处翻涌的、无人能窥见的墨色。

“苏宏山倒是舍得下本钱。

他想用谁来填这个坑?

他那个只会泡夜店的儿子?”

“不,少爷。”

林伯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奇异的复杂,“是……他的侄女。

一个叫苏晚的女孩。

资料刚送到。”

苏晚。

这个名字像一颗冰冷的石子,投入死寂的深潭,没有激起任何涟漪。

傅临渊的视线落在玻璃上倒映出的自己模糊的轮廓上,冷漠,疏离。

一个无足轻重的棋子,一个被苏宏山推出来承担风险的牺牲品。

他甚至懒得去想象那所谓的资料上会是怎样一张脸。

“呵,”一声极轻的冷笑逸出唇齿,傅临渊操控轮椅转向门口的方向,“那就去看看吧,苏宏山的‘诚意’。”

他的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只是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琐事,只有轮椅碾过昂贵木地板时发出的低沉滚动声,在寂静的空间里透出无形的压力。

厚重隔音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会议室里那种刻意营造的、近乎窒息的安静扑面而来。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光可鉴人,倒映着头顶水晶吊灯冰冷璀璨的光芒。

桌边只坐了寥寥数人,空气却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主位空着。

左侧,坐着傅临渊的心腹,神情肃穆,目光低垂。

右侧,则是一对竭力维持镇定却难掩忐忑的男女——苏宏山和他的妻子王美玲。

苏宏山脸上堆着过分殷勤的笑容,额头却渗出细密的汗珠,手指神经质地摩挲着昂贵的西装裤缝。

王美玲则坐得笔首,妆容精致的脸上努力挤着笑,眼神却像受惊的兔子,不停地瞟向门口。

当傅临渊的轮椅出现在门口时,那无形的压力瞬间攀升到了顶点。

苏宏山几乎是弹射般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傅总!

您来了!”

他哈着腰,声音因为紧张而显得异常尖利,“劳您大驾,实在不好意思!”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肘狠狠捅了一下旁边的王美玲。

王美玲也慌忙起身,脸上的笑容僵硬得如同面具,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客套话。

傅临渊恍若未闻。

他的轮椅没有丝毫停顿,平稳、无声地滑向主位,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漠然。

整个过程,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苏宏山夫妇身上停留一秒,仿佛他们只是两团碍眼的空气。

冰冷的金属轮椅扶手在灯光下泛着寒光,碾过地面的声音,在死寂的会议室里被无限放大,每一下都敲在苏宏山紧绷的神经上。

终于,轮椅在主位前稳稳停下。

傅临渊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微微侧头,对着侍立一旁、如同隐形人般的助理,伸出了手。

助理立刻会意,将一份装在透明文件夹里的个人资料,无声地、恭敬地放在他摊开的掌心。

动作流畅,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

傅临渊垂下眼帘,目光落在文件夹的透明塑料封面上。

一张两寸证件照映入眼帘。

照片上的女孩穿着最简单的白色衬衫,扎着干净利落的马尾。

没有任何修饰,甚至显得有些朴素。

她的五官是清秀的,带着一种未经世事的干净,像春日里沾着露水的嫩芽。

然而,真正攫住傅临渊目光的,是她左眼下方,靠近眼尾的地方。

一颗小小的、淡褐色的泪痣。

时间,在那一刻被无形的力量粗暴地凝固了。

窗外的雨声、水晶吊灯细微的电流声、苏宏山夫妇粗重紧张的呼吸声……所有声音瞬间被抽离。

整个世界只剩下那张照片,和照片上那颗微小却无比清晰的褐色印记。

像一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他记忆最深处那个暴雨肆虐的夜晚!

冰冷湿透的蓝色塑料雨衣……黑暗中那只死死抓住他手腕的、纤细冰冷的手……他拼尽最后力气攥住对方时,那片模糊阴影下,惊鸿一瞥的苍白侧脸……眼角下方,似乎……似乎就有一点这样细微的凸起?

记忆的碎片在这一刻被这颗小小的泪痣猛地串联、点燃!

模糊的影像瞬间变得无比清晰,带着灼人的热度,狠狠撞击在他的视网膜上!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攥紧,停止跳动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沉重而混乱的擂鼓声,疯狂撞击着他的耳膜和胸腔。

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被冻结成冰。

是她?!

那个雨夜里将他从地狱边缘拖回来的蓝色身影?

那个他动用了整个傅氏的力量、悬赏千万、掘地三尺也遍寻不着的救命恩人?!

竟然……竟然就是眼前资料上这个叫“苏晚”的女孩?

苏宏山的……侄女?

荒谬!

极致的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随之而来的,是滔天的怒火和被愚弄的暴戾!

苏宏山!

他竟然敢!

他竟然敢把他傅临渊用命在寻找的人,当作一个随意摆布的筹码、一个用来交换利益的工具,如此堂而皇之地送到他的面前?!

轮椅扶手下的手指,猛地收拢,指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的一声轻响!

坚硬的合金在他失控的力道下发出不堪重负的***!

这突兀的声响,在死寂的会议室里无异于惊雷!

苏宏山和王美玲吓得浑身一抖,脸色瞬间煞白如纸,惊恐地看向主位上那个骤然散发出恐怖低气压的男人。

傅临渊猛地抬起头!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此刻不再平静。

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风暴——难以置信的震惊、被命运戏弄的狂怒、滔天的戾气……所有激烈的情绪在瞬间爆发,又被他强大的意志力死死压制在眼底最深处,化为一种令人骨髓都冻结的、带着血腥味的、绝对冰冷的审视。

他的目光,像淬了剧毒的冰锥,终于第一次,锐利地、毫不掩饰地、死死钉在了苏宏山那张写满恐惧和谄媚的脸上!

空气凝固了,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苏宏山被这目光钉在原地,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他甚至无法理解傅临渊眼中那突如其来的、足以将他撕碎的暴怒从何而来。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

每一秒都是煎熬。

就在苏宏山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无声的威压碾碎时,傅临渊终于动了。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右手。

那只骨节分明、掌控着庞大商业帝国的手,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伸向摊开在腿上的资料。

修长的食指,在苏宏山夫妇惊恐到极致的注视下,轻轻落下。

精准地、不容置疑地,点在了照片中女孩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上。

指尖隔着冰冷的塑料封面,轻轻摩挲着那一点微小的凸起。

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仿佛在确认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的真伪,又像是在丈量着某种刻骨铭心的印记。

偌大的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他指尖划过塑料封面时发出的、极其细微的沙沙声,像毒蛇吐信,令人毛骨悚然。

他抬起眼,目光再次投向抖如筛糠的苏宏山。

薄唇微启,声音低沉平缓,却像裹挟着地狱深处的寒风,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苏宏山濒临崩溃的神经上:“原来,是她。”

他微微停顿,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足以冻结灵魂的弧度。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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