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镜中诡相
下午三点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窗的影子，空气中漂浮着木屑和松节油的味道。
他正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清理一面明代铜镜的铜锈，镜面己经斑驳，但仍能映出模糊的人影。
这面镜子是昨天一个客户送来的，说是祖上传下来的，想修复后挂在新家客厅。
"林师傅，这镜子能值多少钱？
" 客户是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人，指甲上涂着鲜红色的指甲油，说话时带着一股香水味。
林墨尘没抬头，继续手里的活计："明代仿汉的规矩镜，市场价大概三万左右。
不过您这镜子边缘有残损，修复后价格会打折扣。
"女人 "哦" 了一声，似乎有些失望。
她在工作室里转了转，目光落在墙角的一面穿衣镜上。
那是林墨尘捡来的旧物，边框己经掉漆，但镜面擦得锃亮。
"林师傅，你这穿衣镜不错啊，看着比我家新买的还清楚。
" 女人走到穿衣镜前，整理了一下头发。
林墨尘的手顿了一下。
他从不照那面穿衣镜，也不允许客户碰。
那面镜子有问题，具体是什么问题，他说不清楚，只知道每次看它，都觉得里面的人影不太对劲。
"抱歉，那面镜子不卖。
" 林墨尘的声音有些干涩。
女人撇撇嘴，没再说什么。
她留下联系方式，说明天来取铜镜，然后踩着高跟鞋走了。
工作室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林墨尘的呼吸声和镊子碰撞铜锈的轻响。
傍晚时分，铜镜的修复工作接近完成。
林墨尘用软布擦拭镜面，忽然，他在镜中看到了一个奇怪的景象 —— 他自己的倒影，右眼瞳孔里竟然有一个小小的十字形光斑。
他吓了一跳，揉了揉眼睛，光斑消失了。
"最近太累了。
" 他自言自语，以为是眼花。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本地。
林墨尘犹豫了一下，接了电话。
"喂，是林墨尘师傅吗？
" 电话那头是个男人的声音，语气急促。
"我是，请问您哪位？
""我是市公安局刑侦队的，姓王。
今天下午是不是有位叫李娜的女士去您那里修复铜镜？
"林墨尘心里咯噔一下："是的，怎么了？
""李娜女士今晚七点被发现死在自己家中，初步判断是意外猝死。
我们在她手机通话记录里看到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您的，想了解一下情况。
"林墨尘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我... 我下午确实见过她，她来送修一面铜镜，说明天来取。
""您最后见她是什么时候？
她有没有什么异常？
""大概西点半左右离开我的工作室，没发现什么异常..." 林墨尘的话没说完，目光无意中扫过桌上修复好的铜镜。
镜子里，他的倒影右眼瞳孔中，那个十字形光斑又出现了。
这一次，光斑清晰可见，像是有人用红笔在瞳孔上画了个十字。
林墨尘赶到李娜家时，警戒线己经拉起。
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女警正在和邻居交谈，看到林墨尘，走了过来。
"你就是林墨尘？
" 女警个子很高，眼神锐利，胸前的名牌写着 "苏晴雨"。
"是的，我是来提供线索的。
" 林墨尘说。
苏晴雨上下打量他："王队说你是最后见到李娜的人。
她离开时有没有什么异常？
比如情绪低落，或者提到什么人？
"林墨尘摇摇头："没有。
不过..." 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出镜子的事。
"不过什么？
" 苏晴雨追问。
"她在我工作室里照过一面穿衣镜，那面镜子有问题。
" 林墨尘低声说，"我在镜中看到她的面相... 不太对劲。
"苏晴雨皱起眉头："面相？
林师傅，我们是警察，不信这些封建迷信。
""不是迷信。
" 林墨尘急道，"她印堂发黑，山根有断裂之兆，这在相术里是大凶之兆，主意外横死。
而且她耳垂后面有一个很小的针孔，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苏晴雨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怎么知道她耳垂有针孔？
法医刚发现这个线索，还没对外公布。
"林墨尘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就在这时，一个法医匆匆走过来，对苏晴雨低声说了几句。
苏晴雨脸色一变，转头看向林墨尘："法医在死者耳垂后面发现一个针孔，怀疑是注射了某种药物。
你真的能通过面相看出这些？
"林墨尘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李娜家客厅墙上挂着的一面装饰镜上。
镜子里反射出客厅的景象，在那个位置，本该能看到李娜的尸体，但此刻，镜中却空无一人。
"她不是意外猝死的。
" 林墨尘的声音有些发颤，"有人对她用了 移气换运 的邪术，取走了她的气运，然后杀了她。
"苏晴雨看着林墨尘，眼神复杂："你到底是什么人？
"林墨尘深吸一口气："我是玄镜相法的传人，我能通过镜子看到人的真实面相和气运流转。
"他走到那面装饰镜前，用手指轻轻触摸镜面："这面镜子被人动过手脚，上面涂了一种特殊的药水，能吸收死者的魂魄。
"苏晴雨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林墨尘的话与法医的发现不谋而合。
她决定暂时相信这个神秘的年轻相师："你需要什么帮助？
""我需要看看李娜的面相。
" 林墨尘说，"不过不是现在，等她的遗体运到殡仪馆后，我需要在午夜时分单独看她一眼。
"苏晴雨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好，我安排。
但如果你敢耍花样...""我不会拿人命开玩笑。
" 林墨尘打断她，目光再次投向那面镜子。
镜中，他的倒影右眼瞳孔里，十字形光斑越来越清晰，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离开李娜家时，己经是深夜。
林墨尘走在空旷的街道上，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知道，从看到镜中诡相的那一刻起，他平静的生活己经结束了。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镜中相，水中月，玄镜传人，久违了。
"林墨尘的心猛地一沉。
对方知道他的身份，这意味着隐藏多年的家族秘密，可能即将曝光。
他握紧拳头，加快了脚步。
古董店的方向，一盏昏黄的路灯正在闪烁，像是在等待他的归来。
（第一章 完）